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剑随行》里修

20、跳崖

　　一人迈出地牢，缓缓从台阶走上地面。一脸云淡风清，双手附背，眼眸犀利的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异形君男宠太多，容不下你了吗？竟跑到凤凰山来了！”莫小仙眼睛微眯，思毫不惧北麒与他对视。
　　“小仙，你的口上总是如此不积口德，这可并不是什么好处！将来就是遇上喜欢你的男子，又让他们怎么下手呢？”北麒淡笑，语气却丝毫不带怒意。
　　“这用不着你管！”莫小仙怒气上涌，拍掌迎上。
　　一白一粉两道光影穿梭在被包围着的地牢门口，人人都定目观之，这武林至上的风云人物。
　　莫小仙落败被几次击回原地却又不甘的迎上，看的在座纷纷垂颜。
　　“小仙，反正今日他也逃不了了，你何顾跟他这般计较！”秋闵脸带异常问。
　　“义父，我不信我敌不过他！”旋身，十指从面前拉过，灯光下闪着点点银刃。
　　“冰魄银针！”北麒淡然双掌回收使用火莲掌，将银针轻松收入。
　　“我还有！”莫小仙再次收手，粉净的衣裙曳地而旋，又是八根，如散月般飞去。
　　北麒依旧不慌，再次将银针根根收入。北麒淡笑，双手附后道：“我当初一共给你定做了二十根，这里是十六根，加上小乔身上的三根一共十九根，你还有一根！”脸角微笑缓慢收敛，声音也变得低沉，“现在是你将它们都还给我的时候了！”
　　莫小仙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抬手对身后的人道：“拿下他！消灭邪教指日可待！”
　　身后的众人纷纷拎起刀剑朝北麒呐喊着冲去，北麒功夫高深，这群乌合之众绝计近不了身三步范围之内，可是再好的身手也敌不住凤凰山整个武林盟。趁机唤出乔木姬，拉他突围。乔木姬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夺过旁人的剑也狂砍了起来，剑剑都避过了要害，不忍伤一人性命。
　　秋闵在旁观战，也正发现乔木姬的心慈手软，隐匿身形靠近。手下气息暗涌，就待一击击中乔木姬。乔木姬也看向了他，剑尖一转朝他刺去。秋闵眼神笃定，手掌上翻……
　　北麒察觉异样，飞身穿入乔木姬面前，与秋闵一掌对上。秋闵吐血被震开几丈之分……
　　“义父！”莫小仙惊叫失色，武林众人也停手惊呆的看着面前状况！
　　乔木姬惊恐的摇头，松了手上的剑。剑柄摇晃，另一端刺入北麒左肩，汩汩鲜血将白衣染色！
　　“北……北麒……”
　　北麒转身，对他安心一笑，说：“没事！”音落，一个白影将乔木姬揽入怀抱，施展轻功而去。地上只留一柄剑在弹动……
　　“愣什么？快追！”莫小仙气急，看也不看地上的秋闵便跟众人追了出去。
　　白影飘曳，几个跳跃便已跃出那些人的威胁范围。乔木姬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伤口上，看那白裳在夜色中变成了黑色！
　　“北麒，你在流血！”乔木姬皱眉道。]
　　“被小乔捅了一剑，怎么会不留血呢？”北麒调笑道。
　　“你放我下来可好，他们还要用我的药做药引不会拿我怎么样。只要你逃了就好……”
　　“你是在担心我吗？”北麒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变大。
　　“……我说过，只要我帮你逃走，你就把姬家秘宗还给我！”乔木姬看向一边不敢直视他。
　　“我何时答应过要把姬家秘宗还你了？”北麒好笑的看他，乔木姬正要恼怒，北麒话峰又转，“不过，你若真帮我逃走我还真可以把姬家秘宗给你！”
　　乔木姬见有转圜余地，又安心的展眉。
　　“只是……”北麒看他又将眉头皱起，笑道，“这好像是我把你从地牢里救了出来，而且还捅了我一剑！”
　　乔木姬瞬间焉了，苦恼道：“我知道……可是你要怎么样才把秘宗还我！我当初只知那是外公给的很重要，可是不知道他是这么的重要！就是我看不懂字，也会拼命将图看懂的！”
　　“哈哈哈……”北麒见面前的人一会儿一个样儿觉得霎是好玩，顿觉人生多变，上天总是在你快没有理由坚持的时候，给你一个坚持的理由！
　　“什么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跟上拦住了去路。
　　“寒凌！”乔木姬惊叫，“怎么是你？”
　　寒凌没有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抱着乔木姬的人。
　　“快把木公子放下，我饶你不死！”
　　北麒的眸子也一下子冷了下来，缓缓将乔木姬放坐在地上，手指捋了一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半跪在乔木姬身边，斜眼睨向寒凌，阴冷道：
　　“将小乔放下，我要你……去死！”最后两字说的狠厉，乔木姬还没清动作，面前两人已交战在一起。
　　“北麒……不要！”乔木姬惊呼。
　　白影衣袂飘飞去势如虹，寒凌舞剑却步步后退。
　　“寒凌小心！”乔木姬为寒凌紧捏一把汗，“北麒，不要伤他！”
　　可是北麒并没有乔木姬的提醒而手下留情，反而招招凶险，寒凌躲的更加艰险……
　　“木公子，你快回山上去找我们的弟兄，他们会保护你的！”寒凌不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这样说道。
　　乔木姬神情黯然，低头不语。
　　“木姬，快去！”
　　“寒凌……”乔木姬不知怎么开口，话被北麒接了去。
　　“可笑！你以为是我胁迫他的吗？”北麒阴笑，“是小乔自愿跟我离开你们武林盟的！”
　　“什么？”寒凌一惊，转过头对呆坐在那的人道，“木姬，是你自愿的吗？你可知他是邪教的大魔头，所作所为都为正道人士所不耻，你真的要跟他吗？”
　　“哼哼，你们正道人士的所作所为才让人觉得不耻！我们邪教的存活，还不都是你们正教逼的！”
　　“你跟着他们是不会有出息的，就是以后练得一身本领也是不可以在江湖上现身的，木姬，你可要想好啊！”寒凌苦劝。
　　“木姬木姬，叫得可真亲切啊！”阴影下的北麒，煜煜闪耀的眼眸让寒凌也不禁一颤。
　　“不要！”乔木姬低声制止。
　　“上次是你侥幸逃过，这次可不会了！”掌心似有红莲盛开，寒凌一惊知自己在劫难逃，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不要——”乔木姬圆睁的眸子嘶吼道。嘶哑的声线宛如压抑的困兽。
　　北麒收回掌暗自吞入，体内暗力隐显发丝飞扬，面色惨白一片，颓然倒地！
　　寒凌扬剑……
　　“住手！”乔木姬撕吼着扑了过去，挡在北麒身前，“他不杀你，你却要杀他？若知如此刚刚我就不会制止他了！”
　　寒凌手腕微颤，不解：“他是邪教……”
　　“不管他是不是邪教，跟你有什么关系？”乔木姬手握的死紧，圆睁的眼睛如抓狂的野兽，“他是杀了你的父母还是jian wu了你的妻女？你们武林盟可是逼死我父母的凶手？我要跟他走，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寒凌哑然，一时间无所对答。北麒轻笑出声，嘴角血渍尽滴，艳丽的在白裳上做花！
　　“至于这九天玄灵，也是我的，我想给谁服谁才能服！若我不肯，就是死也不会给他一滴！”乔木姬说的决绝，扶起北麒缓慢的朝远处走去！
　　北麒跟寒凌擦肩而过时，露出了只有寒凌才能看懂的笑意。寒凌的眉心痛苦的一点点紧皱……
　　“是这了！”乔木姬面无表情的放下北麒，“他们不会追来了！”
　　北麒看着他，面上带笑，浅浅若微风一般舒心。可乔木姬就是看不下去。解开臂间纱布，伤口外皮肉翻裂，有血滴洇出。乔木姬递到他面前，冷声道：
　　“喝了它，你再休息一下会好很多。我见武林盟主就是这么用的……”
　　“你可是为了我的伤才让我服的？”北麒察看他的伤口，心里泛起怜惜。
　　“你想多了！”乔木姬矢口否认，“这样你就可以把姬家秘宗当人情还给我了！”
　　北麒的面色一点点沉下，抬头看他。他也不回避的直视北麒。
　　“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乔木姬面不改色的接着说，“我不在乎什么邪教正教，我也不打算在江湖上闯什么名堂！我的身体里就有九天玄灵，我要用这份天份，来炼就一身本领，我不打算行什么侠仗什么义，我只要能够保护好我自己就足够了！”乔木姬蹲下身，与他平视，眼神里露出些乞求，“这血今日给你，要多少都行。我只要姬家秘宗！若死了，怪我命薄。若我没死，我就欠你人情。以前你对我做的事全都一笔勾销，谁都不欠谁，老死不相往来！我只要姬家秘宗！”
　　“……曾经有人告诉我，终日玩弄感情，总有一天会被感情玩弄！我从未玩弄过感情，对每个人都用过真心，可是他们也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背叛我！我无法原谅，却也无法去责怪……”北麒的声音依旧低沉，字字痛击乔木姬内心，“你说要两清，那好……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只是你要两清，却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乔木姬语气也平静了下来，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过于残忍。
　　“朝影宫的群魔令！”
　　“好！我这就去取！”乔木姬咬牙，还是将手伸出。月光下伤口还闪烁着殷红，“你先用了这血，先回你的邪教去吧！”
　　北麒的眸光闪烁，喉节微动。倚树仰头。月光下，这男子仿佛跌落凡尘的仙人，正在这世间忧伤的寻寻觅觅却又急需休息。开口道：“不了，我等你回来，到时你给我群魔令，我再饮你的血算做两清。”
　　“……”乔木姬有些犹豫，“若我没有回来呢？”
　　北麒抬眸看他，道：“我在这儿等你！只要你不死，那我们还欠着！”
　　乔木姬起身释然道：“我定回来！”说完转身离去。
　　乔木姬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躺在树下的男子。没有看见，他眼中那即痛心又决绝的目光，更没看他，他抬起想要挽留的手……
　　长剑浴血，滴落在岩！
　　望着眼前的众人，乔木姬无力还击。回望身后，已是万丈悬崖，从这儿落下，就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死！
　　“别退了！”莫小仙气语温和，“再退你就真掉下去了！”
　　“走到这一步，不也是你们逼我的吗？”乔木姬神经紧崩，剑柄从未垂下。
　　想他一步行来，还未潜入武林盟便已被人发现。一路边打边退，竟退至望月崖之顶！想想自己娘亲也是从这里跳下，心里便不是滋味！
　　“走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寒凌面不直视道。
　　“当然是为了群魔令了！”乔木姬坦然，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跟他约好，只要我把群魔令还他，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你信他？”寒凌望了过来，眼中带着怜悯，“你一个人怎么取走群魔令？你难道就不怀疑他是为了拖延我们，好让自己逃命吗？”
　　乔木姬眸光闪烁嗖的一下望了过来，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就算是那样，又能怎么样？我始终都只是被人利用的！”
　　“木姬，你快过来！盟主现在还在闭关，等他出来，他一定会保你的！”齐小蔚焦急的朝乔木姬摆手，却又不敢上前逾越一步！
　　莫小仙将小蔚屏退，信誓坦坦道，“群魔令我有，只是要你亲自过来拿！”玉指一伸，一个雪白玉坠，在夜色下变得通白，白过乔木姬一身白裳！
　　“哼！”乔木姬对他冷笑，“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我若过去你们又怎会放了我？”
　　“盟主和几位掌事人都不在，我莫小仙自然当的起这个主！”
　　“哼！”乔木姬再次冷笑，“一个偷我东西，现在又用偷来的东西要胁我的人，我怎么还能再信？再说，放过我又怎样？是要胁北麒，还是继续做你们盟主的圣药？”
　　莫小仙脸色难看，手上的玉坠也摇摆起来。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过来！”寒凌无奈的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乔木姬看向他，眼眶湿润，剑尖微颤却一点也不松懈。他手抚胸口，面露痛色，“我只觉得，这里好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苦恼的摇头，“还有那个北麒，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我是极厌恶了他！可是你刚刚说他利用我，我心里绞痛的难受极了！”大家的脸色各异，乔木姬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想深究原因，因为对我无益。”他抬头，茫茫夜色在身后形成巨大的屏障，一抹纤白直立正中。
　　“那群魔令我不要了！”他放下手缓缓道，“因为我没那个能力再还给他了！反正一刀两断有很多办法，这个办法也是迫不得已！”语气透露着无奈。
　　“木公子！”寒凌眼神闪烁，一眨不眨望着面前的人，仿佛面前的人就要消失一般。
　　“若是救命，我的血你们都可拿去！若是为了练功，你们一滴也别想拿到！”乔木姬咬牙，终于说出自己的意愿，“我娘当初不给你们，我也一样不会给！”说完转身，决绝一跃！
　　“木姬！不要啊……”小蔚扑了上来，可是为时已晚，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白影越来越小，眨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小蔚，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乔木姬飘荡在风中，发丝飞扬遮住脸颊，微眯的眼睛里露着熟睡时的安详。风呼呼的从耳边掠过，带走了眼角的眼泪……
　　北麒，那玉佩这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交给我呢……拿不回来，是你活该，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给他人东西……
　　“小蔚，我们走吧！这人死了也好，便不用担心别人会打他的主意了！”莫小仙面无表情道，“况且，师父的伤也好了，也不再需要他了！”
　　“师姐！”齐小蔚起身，郑重道，“请将找寻木公子的尸体交给我吧！”
　　寒凌正准备下山去寻，闻声看向莫小仙。莫小仙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道，“不急，现在要做的就是封锁他跳崖的消息！等天一亮你就去寻找尸体，明白吗？”
　　“我明白！”齐小蔚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