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夏》巨流归海

15、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四

　　白若尘冷冷一笑，道：“果然是回来相亲了。”
　　我酒突然醒了大半：“谁告诉你的？徐梅梅？”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前天晚上她打电话来说，说他们公司请你们厂家吃饭。”
　　白若尘没有接话，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揶揄道：“白总该不会是，因为听说我相亲了才过来的吧？”
　　他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记得曾告诉过你，你们市今天上午有一个环保设备招标会。”
　　我摆了一下手，口齿有些不清楚：“好了好了，不用你再提醒我，这点，我花小夏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不过，说老实话，你能顺道过来看我，我内心还是挺高兴的，呵呵。”
　　他以手支额，抬眼静默的注视着我，那双黑瞳，犹如吸人精髓的黑洞，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撇开视线，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声咕哝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我真有点儿喝高了。”
　　我伸手把搁在花台上的那最后半杯酒倒在了嘴里，一时间，空气里又陷入了异常的安静里，安静得我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我后脑勺耷拉在藤椅的靠背上，慵懒的说道：“白若尘，继续给我讲你的童年吧，刚才讲到哪里了？”
　　白若尘淡淡说道：“我已经讲完了。”
　　“、、、、、”
　　一时间，两人又默契般的沉默着，许久，白若尘说：“明天跟我一起回吧。”
　　我疑惑的看向他：“啊？”
　　白若尘声音清冷：“怎么，舍不得走？”
　　我轻声道：“不是，我还有事情，走不了。”
　　白若尘抬眼看我：“事情？是周四跟医生约会吗？”
　　我垂下眼睑，声音有些轻：“嗯，就算是吧。”
　　白若尘不再接话，静默的遥望着夜空，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墨蓝深邃的夜空里，高悬着灿若银盘的月，我正想赞叹月亮如何神秘美丽之类的话，却突听得他又说道：“还有一个月就是中秋了。”
　　白若尘一向说话都这样，思维跳跃得极快，连带话题也转移得快，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中秋？”
　　立刻我就醒悟过来，他是在提醒我中秋节到了，我也应该忙了。于是我笑道：“哦，我顶天还待一个礼拜，客户采购礼品来得及的。”
　　白若尘似笑非笑：“我在北京的员工，共1875人，中秋，按平均每人500元的礼品发放，一个中秋的预算采购金额就是937500元，这还不算送客户单位的礼品。”
　　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若你要做这笔单子，我给你算算，毛利按15%算，一个中秋，你可以赚14万。”
　　我吞了一口唾沫：“现在生意不好做了，15%的毛利没有了，不过7个点8个点还是有的。”
　　白若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一脸献媚的笑：“这个，你真的打算给我做？”
　　白若尘慵懒的伸了一下腰，淡淡说道：“我即便让你做，但你做得了吗？”
　　我伸直了腰：“怎么做不了？”
　　白若尘双手枕在脑后，淡淡说道：“在北京，我有一个设备厂，一个仪器厂，一个物流仓储公司，一个在建楼盘，分别在四个不同的地方，九十三万的货，你怎么备？你怎么送？用你那个桑塔纳送？当然，你可以让礼品厂家直接给我们送过来，但是，”说到这里，他扫了我一眼。
　　我有些沉不住气，问道：“但是什么？你说啊，我为什么做不了？做不做，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白若尘淡淡说道：“稍大一点的公司，不会只有一家供货商，每次采购，都会有一定流程，比如多家询价，如果不出意外，你明天可以上邮箱看看，说不定，询价邮件已经发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我，弯了弯嘴角：“有第一手货源的并不只有你，花小夏，如果，同样的产品，别人的价格比你低，我为何不用别人的，而要用你的？”他顿了顿，笑道：“当然，如果你早点回去，比如明天跟我一起回，说不定，我会把最低报价透露给你。”
　　我颓然缩回到藤椅里，仔细思索着这个事情。
　　其实，我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挣扎，与罗勇父母见面，拿下白若尘那笔单子，这两者比较，我私心觉得还是赚钱更重要，虽然这样显得我面目可憎，显得我很势力，但，只有短过钱的人才知道赚钱有多重要，我在北京最穷的时候，买取暖用的蜂窝煤都要货比几家的算计着。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爱钱，是因为以前穷怕了？还是内心严重缺乏安全感？或许都有吧，现在社会上各种诱因太多，所谓的爱情婚姻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是自己挣钱的能力与抓住挣钱的机遇。
　　话虽这样说，可我该如何跟罗勇解释呢？如果真要把他当结婚的对象处，他会怎么看我？
　　夜已经很深了，皎洁的月静静的悬在夜空。
　　不知何时，堂屋的灯已经熄了，外婆估计早已进入梦乡。
　　白若尘见我沉默着，静静起身：“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见他进了屋后，我起身换到他躺过的竹躺椅上，仰头看着夜空上的那弯月，夜风拂过，虫儿唧唧，想着白日里发生的那些事，却是无论如何没有丝毫睡意。
　　白若尘说林旭要回国了，七年了，他早该结婚生子了吧，而我，也相亲了，所谓的有缘无分，大抵不过如此吧。七年前，白若尘在地铁口代为转告我，说林旭出国了，让我不用等他；而今日，白若尘又告诉我，说林旭要回国了，他告诉我这个事，究竟是何意？算了，既然无意再续前缘，那管他是什么原因，一切顺其自然吧。
　　或许白若尘并不是真的顺道过来看我，他只是想顺道过来，把林旭回国的事情告诉我罢了。
　　七年前，他们要的结果是，我能平静的接受与林旭分手，而现在，白若尘说这个事情，要的是什么？难道是希望我对林旭旧情未忘，抑或是希望我早已忘却？当然，这一切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思维发散性的想着，不知后来怎么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