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十音

9、伤城

　　施正杰准备好了早饭，去敲卧室的门，以薇在里面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门开了，只见以薇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手里拎着个小皮箱。
　　“薇薇，你……。”
　　“正杰，我要回妈妈家住几天，你早上把我送过去吧。”
　　“这怎么行，我要亲自照顾你。”
　　“正杰，我不想和你争，如果你不送我，我自己也会坐车过去。”
　　“薇薇，我是孩子的父亲。”
　　“正杰，我没力气和你吵，我很累，妈妈会好好照顾我的。”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正杰走过去拎起了电话：“喂，妈妈……好，我让她听电话。”
　　“以薇，是我妈。”
　　以薇无奈走过去接过了电话：“妈，我是薇薇。”
　　“薇薇呀，这几天有没有反应很大，自己小心点，头三个月最重要了。”正杰的妈妈在电话里嘱咐道。
　　“没有，妈，我很好，没什么反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说了几句，以薇挂了电话。
　　“薇薇，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以薇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正杰慌了，连忙走过去拉住她：“好吧，我呆会儿送你回去，你总得先把早饭吃了吧。”

　　回到家，妈妈看着她一声不响地拎着小皮箱进了自己的房间，转身关上了门，施正杰站在厅里尴尬地看着。
　　“正杰，薇薇回家住几天，你就放心吧，等她想通了，就好了。”见两个人如此，以薇妈妈连忙打圆场。
　　“妈，我知道了，下班后我来看她。”
　　“你也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了工作。”

　　以薇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听见妈妈关门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还是回家了，那个漂亮而又豪华的公寓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躺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曾几何时，她和斐清已经变得如此陌生，那青春岁月中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消失不在……她的眼睛渐渐湿润……

　　“薇薇，是妈妈。”妈妈在外边敲着门。
　　她连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道：“哦，进来吧，妈。”
　　妈妈端着牛奶进了房间：“薇薇，正杰说你没怎么吃早饭，来，喝点牛奶。”
　　以薇摇摇头：“妈，我不想喝。”
　　“这是什么话，现在你是一个人么？”妈妈责怪道：“如今你有了孩子，其他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孩子最重要。”
　　以薇想了想，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妈妈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薇薇，听妈一句话，不管你曾经有多喜欢斐清，从此以后也得放下了；你是要做妈妈的人了，不可以再任性了，等你生了宝宝，你就知道，爱情跟自己的孩子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正杰是孩子的爸爸，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你跟着他过日子，妈也放心，他不是不知轻重，心性凉薄的人。”
　　以薇喝完了牛奶，将头埋在妈妈的怀里，任泪水肆意地流着，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她只能将委屈全部吞到肚子里，她知道，她和斐清……已经回不到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晚上，正杰因为要加班，所以没有回来和她们一起吃饭，妈妈做了她最喜欢的盐水虾。
　　饭桌上，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各怀心事地吃着饭，一顿饭吃得极其冷清，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走到客厅里将电视机打开，这时，房里才有了些生气。
　　“薇薇，来，多吃点虾，还有这鱼。”妈妈不停地给她夹菜。
　　她本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还是吃了许多，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将筷子放下。
　　“薇薇，你要多吃点。”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开了口。
　　她勉强笑了笑，站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见她进了房间，关了门，以薇的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孩子……真让人担心，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好？”
　　“有什么好担心的，儿女自有儿女福，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如果是以前若还罢了，现今薇薇正怀着孩子呢，她为了斐清耽搁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
　　“行了，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正杰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以薇，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将门关好，对以薇妈妈道：“妈，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薇薇。”
　　“好，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你放心，我会劝她的，她性子倔，你就多让着她点。”
　　正杰点点头，拿起衣服和包，离开了以薇的家。

　　开车回到家，还没上楼，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你还没有死心么？”施正杰缓缓地开口。
　　“你欠我一个解释。”斐清看着他，
　　施正杰也看着他半晌才道：“我不欠你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因为你将她说得太好太好，将她说得只应天上有，斐清，你以为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只能留给你么？”
　　“她是我的，我爱了她十三年。”
　　“斐清，法律不保护男女朋友的关系，法律只保护合法的婚姻，和她结婚的是我，我才是她的丈夫，现在，我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拿什么跟我比？你要怪就要怪你自己，没有早点回来！赖在那遥远的美国，还有，你要怪你的父母，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心寒！”说完，他将摁了密码，打开铁门走了进去，留下斐清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以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向侍者要了杯鲜橙汁，是的，她还是喜欢喝橙汁，一直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今天，白岚约她出来叙旧，暑假也快结束了，学校马上要开课了，她在妈妈家住了近一个多月，并没有搬回去的打算。
　　“以薇！”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惊讶地抬起头，斐清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让白岚骗我？”她微微皱眉。
　　“是的，我打你家电话，你妈总说你不在。”
　　她不作声，是的，妈妈为了保护她的婚姻，不再让她接除了正杰以外任何男人的电话。
　　她拿起随身的皮包，起身就要走。
　　斐清一把拉住她，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薇薇，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她只得重新坐下，却不肯看他，将头转到别处。
　　“以薇，我知道我母亲做得不对，可我一直都不知道。”
　　以薇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何必再纠缠下去。”
　　“我曾以为你一定会嫁给我，让我呵护你一……。”
　　“斐清，你没听明白么？无论是你还是正杰，我都不想再见，也不想再提，为你浪费我的青春，为他浪费我的感情，我被你们愚弄得够久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难过！。”
　　以薇脸色异样地潮红，却坚定地说着，斐清看着她穿着宽松的裙子，人却很瘦弱，心里一阵难过。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以薇拿了外套和包，低声说了句：“斐清，再见，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见面了。”
　　斐清看着她向门口走去，拼命在心里跟自己说：去追她，追上她，把过去的时光都追回来！
　　可是却无论如何迈不开步子，她的话，她决绝的眼神都似乎在提醒他，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斐清一个人在店里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他才慢慢地站起身子离开，走到了大街上，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这座曾经记载着他全部美好回忆的城市，已经慢慢变得陌生而模糊……，而他……在这座城市里，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