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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章 探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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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现在虽已入秋,但这午时的太阳高高顶在天上,依旧毒辣,晒在人身上还是感觉闷热。刚才秦元忠那一脚踢得特恨,莫不是单迎一早有准备,服下了护体的药。否则这几天恐怕她想站也站不起来,若她身上有武功心法,倒可以用内力护体,只可惜…!单迎自顾的摇了摇头,拖着身子亦步亦趋的朝自己的屋子方向行去。过了大半会儿,终于行至自己居住的仆人院子外,只听此时里面传来那熟悉的捏嗓子般的声音,不是紫玉又是谁,只听她笑道;“哈哈,那个小丫头,瞧她那一脸蠢样!秦总管向来对我们这些下人苛刻,对她那样的反而还不挑剔。听说最近王爷身边缺人,以秦总管防细作跟防什么似得动静,那丫头半聋半哑的,倒适合伺候,很可能会选她去。这可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她。这个下人中的下人我是做够了!要不是那天撞见那丫头鬼鬼祟祟的出了趟府,我还逮不着机会把她这碍眼的先解决掉!…不过话说现在这么久了,看来那丫头果真是个细作,一定被弄死了吧…”她未说完,只听又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姐姐真是高明,以姐姐这等智慧,等姐姐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别忘提携妹妹我一把,说罢咯咯的笑出声来。”站在屋外的单迎听得分明,心里没好气的想道;这个白痴女人,聪明不足,愚笨有余,自己为了能把戏演足,以你那笨手笨脚的跟踪本事,若不是故意让你瞧见姑奶奶我出了府,恐怕连我半分的影子也瞧不着。况且连你都看出来这瑞王府深不可测,就算秦元忠不杀你,你也被其它的人干掉!”单迎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做起来越真,反而没人相信,有些东西半真半假便更叫人看不透。单迎此次便是利用秦元忠多疑的性格,秦元忠对她何等身份,定是不明确的,所以觉得他暂时不会动她。只可惜棋差一招,料想到秦元忠手段狠辣果断,却没想到这般狠辣,这般果断!如今这瑞王妃都搬出来,利用瑞王的痴情救了自己一命,但秦元忠就更看她不真切了,她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看来以后行事更需小心。说罢正了正脸色,低头缓步向屋内走去,一进屋,只见坐在屋侧床榻上一边嬉笑一边磕着瓜儿子的紫玉两人,待看见她时明显一愣,随后紫玉脸色铁青的死死的瞪着她!单迎懒得理会两人,爬上自己的床,将被褥摊开准备好好歇一歇,整理整理思绪。紫玉本想再向她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另一个丫头拉扯着,然后朝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只听她听罢低骂了几句算你命大之类的话,便和那个丫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屋子。单迎心里想到,还好算你有眼力,若此刻来招惹自己,别怪姑奶奶我偷偷的给你下砒霜!说罢缓缓躺下,背对着门,看着自己刚刚被烫的绯红的双手,此时那双手上的皮红肿起来,起了好几个果子般大小的疱。她偷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玉瓶,缓缓的从瓶子里倒出了白色乳脂状的东西,轻轻的擦在手上。一阵冰润的感觉覆盖了原本火辣辣疼,疼痛减轻了不少,她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冰润玉肌膏对烫伤什么的最有效果了。擦了它也不必担心以后会留疤,而且宏旷见到的时候也不会显的很严重,否则会自责一番,对她唠叨一番的!其实宏旷在单迎进入王府前,为如何更好的保护她想了很多办法,也做了很多事。而这些从他身边几个神捕级的手下人的眼神便知道,,那里有的是好奇和羡慕的目光,当然也不乏充满鄙夷和敌意的,想她这小丫头也能当此大任,还劳司命大人这样为其顾虑打算,真乃荒谬!临来时,由于宏旷的细心周全,她本是没什么担忧的。但在府里待久了,也看到了许多秦元忠整治人的手段,她便偷偷的给自己喂了服药,此药含了些毒,其实此刻她不会说话不是装的,否则刚才秦元忠的一番测试早就露馅儿了。她现在就是个货真价实哑巴,哪怕那烤红的铁烙在自己身上,她发不出一点清晰的声音。当然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什么任务和宏旷之间的兄妹义气,搞自残。毒药的分量其实很少,想要说话,只要自己调了解药服了便能恢复和以前一样了。单迎此刻得意的想,自己一心想当个女捕头的一腔热血还真是不浅啊,简直下足了血本儿。但转念又想,其实自己根本也不怎的在乎这些虚名,做这些事的时候,纯属觉得当捕快能够破处悬案,间歇稀奇古怪的事,遇见稀奇古怪的人,顺便可以惩治坏人,帮助好人。只觉得自己做这些的时候内心很满足,或许这些都是好奇心作祟,她觉得这世间上,真相两个字对她的吸引着实大很多,而且会继续吸引下去,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不知她这只猫什么时候被自己这番折腾死,想罢觉得好笑。演了半天戏,此时全身疲惫,她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假寐了起来。
不知不觉,单迎却沉沉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渐渐暗下,单迎心下有些奇怪,睡了这么久都没人叫她,紫玉也没拧着自己的耳朵唤她起来干活,四周望了望,屋子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正在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只见一个老妈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待看见坐起得她便温和的朝她笑道;“你醒了,快起来吃饭吧。”单迎有些愣然,但是还是顺着她的声音下了床,来到放着饭菜的一张方桌上,她此刻确实饿的行,刚拾起筷子想起什么便放下,朝那老妈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也坐着一同吃,单迎走进时便认出,这个老妈子便是今早儿给自己向紫玉求情的人,似乎听有人唤她张妈,张妈当时看着她被紫玉拧着耳朵的凄惨状,眼里流露出的担心是真真切切的,单迎心里很是感动。此时张妈见她让自己一起吃状眉开眼笑道;“真是个乖巧体贴的丫头,你快吃,老身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说完,也在旁边坐下来,慈爱的笑着看单迎吃饭。单迎感受到她的目光,心里一种莫名的温暖,后来她才明白,这种温暖便是母亲疼爱自己儿女时儿女的感觉。单迎本饿极了,此刻这饭菜喷香,她很快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张妈有些吃惊的看着单迎吃饭的速度和模样,随后掩着嘴笑着说;“呵呵,小丫头你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以前你娘亲没少帮衬我,我没什么报答的,只有这些粗活手艺,你将就着吃,吃罢便收拾收拾与老身一同去前院,秦总管让我和您一同过去服侍王爷。”单迎此时正饮着一碗翡翠白菜汤,听到张妈的话愣了一下,岔了口气被汤呛着急忙咳了起来。心念道原来是自己名义上娘亲的故有,还好照她这说法,还没怀疑自己,至于搬入前院,这秦元忠做起事来倒是很快,果然衷心的仆人只有自己主子说话才顶用,,,,
此夜无月,四周散发着泥土的清香,看情形快下雨了,只见进入眼帘的是一座灯火阑珊,光照如白昼的庭院,院里雕梁画栋,曲栏回转,院子正中有一池碧波的荷塘,荷塘中有几蹲白色的石墩供人前往荷塘中央。只见那里立着一座白玉石砌筑的亭子,亭子四面垂挂着明黄色薄纱,亭子里晃着微微的光,似映出一个人的身影坐在亭子中。投过薄纱往前边望去,可见几间正房高大壮丽,房侧有三间抱厦也魏延斗峭,隐隐露出天胄贵气!此刻单迎和身旁的张妈站在院子左侧的一扇拱形门旁,等着主事的人安排她们入院。两人都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王府的主院,单迎心里也感叹:我的个乖乖,皇亲国戚就是不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院子。瞧着身旁的张妈瞪得眼珠子都快落下了。想必也是这种感受。她与张妈一样,一直待在三等下人的院子里,那院子在后院的最偏僻处,虽然也干净明亮,住的都是干苦力活的下人,比起这主子居的正院,自然没什么可比性。平时别说进来前院了,偶尔就算路过也得低着头赶紧走。这种阶级的下人见正主的机会自然也是微乎其微的。而那一次她之所以认出进来的人是淳于鹤,更多的是直觉和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龙涎香味道,能用这种香的人非富即贵,此刻又在王府里,当时他的那声住手虽语气平淡,但能隐隐听得出一些王者之气,单迎便心下了然此人是淳于鹤无疑!所以更加卖力的扮着可怜,心里却是把秦元忠的祖宗三十六代都骂了个遍。正低头回想间只见一双黑色银丝绣纹的长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单迎一抬头便对上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那双眼的黑眸微微一紧,剜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看向身后,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会意的点了点头,朝张妈说道;“你跟我来!“说罢便和张妈两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只听秦元忠面无表情的对着单迎说道:”跟我走,王爷要见你!“语气充满了不屑和一丝无奈。随着秦元忠来到那荷塘边,一步一步的踏过立在上面的石墩,来到荷塘中央亭子外面。单迎屈身半跪着,秦元忠作了个揖恭敬的朝亭子里说道;”王爷,人到了。“原来单迎刚才没看错,亭子里果然坐着一个人,且正是瑞王淳于鹤。只听里面幽幽的传来一丝声音;“让她进来吧,我有话问她…..”秦元忠轻轻捞起薄纱,她走了进去继续屈身跪着,心骂道这王府大院里的规矩就是多!脸上却一脸恭敬乖巧的低着头,四处打量:亭子中有一张石桌和四方石凳,石桌两步开来的地方有一张红木软榻,上铺着白色貂皮软垫,紧挨着软榻的是一个红木方几,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和一把剑,此时淳于鹤便侧对着她端坐在石桌旁,放在石桌上的左手中握着一个白玉酒杯,右手放在半空中,手掌里摊着一方白色丝帕,帕中那株紫蓝色鸢尾花惟妙惟肖,静静绽放。帕子右角一个用红线绣着一个“瑾”字。这便是那日单迎故意落在淳于鹤面前的那方帕子。此时只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帕子上的“瑾”字,拇指轻轻的抚摸着,嘴角浮出略显苦涩的笑意。他定定不动,仿佛坐在那里的只是他的一身躯壳,他的灵魂似乎也随那个字掉进了往日的回忆中,欲罢不能。过了许久,跪在地上的单迎膝盖已经生疼,只听在那失神的人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个鸢尾花是绣瑾最爱的花了,她说这是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蝶,自由美丽,高贵却不傲气。听她说这些时,我便觉得这花就如她在我心中的样子….”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句几乎听不清了,待单迎竖着耳朵努力去听时,那人已经缓缓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自己,清冷道;”这方丝帕我只见过一回,她贴身带着的,从不示人,现在怎会在你身上?“目光深不可测,等待单的反应。单迎宾吞了吞口水,怯怯的望着端坐在上面的人,向他比划了几下;”意思大概是这是自己娘亲的遗物,她也不知道是谁的。“淳于鹤听罢沉思了一回儿,似乎也想起绣瑾出事前不久,昭阳一次贪玩差点从假山上掉下来,幸亏那奶妈子反应快,扑上去抱住了昭阳,她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很长的伤口,那个时候记得绣瑾挣脱他的手,慌张的跑过去,查看孩子,然后发现那奶妈子留血的手,便从腰侧拿出那方丝帕替那奶妈子包扎伤口。那是他第二次见那方帕子,一直以来她都视如珍宝的贴身带着,他知道那东西对她是什么意义,此刻她却轻易地将它拿出来为一个下人包扎伤口。他心里当时是很高兴的,想或许她真的已经忘记那个人了,那么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便又多了几分。回忆中又看了看单迎易容成雨霏的脸,却是和那奶妈子几分相像。要不是那奶妈子受伤的话,她或许还不能感受到绣瑾对自己的一丝牵挂,对那个人的忘怀之举。顿时对她现在的这张脸多了几分好感。也罢,哪怕这东西是那个人赠与她的,但只要是她的东西便就没什么了,因为绣瑾也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随后似像对自己说又像对单迎说;“还好,这件东西还在,至少有个念想…..“语毕,轻轻一抬手,让单迎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