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梦王朝》黑夜殿下

7、戒指

　　在芙德先生的家里，海利小姐正在为客人罗蒂订做他要的戒指，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房中，将自己的那一枚戒指放在桌上当做模板，然后细心地雕琢着，用那双小手在一块精美却生硬的银上努力雕琢出花纹。罗蒂就坐在她的身后，仔细地端详着这件东西是如何在一位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女手中变化成一枚精美艺术品的。她时常回头看一眼，然后露出微笑。
　　“是送给妻子的吗？先生？”
　　“不，是送给一位朋友。”
　　“啊，您的那位朋友一定会开心的。粗制的花纹好了，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完全做好。”海利说着，看了窗外，已经是夜晚了。
　　“那么，海利小姐，我要走了，我居然忘了时间，我下次再来取吧。”罗蒂起身，往门走去。
　　“您不是这一带的人吧，这里很少有旅馆，不如您留下吧，睡在我的房中，我今晚还要帮您打磨宝石,也就不睡了。”少女温柔而客气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的确该走了。”罗蒂打开了门，可是外面吹进来的寒风让他身后的少女一阵咳嗽。
　　“好冷的夜晚，如果您真的要走，先生，得把这个带上。”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件披风和一顶帽子替他穿上，“下次来的时候您可以一起带过来。”
　　罗蒂整理好衣着，又对她表示感谢，出了门道别而去。远处还在门边的少女挥手告别，留着门里微弱的灯光给他照着小路，罗蒂回头说：“天冷了，你回去吧，把门关上吧。”这时，才见她把门关上。
　　又过了两天，海利做好了戒指，正巧，芙德先生回来。她便将戒指用盒子包好，放在她的桌上，转而去照顾芙德先生。先生问她自己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客人找他订首饰，她便说有，是一位年轻人来订做了戒指，她自己完成了。
　　芙德先生想看看她做的如何，这时又一阵敲门声，海利惊喜着去开门，结果来的却是一位她十分陌生的英俊绅士。
　　“请问先生您是哪位？”
　　“你的伯父认识我，我是莫尔，我今天来是想找你伯父做戒指的。”那绅士说道，眼神看着十分高贵。
　　“啊，原来是莫尔先生，听闻您的姐姐莎莉做了王子妃，您如今也跟着发达了，怎么来到我这里？”芙德先生起身相迎，海利看着他们交流，便去煮茶水。
　　“哪里，您可是世上最好的珠宝大师。”莫尔绅士夸赞着，随芙德先生进了里屋，看到了他奢华的工作室。
　　“您要什么戒指呢，莫尔先生。”芙德先生问。
　　“真是太美妙了。”莫尔说着，看到了那桌上的戒指盒子，折叠地如此细致。他不禁上去打开一瞧，是一枚银边蓝宝石的戒指，他一眼就爱上了它的模样：“请问这是……”
　　芙德先生走过来，看了看那戒指，像极了海利手指上的，但凭他多年的经验，还是看出了差别，而且，这个更加新亮。就说道：“可能是我侄女做的，她刚说给一个客人做的。”
　　“芙德先生，我想您不如卖给我。”
　　“这个恐怕……”
　　“先生，我是皇家法官，难道我会不知法律吗？在他没有付钱之前，它就不是他的东西，而我，付了钱，他就是我的东西。我给你两百茉莉币。”莫尔绅士理直气壮，芙德先生也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神里有着金色的光亮，但他没有说话。
　　“好吧先生，再多一倍。”莫尔绅士的话让芙德先生眼睛里满满都是金色，要掉出来的金色。他终于经受不住，接受了这笔交易。莫尔绅士甚为得意，将那盒子一并收藏，放入了口袋，海利刚刚煮好了茶，但是他没有喝，匆匆告别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罗蒂再一次来到芙德家，开门的依旧是那位花边帽子，黑色披肩鬈发的少女，但是她的眼神不再宛若星辰，而是变成了干涸的泉水。
　　“怎么了，海利小姐，怎么哭了呢？”罗蒂俯下身问。
　　“啊，没事先生，您的戒指做好了，先生还在睡觉，我去房间将它包起来给您。”说着少女转而面带微笑，走进了里屋，随后又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只精致的盒子。她将它小心翼翼地递给罗蒂，打开看时，仍旧是那银边蓝宝石的美丽戒指。
　　“真是太感谢了，请问我要付多少报酬。”
　　“先生，三十茉莉币。”
　　“啊，小姐，为什么比我想象中便宜很多？”
　　“因为那是我做的，我做得不好，先生做的会很好。”
　　“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十分精美，为何要如此谦虚呢？”
　　少女低着头，并没有回答，罗蒂便将披肩和帽子还给少女，清晨的寒冷下，少女咳嗽得更厉害了，他便将披肩给她套上，与她告别。
　　“我送你先生。”少女跟在他后面，直到一辆马车经过，罗蒂乘上马车，看着少女说：“回去吧海利小姐，不然你会生病的。”这时，马车准备开了，少女仍然伫立在那儿，这时罗蒂才发现她自己的那一枚银边戒指，并没有戴在她的左手小拇指上，罗蒂想问这么美丽的戒指，她为何不戴呢，可是马车已经开了，渐行渐远。
　　少女的身影仍旧伫立在那儿，罗蒂害怕她生病，想挥手让她回去，但是寒风吹掉了他的脖子上的丝巾。少女看到了，追赶那个飘在空中的丝巾，可是当她捡到的时候，马车早已成了一个移动的黑点，而少女手上拿着帽子和丝巾，没有回去，直至在视线中消失。
　　缓缓的，笔者似乎又能听到琴声，与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远，与茉莉花王宫越来越近，终于，知道了它的出处。
　　那是今夜，一位公主在她的房内弹着竖琴。
　　“瓦兰公主，莫尔先生在您的门外。”一位仆人说道。
　　“演讲家法官又来了，您让她进来吧。”瓦兰没有停下她的弹奏。
　　随后，一位绅士进来，我们的莫尔法官大人，端正着服装，静静地听公主的演奏。在她收尾的一刻，微笑着鼓掌：“能重温殿下的演奏真是美妙至极。”
　　“您是来看望我的吗，绅士？”
　　“是的公主。”随后他取出了那枚戒指，银色花边蓝宝石。他单膝下跪，想替瓦兰戴上。公主很开心，伸出了手，让他戴上。
　　“让我瞧瞧，啊，真美的戒指，干嘛要送给我呢？绅士？”瓦兰看着戒指，低声问道。
　　莫尔满心欢喜，他又做出了那宣言式的表情，一副深情的表情，打算毫不吝啬地用他的赞美之词，好像他嘴里有着无数这样的词语，可以不时更换，不必担心陈旧与老套。
　　而就在他要说话，要“演讲”他送她戒指的理由的时候，他才说了一个词，瓦兰就接过了他的言语，放开了她的手臂，深情地说： “啊，因为在那宴会上，有一位公主的演奏让我着迷，她就像我心中美丽的月光，啊，不！月光是如此的昏暗，她简直是太阳，光彩夺目！所以，我愿意送她一枚戒指，表示我心中的爱慕，虽然这小小的戒指的光亮永远无法与她的光彩匹敌！请问您是想这么说吗？”
　　听了这样的话，莫尔简直无话可说，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女孩的形容比他还要来的贴切自己的心思。
　　“是的殿下，您就是太阳。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如此美妙。见色起意，理所当然。”瓦兰笑着说道。
　　“你值得我一见钟情，但绝非见色起意。”当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尔是如此的底气不足，他觉得自己似乎赤裸裸，被一个幼小的少女折磨。这时，瓦兰拔下了戒指又递给了莫尔绅士：“抱歉，因为我不放心，我不能接受您的戒指，您是如此的坦诚老实，如此直白，因为您想说的话都写脸上了，我能读出来。”
　　显然，这位绅士十分羞愧，甚至恼羞成怒，他觉得这位公主是如此的刁钻刻薄，仿佛很多言语口才在她面前都无法施展。他甚至感到恐惧，恐惧掩盖了此时的伤心。但是他仍旧要保持风度，因此，他就这样有风度地告别了公主，而为了展现他残缺不堪的剩余风度与尊严，他将那枚戒指丢进了外面的水池之中，一枚美丽的戒指，消失在波纹之中。
　　“他的确不爱我，小女孩的感情不能被欺骗。”她在窗外看到了他的风度，继而又回到房里继续与她的水晶竖琴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