《暖絮飞阳》双叶沉香

13、原来，什么都没变

　　看着桌上那束没精打采的百合花，林絮有些心疼了起来，连忙把杯子里的水倒进花瓶里。想来上一次见徐冉已经是三天前了，换作以前，她一定会心神不宁急得到处找人。可是现在，林絮早已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安心踏实。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徐冉打来了，林絮不由得一阵头大，直到电话振地快要掉下桌子了她才接起来。

　　“林絮，你人现在在哪儿？我在你家门口但家里没人。”

　　林絮心想幸好家里没人，不然又像上次一样搞突然袭击她可承受不住。等他咆哮完林絮才平静地说道：“我在公司加班呢，你找我有事啊？”

　　徐冉懒得理会她的问题：“半小时后到公司楼下来！”语气不容辩驳。

　　半小时后，林絮来到楼下。刺眼的阳光让一切都无所遁形，那个男人就骄傲地站在远处，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写满了不悦。他看到了林絮，远远地冲她招了招手。林絮半眯着眼往他的方向走去，一只手抵在额前试图阻挡些阳光。

　　徐冉皱起眉头看着她：“你怎么这副颓废样？”说罢又凑过去嗅了嗅：“还喝酒了？你不接我电话就是因为喝酒去了？”

　　林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前这个曾经在她眼中完美的不真实的男人现在居然也会为这种事失掉风度。徐冉看她并不做声，就没了脾气：“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我这还得加班呢。”林絮精神立时紧张了起来，她并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旅途。

　　“周末的加什么班啊？一个好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徐冉神秘地笑了笑，同时一边拉着林絮往停车的方向走。

　　“陈灏闵回美国了你知道吗？”林絮一边走一边问他。

　　“不知道，他这也太脆弱了。公事私事都分不清楚。诶，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吧，这样我可要伤心的啊。”林絮简直哭笑不得，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何问题，总是如此理直气壮。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庄园。庄园里搭着大片的葡萄藤架，到处爬满了晶莹剔透的大葡萄，青的紫的好看极了。林絮顿时觉得心头的阴霾也统统散去了。徐冉得意地看着她陶醉的表情：“怎么样，我说了是好地方吧。走，我带你去尝尝他们自己酿的酒，那才叫一个棒。”

　　走进一间外形考究的屋子，林絮看到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访客模样的人，手上无一例外地都端着高脚杯，细细品味着，时不时低语几句，都是极享受的样子。这时，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从地下酒窖走出来，手里还举着一瓶新拿出来的红酒。看到徐冉，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你小子终于有时间来了啊，正好我新开了一瓶，一起来尝尝。”说完他晃了晃手上的酒瓶，然后视线又转到了林絮脸上：“这位是？以前没见过啊。”徐冉立马介绍：“这是林絮，我同学。”林絮听到他如此介绍自己，不由得一愣，徐冉又接着说：“这位就是酒庄的主人，我们都叫他荣叔。荣叔以前在法国酒庄干了十年，手艺特别正宗。”林絮这才明白了方才觉察到的这份不凡气质从何而来。

　　荣叔娴熟地打开了酒塞，倒入醒酒器等了一阵子，再给他们的杯子里倒上。红酒安静地流进杯子，如泣如诉，像在悼念着这漫长的等待。也许是习惯了长时间的压抑，酒香并没有立刻发散出来，林絮晃了晃酒杯，那香气才欢快地迅速钻入林絮的鼻子里。

　　“我们出去走走。赏景加品酒，岂不快哉！”荣叔领着他们走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眼前就是大片的庄园，简直美不胜收。“真是太美了荣叔，你这里需要人手吗？能在这里打工都是无比幸福的吧。”林絮情不自禁感叹道。荣叔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啊，我们连广告费都省下了。”“那可不能白给你打工，你就让我们免费品酒吧荣叔。”徐冉附和着。“你这混小子，好像你哪次付过钱一样。”说完三人又笑了起来。

　　林絮喝的不多，反应却不小，转眼间就有些醉意了。徐冉关切地看着她：“你居然这么不能喝啊，要不进去休息一下吧。”林絮自从有了上次在酒吧的尴尬经历后就对自己的酒量有了非常正确的认识，也不再逞强。于是徐冉把她带到了客房休息。

　　“你躺着好好休息会儿，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回去吧。”徐冉爱怜地抚摸着林絮的长发，林絮乖巧地点点头，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见徐冉还不肯离去，她羞红了脸：“你在这儿杵着让我怎么睡啊。”徐冉俯下身来深情地吻她，在酒精的催化下林絮也热烈地回应着，两人都沉浸在无限的欢愉中。“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忘不了当初吻你时的感觉。”徐冉含含糊糊地说着，林絮也大为动容，回应的更加用力。眼看着形势就要失控，徐冉已经浑身发烫她才意识到应该打住：“你......你别急，先出去，别让荣叔等久了。”徐冉犹豫了一会儿也觉得在别人家这样不太礼貌，这才极不情愿地爬起身来。“好，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说完他邪恶地冲林絮一笑，林絮立马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满全身，有些刺激，有些紧张。徐冉出去后，林絮这才感觉平静了些，脸也没有先前那么烧了，眯着眼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絮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她急忙收拾好走出房间，客厅里却没有见着徐冉和荣叔。“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在外面？”林絮走到院子里，果然发现他们还坐在刚刚的长椅上。徐冉耷拉着脑袋，荣叔也是一脸的凝重。林絮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躲在一个离他们不远的柱子后面，正好能隐约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那你就这样放弃唐小皖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挽回她吗？现在这个林絮虽然也是个好姑娘，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像我一样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后悔。”

　　多少年了，这个名字还是像定时炸弹一样，终于在林絮的耳边炸开了。林絮感觉自己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午后一样，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宣判。徐冉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半晌，他才说：“太晚了，她已经有了要结婚的对象。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既然上天安排我和林絮再重逢，我想这也许是天意吧，要我不要再执着于不属于我的幸福。对于林絮我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而且我也想弥补我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后面的话林絮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原来一切都没有变，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林絮苦笑着，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第一次听到徐冉亲口承认，她的心还是不可救药地跌入了冰窖，身体不停颤抖。

　　林絮正欲逃回屋里，却突地止住了脚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絮，你真的想要一直这样逃下去吗？七年前已经逃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逃？”想到这里，林絮定了定心，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徐冉显然没有料到林絮这个时候会出现，他不自然地笑笑，脸上挂着几分担忧：“你起来了啊？休息好了吗？”林絮微微点点头，冷冰冰地说道：“我想回家了。”

　　离开了酒庄，林絮一言不发。徐冉则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你刚刚在那边站了多久？”林絮没有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不用猜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其他的我也不需要知道。但是徐冉，你不用补偿我，真的。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非得死乞白赖缠着你。你和唐小皖之间的纠葛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没时间陪你们玩儿这种无聊的感情游戏！”林絮有些失控，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徐冉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林絮，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他们曾经每天朝夕相对，牵手，拥抱，甚至接吻，但是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徐冉好像真的没有认真思考过。在他眼中，安静温柔就几乎是她的全部。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她的感受。即使是分开，他也不曾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觉得她不需要，至于为什么这样觉得，他也说不清楚。

　　徐冉想去抱他，伸出去的手却被打了回来。“林絮，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不是因为唐小皖。我和她已经结束了你明白吗？彻彻底底结束了。”徐冉面带痛苦地低语着。

　　林絮冷笑一声：“你说你不是因为她才决定和我在一起的，那好，如果她回来找你说她后悔了，你会怎么选择？我要你认真负责地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你觉得有必要回答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回答也毫无意义啊。”徐冉并没有正面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请你靠边停车。”林絮这次没有去拉手刹，而是直接准备去开车门。

　　“林絮，你又来！现在这么晚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路边？你别闹了行不行？”徐冉神色慌张地去锁车门。林絮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徐冉，请你就当做没见过我，就当是为我好，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真的不想了！”说着她已经扣动了车门内把手，徐冉急忙刹车，林絮打开车门跳下车。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林絮？”徐冉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含糊不清。林絮身子一顿，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啪地把车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