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hearts》赛尔亚

3、3

　　三
　　这个老式的两居室小公寓，总共只有一个浴室，客厅也是狭长且窄小，如果两个男人都出现在共用部分，会挤地转不开身。一早就被闹钟叫醒后，颜夕打算等自己梳洗完毕了在去隔壁的卧室叫贺敬云起床。
　　一直到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走进了浴室，看到洗手台上装满了水的漱口杯和摆在杯子早就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才知道贺敬云才是先起床的那个。
　　在洗脸拿跑毛巾的时候，发现了晾在浴缸上方湿漉漉的一排衣服。都是自己这几天换下来的，懒惰得没有洗，现在终于可以不必烦恼了。
　　昨天自己主动的为他提供了交通和住宿的帮助，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展现过一次的贺敬云，看来并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无耻之徒。
　　木纳，不善言辞，但好歹还算知情识礼，颜夕在心里给男人下着定义，无意间又瞟到连自己的内裤都被对方洗得干净了，用颜色一致的夹子夹着整齐的挂在衣架上。还真是不好意思，颜夕不知不觉得红了脸。

　　浴室里的惊喜并没有延续到厨房。按照颜夕的假想，贺敬云应该弄好了早餐然后略带羞怯的等着自己。一边嘲笑着自己无聊的想象力的同时，心情愉快的弄好了早餐。
　　被颜夕热情洋溢地召唤到餐桌前的贺敬云保持着一贯的不苟言笑，颜夕有些不敢想浴室里的那些义举会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催了两次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食物上，却不是像颜夕那样拿起三明治直接就啃。贺敬云先是的掀掉了最上面的那层面包，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最底下的那块，最后沉默着把盘子推给了颜夕，原本夹在中间的鸡蛋和火腿赤裸裸的暴露着。
　　就算鸡蛋和火腿都是上个星期买的，但是都还在保质期内，贺敬云的挑剔让颜夕很不舒服。“你不吃啊？”明知道不会得到解释，颜夕还是问了一句。

　　“牛奶你也不喝吗？” 起床时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任性的家伙给消耗光了，这一次颜夕问的有些不客气。
　　贺敬云低头咬着面包，依然故我的无视了他的挑衅。
　　“喂，喝牛奶！”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吼了一句，完全失去了礼貌的待客之道。
　　贺敬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醒一般地颤抖了一下，紧张地皱着眉心望了望颜夕。
　　“你不会精致到连牛奶都不喝吧。”
　　傻瓜都听得懂的冷嘲热讽，好在他还是能理解，贺敬云伸手把杯子握在了掌心，抬起手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

　　算了。颜夕突然就没了助人为乐的热忱。
　　闭着眼睛，表情冷淡地喝着牛奶的男人，只能让自己想起小时候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狗。出于怜悯的好心把流浪的小狗带回家，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结果小狗还是把自己给咬伤了。虽然人不能和小狗相提并论，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差不多也是这类生物吧。也许在他看来自己提供的帮助只需要用劳动或者金钱就可以偿还掉了，可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不懂得心怀感激的人。连谢谢都不会说的，自私的家伙。

　　“从这里往东走100米就是地铁，去哪里都很方便。楼下的书报摊上有卖最新版的地图。离开的时候请帮我锁门。谢谢。”颜夕板着脸盯着贺敬云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
　　“我要上班了，那么，”学着他的样子，“再见了。”颜夕冷冰冰的说。

　　望着手推车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高耸起的日常用品和内衣裤，和仍旧一副漠不关心懒洋洋地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颜夕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真的就打一刀两断，再也不理这个叫贺敬云的家伙。

　　早上把爱车停去好友叶川开的修车店做清洗，才离开不久就以忘记了东西在车上为理由而被叫了回去。
　　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遗落了什么，重新回到店里才知道是贺敬云忘在车上的旧背包。
　　结果印着卡通图案的旧背包毫不留情的遭到了好友的嘲笑。只好带着不平和委曲地向好友解释着背包的来历和顺便控诉了它不通人情世故的冷面主人。
　　“那么又要半途而废了吗？”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面带微笑的听颜夕发完了好一通牢骚。
　　“你小子，开始总是满腔热情，一遇到挫折就立刻打退堂鼓。说起来你这种性格还真像女人，善感又脆弱的心。”叶川说着做了个恶心的西子捧心的动作。
　　“真替你未来的爱人担心啊，爱上你这么个家伙肯定是痛并快乐着。。。” 叶川停下来，认真地打量着颜夕，“嗯，说不定还是痛苦多点呢。”他最后总结着说。
　　颜夕装作生气的扭头要走，叶川追上来拍着他的肩膀：“快去拿回去还给人家吧，也许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很重要的东西，会随便忘在别人的车上吗？颜夕想起贺敬云捧着信封的样子。

　　印着卡通图案的旧背包拿在手上很不相称，引了很多路人怪异的关注。忍不住想看看比自己还大了一岁的贺敬云究竟在这么孩子气的背包里装了什么，找了没人的地方拉开了拉链。
　　包里只有几件旧到颜色都已经褪到发白的旧衣服。抖开看到那种小得只适合少年的尺寸，突然就明白了过来。那是他被捕时候穿的衣服吧。
　　因为纵火和伤人而服刑的贺敬云，在失去自由的那一天，还是个背着卡通背包的青青少男。十几年的光荫，被封印的背包。
　　光是想想就感慨不已了，不知道贺敬云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莫名地同情涌进了他的心脏。前一刻还恨得牙痒的男人，这一刻轻易的就得到了自己的原谅。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没什么费力气地在报摊前找到了正一筹莫展研究着地图的贺敬云。
　　“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不如还是先住在我这里吧。”颜夕诚恳的说。
　　贺敬云一如既往的并没有表示感激，为难，和不情愿，只是缓缓的点头表示着同意，甚至没有去追究颜夕的喜怒无常。

　　好像任何事都和他无关的样子，是因为和自由的生活隔绝的太久了吗？
　　特地请了半天假为他购买日用品的颜夕从货架上挑了一款绘着云彩图案的枕头，手感也不错很柔软。举起来，回头看着身后像小狗一样跟着自己的男人，“这个好吗？”
　　“嗯。”贺敬云小声的附和。
　　说起来贺敬云还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个不字。原来该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吧，颜夕朝他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