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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不敢告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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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走累了,你都是这样背着我。”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上。
他不语,只是微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她闭起眼,感受着远处江面吹来的风。
“臣聿。”她轻声唤他。
他从鼻腔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爱姚以潼吗?”她将唇贴在他的后颈,声音含糊不清。
他身子一颤,却没有停下脚步。良久,他终于开口:“爱不爱还重要么?如今嫁给我的是你,你已经赢了。”
是啊,嫁给了她最爱的人她便已经是赢家了,可她忘不掉自己因为他们而失去的孩子。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安然地躺在那里,自己却要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她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这个男人在逼迫她拿掉孩子的时候甚至连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哪怕是装出来的,他都不曾骗她一回。
抬起手,张开的手掌想要扼住他的脖子,她想就这样扼死他也未尝不好。只是,自始至终女人都是感情动物,做不到男人那般冷血。这是如她生命一样重要的男人,她又怎会舍得。
落下的手最终沿着脖颈的线条攀上了他带着些微胡茬的下巴,她掰过他的脸,凑过去吻他的唇。彼此口中淡淡的酒精味交织在一起,令人无法自拔的味道。
好在餐厅离家不算远,走回家的时候郑臣聿也没有感到多么疲累,只是区昊歆早已伏在他背上睡着了。
将她背上楼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脸颊。方才在路上,她抬手要掐他脖子的动作早已被身后的车灯映出了影子,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全然不知。可她终究只是个女人,他知道她不忍心,否则当初中枪的就不会是她而是自己了。
她是宁愿自杀也不会去杀他的人,他又怎会不知道。
他俯下身啄她的唇。如果过去那一切都不曾发生,如今的他们会不会很幸福?
这几天区昊歆都没什么胃口,见到食物总是恶心。
坐在对面的夏渃看着她食不下咽的模样有些担心:“你该不会是患了厌食症吧,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
“哪有那么严重。”区昊歆执着餐叉挑起面前盘里的意大利面,想要送入口中,可最终还是放弃了。餐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她的心里却憋闷得厉害。
夏渃抬高了声音:“这还不严重啊,再这样下去要营养不良的。”接着不容分说就拽起她出了餐厅。
明明恨极了医院,却偏偏总是被人带来这里,区昊歆厌倦地靠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不多时,夏渃便蹙着眉走了过来,看到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医生说让你去妇产科检查看看。”
脑袋瞬间发蒙,区昊歆直直地盯着夏渃的眼睛,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上一次也是被胃肠科的医生告知她去妇产科检查,结果便查出了怀孕的消息,难不成这次又要如法炮制?
做完了一系列检查,走出医院的时候,夏渃看着她,轻声问:“打算怎么办?”
她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就坐了进去,任凭夏渃在一旁担心地劝说着要送她回家,她最终也只是无力地对她笑笑,便命司机开车。
手中握着那张结果显示为阳性的化验单,她深深叹息。这个孩子,她要得起吗?
“脸色怎么这么差?”晚餐的时候,郑臣聿发现她心不在焉,便放下筷子看着她。
她低下头,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确定如果他知道她又怀上了孩子,会不会再一次逼她拿掉。如果重蹈覆辙,她会崩溃。
看着她反常的样子,郑臣聿微蹙起眉,起身走向她,却在还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注意力就被电视里正在播报的一则新闻吸引了过去。
“据证实,国家建设部部长魏启智于昨日下午在城南区一间废弃仓库被刺数刀身亡,据警方分析,副部长高毅忠有重大作案嫌疑,具体原因有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郑臣聿僵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随后握起的拳头重重砸向桌面。
区昊歆一怔,抬眼望向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表情缓和了许多。
“出了什么事?”她问。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身来将她拥在怀里:“你该担心一下自己,你的状态很不好。”
感受着他胸前的温度,是她依赖的感觉。她轻摇着头:“我没事,只是这几天休息不好有些累。”
他放开手臂,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再追问,只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上楼去休息吧,乖一点。”
见他不再深究,她轻呼了口气,点点头便起身上了楼。
郑臣聿走到窗前,掏出手机拨通沈琂祎的电话。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起来,郑臣聿语气微带怒意,开口便问:“高毅忠到底做了什么?”
“目前联络不到他,我猜他是违反约定动用了□□。”
沈琂祎沉着地声音倒是令方才有些乱了心绪的郑臣聿也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件事牵连帝昌。”郑臣聿语气坚决。
“想必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没了副部长的职位他什么都不是,没资本跟我们对立。不过目前得到的消息中,有一个你应该会满意。”沈琂祎在电话那头轻笑。
“哦?说来听听。”
“新上任的建设部部长可是个有名的贪官,我们的项目应该不成问题。”
闻言,郑臣聿沉思了片刻,随即嘴角扬起弧度来:“找个时机,送点东西给他。”
起初的没胃口逐渐演变成了时不时地呕吐,不过一周时间,区昊歆已经瘦了整整一圈,整个人也没了精神。郑臣聿几次询问她,她都只是找借口搪塞过去,虽然她也知道总有一天会瞒不住,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天天气晴好,她便驾上车子去了临市的监狱。之前姚建业的那番话一直梗在她心里,她决定去问个明白。
来到探监室,坐在桌前等待了一阵,便看到父亲有些蹒跚地走了出来。
“昊歆,怎么有空过来?”父亲笑着,略显艰难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腿很疼么?”她努力压抑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父亲揉着膝盖,笑了笑:“老毛病了,最近雨水多,过一阵子就好了。”
她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年父亲苍老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商界传奇人物,而可悲的是,如今这样的父亲,才令她感到了一丝真正的父爱。
她低下头去抿了抿唇,将一旁的纸袋推到他面前:“来时买的护膝,天凉了记得穿上。”
许久,对面的人都没有回应。她抬眼看他,发现他眼眶微红。
“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叹了口气。
区昊歆咬着唇,哽住眼泪:“如果觉得亏欠,就告诉我实话吧。当初臣聿跟那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你的主意?”
区治晖抬起头来,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又黯淡下来,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是你威胁的?”她问得直截了当。她的父亲她自然是了解的,威胁,这是父亲惯用的手段,无论对方是谁。
“我只是让他选择,要么我送你出国,再也不回来;要么他娶别的女人,永远离开你。”
他的声音很沉,沉得像是在诉说一件很久远的事。而这样低沉的声音却像是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脏。郑臣聿真是傻,为了将她留下来,竟然去和别的女人订婚。为什么不坚持呢?坚持不放手,事情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糟。
见她不再逼问,区治晖这才反问她:“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郑臣聿告诉你的?”
她叹口气:“我遇到了姚建业。”
听到这个名字,区治晖立刻竖起眉眼,声音也蓦地严厉起来:“以后不要再与他牵扯,这个老狐狸不是你能斗得过的。”
区昊歆抬头看着情绪突然变化的父亲,蹙起眉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父亲嗤笑,“他根本算不上是人。”
她疑惑,却也不做声,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郑臣聿的父亲来公司找我,我的确是拒绝了他要我出资帮助郑家的请求,可他只是显得有些绝望,却并没有与我争吵,我又何必推他下楼?”他讪笑着,似乎是想起了这些事,心里依然藏着恨意。
区昊歆对父亲的罪名虽是将信将疑,可却也从没有询问过。她一直以为,无论推公公下楼的是否就是父亲,也都无法改变她对父亲的恨,是他亲手毁了她的幸福,她恨他。
可如今看来,这其中的确隐藏了些她不曾知晓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