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司茉歆

12、原来她还活着

　　来到约定地点才发现这餐厅又被包场了，难道现在的有钱人都流行这一套？

　　走在身侧的郑臣聿倒是不以为意，径直向着大厅中央一张餐桌走去。早已等在那里的李泽听到动静赶紧起身来与他们打招呼：“郑少，少夫人，你们好。”

　　郑臣聿冲他点点头，便道：“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夫人区昊歆，想必李董不陌生吧？昊歆，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泽亚建设的董事长，李泽。”

　　这倒是出乎了区昊歆的意料，同时也让她感觉到这顿晚餐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和谐。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区昊歆还是摆出了得体的笑容：“李董，久仰大名。”

　　“不敢当，少夫人果真是仙姿玉貌，难怪郑少会对您如此倾心。”李泽真是什么话好听就拣什么说，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

　　只是他唯一忽略了区昊歆有着一副伶牙俐齿，尤其又是像极了郑臣聿那般有仇必报的性格，说这样奉承她的话便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仙姿玉貌又能怎样，也只不过是花瓶一个，对吧李董？”区昊歆笑得很好看，却笑出了李泽一身冷汗。

　　这下倒是换郑臣聿愣住了，不过思来想去，能告诉她这些话的恐怕也只有沈琂祎，所以他便也恢复了先前的表情。

　　点的餐很快上了桌，用餐的时候，李泽紧紧握着餐叉的手有些发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郑少，之前我听说您想要收购我们泽亚，是否真有此事？”

　　见他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倒是正和了郑臣聿的意，于是他便放下刀叉来，用餐巾拭了拭嘴角，之后靠在椅背上戏谑似的看着他：“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泽有些慌了神：“我想这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果过去有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二位道歉。郑少，不瞒您说，泽亚建设是我一手经营起来的，它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恳请您高抬贵手。”

　　“你还真是沉不住气。”郑臣聿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似笑非笑的说：“你有胆量向我宣战就应该有胆量跟我对抗到底，这么快就认输了岂不是很无趣？”

　　“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算我求您了，放过泽亚吧。”李泽越说越难过，就差老泪纵横了。

　　可这样的表情更是引来了郑臣聿的不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做事要为自己留条活路，只是现在为时已晚，想要保住泽亚恐怕没机会了。”他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沈琂祎的电话，只淡然的说了句：“行动吧。”

　　李泽近乎绝望地摇着头，连之前那强装出的礼貌也消失殆尽：“郑臣聿，你太狠了，我百般求你你还是要置我于死地。你知道泽亚对我意味着什么，失去它我就一无所有了，你一定要逼死我是吗？”

　　郑臣聿不屑的嗤笑一声：“命是你自己的，请随意。”话毕便站起身来，将还没回过神的区昊歆从座位上拉起来便走出了餐厅。

　　站在门口等待服务生取车的时候，区昊歆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郑臣聿：“我们是不是太绝情了？”

　　郑臣聿也低头看着她：“我们不绝情，今天低声下气的就会是我们。”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从身边闪过，等他们回神的时候李泽已经冲到了马路中央，他疯了似的大声吼着：“郑臣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下一秒，他转过头，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冲向自己。

　　在那一瞬间郑臣聿抬手挡住了区昊歆的眼睛，可是那刺耳的刹车声依然让她心跳猛的加快了速度。待到拉下他的手时，李泽已经倒在了车前的血泊中。

　　“我们必须去救他。”区昊歆有些慌乱的掏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却被郑臣聿拦了下来。

　　“救他做什么，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谁也没有义务替他承担责任，就算抢救回来又怎么样，苟且地活着，或者像个活死人一样永远躺在床上？”他一脸淡漠的表情，就像是眼前的这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区昊歆突然觉得很冷，彻骨的寒冷，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男人：“郑臣聿，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见死不救的感觉好受吗？之前因为儿子撞了我而被你开除的那个人，他恳求我替他向你求情我拒绝了，可是这段日子我总是会想起这件事，我在愧疚。而现在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你面前，你难道一点都不为所动？”

　　“我说过了，每个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必然有他的道理。”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在路上遇到乞讨者你都会接济他们，你忘了你当时说的话了么？你说我们少吃一顿饭或许就可以救活他们一家人。现在的你到底还有没有最起码的人性？”

　　郑臣聿终于被她的话激怒了：“人性？区昊歆你跟我谈人性，你有资格吗？至少我不会因为嫉妒就买凶杀人，而你呢？你做的好事你都忘了？”

　　区昊歆突然觉得今晚的郑臣聿就像是个陌生人。不想再与他争辩，于是她便也平静下来：“那件事我辩解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所以今天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根本不是冷漠，你是冷血。我也不会再期望你会变回以前的你，过去那个善良的郑臣聿早就死了。我不管你好不好过，你大可继续收购你的公司，赚你的钱，但这些与我无关，我要去救人。”

　　她转身就要往马路中央走去，却在刚迈开脚步的时候就被郑臣聿狠狠攥住了手腕：“救人是吧？你跟我走。”他说着便将她拖向车子的方向。

　　“放手！我凭什么跟你走！”

　　区昊歆大力的甩着手臂，换来的却是郑臣聿更加用力的拖拽：“你不是要救人么？上车！”他不由分说将区昊歆推进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之后便迅速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这是区昊歆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郑臣聿下了车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拖出车子快步走向别墅，她手臂被他扯到快要脱臼一般的痛。

　　房子里白色的灯光很柔和，走进卧室，里面便传来心跳检测仪有规律的响声。短短几秒钟时间区昊歆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样的人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可始终无解。

　　“你们先出去。”郑臣聿对站在房里的几个护工模样的人吩咐道，那些人低头退出了房间。

　　区昊歆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下一秒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戴着呼吸机的女人正是郑臣聿曾经的未婚妻——姚以潼。

　　可随即，许多的疑问便涌上心头。她不是早在四年前那场事故中死掉了吗？为什么现在会躺在这里，而这一切她却全然不知。

　　她转过头看着郑臣聿，眼神带着愤怒。他骗了她，在那场事故发生之后，郑臣聿便告诉她姚以潼死了，还特意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如今看起来，那一切似乎只是为了迷惑她的视线。

　　而面对她的眼神，郑臣聿却毫不避讳，更是泰然自若：“你不是要救人吗？看看吧，就是这样的结果，那个程度救活了也是个植物人，像她一样。”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此时的区昊歆根本无心与他谈论李泽的事，她甚至都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怎么？看你的样子有些失望啊，是不是觉得她没死有点可惜？”他扬着唇角环起手臂靠在旁边的墙上，“区昊歆，你还是不够狠，你应该直接撞死她，这样你和她都不会这么痛苦。不过她比你好，至少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你就不一样了。”

　　区昊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说过了，这件事与我无关，你到底怎样才会信？”

　　郑臣聿闻言笑着摇摇头：“除非她醒来亲口告诉我不是你干的，否则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我承认，比起她，我更爱你。哦不，应该说，在这个世界上，得到我的爱最多的人是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倾下身子贴近她：“当然，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区昊歆张口结舌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说……她……”

　　郑臣聿直起身来：“没错，你杀死了我那还没出生的孩子，这就是我对你恨之入骨的原因。”

　　那一瞬间郑臣聿猜想了很多种区昊歆的反应，却唯独漏掉了此时挂在她嘴角的那抹笑容。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发自内心觉得，她没死掉真是可惜。虽然不知道是谁把她变成了这幅德行，不过我要感谢那个人，怀过你孩子的女人，不该活在我面前。郑臣聿你该庆幸我今晚没喝多少酒，否则我一定会拔掉那些导管让她咽气。”她说完干涩地笑了两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搭上计程车，区昊歆望着窗外，匆匆闪过的路灯拉长了光影，就像是在心里扯出的一道道伤口，撕裂着，疼得快要死掉了。眼泪掉下来，她这才回过神，叹一口气后拨通了颜天宸的电话，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然后她说：“天宸，我们去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