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夏同人》晓星辰

18、番外；黑猫牛的世界

　　我是一只黑猫，一只名叫“牛”的黑猫。

　　不知道人类是怎么定义我的存在，但是自打有记忆之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不，一只猫独自生活

　　的。

　　我有记忆的时候，还是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住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外面有水滴啪嗒啪嗒的往

　　下掉，又冷又饿，左右找不到吃的，只好舔着自己的毛，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我已经被抛弃了，住的

　　小屋其实是别人扔掉我时的小纸箱。

　　后来有两只狗打架，把我的小屋子弄翻了，于是我圆滚滚的小身体就这么掉出来了。

　　那两只狗看着我，没再打了，好一会儿便一起跑了，不久之后，便有一只老猫叼着我跑回了它们住的

　　地方。

　　虽然依旧漏雨灌风，但我觉得好多了，大约那时候我还太小的缘故，竟然不觉得害怕，现在想来，

　　如果当时它们是要吃掉我的话，我大约也是不知道反抗的。

　　老猫带着我过了三个多月吧，我总是对这些时间搞不清楚，它死掉了，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死的

　　意思。

　　那天它还去隔壁一个小孩家里舀鱼干吃，临走之前还舔了舔我的毛，我知道那是安慰我的意思，这

　　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它出门前都要做下这个动作，后面回来的时候就会给我带回一点吃的。

　　但这次它不太走运，被小孩的哭声惊到了，那些大人都跑出来逮它，我看到它的时候是在我们家附

　　近的垃圾场，距离实在很近，它的尸体被那些人类丢在那里，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它裂开的肚子往外跑。

　　我趴在小洞门口听着那些人类开心的说着话，我知道他们的意思，老猫总是去他们家里偷吃的，这下

　　以后都不会有了。

　　那是我第一次对流浪猫这个词开始有了概念，而我当时，已经是它们中的一员。

　　附近的流浪狗过来和我说话，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自己找吃的了，垃圾桶是我经常关顾的地方，但是那

　　些人类的家我偶尔也会去逛逛。

　　虽然知道老猫是因为偷吃死掉的，但是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偷吃是一种不对的事，对于我来说，

　　没有比饿肚子更痛苦的事了。

　　流浪狗说我也是流浪的一员，让我跟着它混，其实它也混得很不好，我很干脆的拒绝了，没觉得一

　　只猫就这么活着有什么不对。

　　直到遇到我的主人。

　　那天我刚从一个垃圾箱里找到了吃的，叼着我的战利品往回跑，为了争夺这个垃圾箱我之前还和另

　　一只流浪猫发动了一场战争，虽然被咬到了腿，但我还是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安全了

　　，身为一只流浪猫，找吃的和戒备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有的人类称我们是最难接近的

　　动物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总被抢去食物并且老是饿肚子被打的话，我其实并不是那么敏感的

　　讨厌人类的接触。

　　拖着被咬伤的腿流了很多血，正好天还很应景的下起了大雨，不知怎么的，我就突然想起了刚有意

　　识的时候住的那个小箱子。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伤感一下，一只流浪狗跑过来了，我因为有伤，这一次被打败了，好不容易弄到

　　的肉骨头都被叼走了，当时我浑身湿透，一定很狼狈，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小孩子还把我带回去。

　　他果然被他家人骂了。

　　他喊她姐姐，那个人类见到我很生气，但是当那个小孩温柔的抱着我稚气的说要给我包扎伤口的时

　　候，他姐姐妥协了。

　　我被留了下来。

　　以一个礼物的身份。

　　小孩子说要把我送给他最喜欢的洛熙哥哥。

　　他们小心的给我洗了澡，露出黑色的光滑的皮毛，我的眼睛是绿色的，在夜里很多人类都说我们很

　　可怕，但是意外的是那个小孩看得很喜欢，一直抱着我不撒手。

　　我终于开始相信，我，就要成为一只家猫了。

　　我不太理解人类的审美观，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对小孩口中的最好看的人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那种感觉，与其说好奇，不如说忐忑更合适。

　　那个传说中长得最好看的人来了，他的皮肤比一般人的白皙，除此之外我完全理解不了所谓的好看

　　，但是我知道的是，他是一个很容易吸引我视线的人，就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见过一次之后，就

　　永远也忘不掉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他把我拎了起来，那动作很轻巧，我并没有感觉到痛，就是觉得他笑得很奇怪，但很快

　　我就没办法在集中注意力到这方面了。

　　因为我有了新的名字。

　　我的新主人说：“就叫牛好了，属于洛熙的牛。”

　　我知道洛熙是他的名字，这名字在小孩那里已经听了太多，导致我记住了他的反而没记住小孩的名

　　字。但是当时的我虽然从小住在垃圾场附近，但是也是城里的垃圾场，并不知道牛其实还有另一种定义

　　，不然我绝对不会觉得高兴的。

　　于是我开始了有主人的日子。

　　小孩说我的主人是个很能干的人，长得好看又聪明，还会唱好听的歌，但我觉得事实差强人意。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忘记给我弄吃的，有好几次我都想跑偷跑回去当我的流浪猫算了，但是后面他似

　　乎总算习惯了我的存在，也开始关注我的小伙食问题，但我宁愿他没有关注过。

　　我觉得他做的东西和以前从垃圾箱弄出来的没啥差别，但我还是吃了，因为在过去那段时间里，我连

　　比这更难吃而且还很脏的东西都吃过。

　　一开始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但当他看到我吃他做的东西后温和的摸我头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于是

　　本能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把我抱进怀里去摸我的背，他有些瘦，锁骨戈得我生疼，但我觉得挺暖和

　　，于是就没在他脸上划个勋章。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主人，其实也挺好的。

　　自那以后，主人做事情开始喜欢带着我了，偶尔出门也会带着我溜圈，我也开始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比如我的主人和之前把我送给他的人住在一起，但是关系却不像兄妹，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呆着，当然

　　现在多了个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主人开始经常往外跑了。

　　主人很少和我说话，他的表情总是很少的，偶尔微笑的样子就让我记忆深刻，我不知道他在烦恼些什

　　么，但是我突然有种想要了解他想法的冲动。

　　于是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我偷偷跟着他出门了。

　　他以前很少晚上吃了晚餐还出门的，我觉得他最近很不对劲。

　　果然，主人是约了人的，他在那里弹着一种叫“吉他”的东西，我不懂人类的那些什么艺术，但现

　　在我也像当初的小孩一样，我觉得我主人是最棒的。

　　那个人类走到我主人身边的时候，我全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我觉得我不喜欢他。

　　隔壁的母猫小花告诉我这是身为宠物固有的通病，要我保持警惕，不能对主人太过关注，因为这样

　　会很在意他们做的事，要不就讨好他们，我讨厌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是我在意我主人的想法。

　　我很不高兴，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表现，自那天开始，我天天都在想着怎么办。

　　直到有一天，我从小孩他姐姐那里看到了一个人类的照片，他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轻轻拥着女孩，

　　我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看着主人的表情，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咬死他。

　　但是我最终也没有这么干。

　　因为在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人类世界的事，比如说杀人是犯法的，又比如说宠物是没有自主权的，哪怕只是咬了人类一下，那些人也能很轻易的要把我们处理掉。

　　后来的后来，主人有一天出门去了，足有五六天没有回来，我被饿得要死，很多次想跑出去找他，可是我又害怕他回来找不到我，虽然我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我还是害怕。

　　幸好我没跑，和他住在一起的女孩回来了，她和小孩一起喂了我吃的，抱着我去了一个叫“医院”的地方，我在那里看到了受了伤的主人，有两个很高大的人类守着他。

　　之前和主人一起的那个人类再没有出现过了，我很高兴，但是主人说他要出国了，我不理解出国是什么意思，但是那里有个老人说会帮主人安排好一切的，但是他们说不能带走我。

　　我计划着怎么偷偷跟着主人，但是听到主人要坐飞机的时候，我有些绝望，他们说我不能通过飞机，我想，主人也许打算抛弃我了。

　　但是临走那天晚上，主人抱着我回了房间，我莫名其妙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世界还是那个样子，

　　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比如外面的房子里住的是黄色头发的人，他们都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懵懂

　　的发现，主人已经把我带到国外了。

　　陌生的世界并不让我觉得恐慌，和主人一起，我竟然只觉得很高兴。

　　于是哪怕每天还是吃主人煮的东西，我还是很给面子的用脑袋蹭他手心，在他脚边跟着他转来转

　　去。

　　但是主人长大了，他有了工作，每天都很忙，又一次忙得忘了时间，我生病了他都没发现，后来他没把我送去医院，只是双手抱着我，有什么东西从他手心里一点点的流入我的身体，感觉很舒服。

　　我很快恢复了健康。

　　我对时间一直没有太大观念，直到回去的时候听到别人提起，才知道原来主人带着我出国已经五年了。

　　奇怪的是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一样，我不知道一只猫的寿命有多长，但是我还是觉得很高兴，我喜欢陪在主人身边。

　　但我没有想到会再看到那个人类，那个骗了我主人的人类，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忘记了主人。

　　我以为事情这样我会很高兴，但是看到主人难过的表情又觉得很难受，我讨厌这样的情绪，但我更讨厌这样不开心的主人。

　　我想，如果那个人类呆在主人身边能让他不难过的话，那我一定会尝试对那个人类态度好一点的。

　　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人居然要和那个叫尹夏沫的女孩子结婚了。

　　婚礼前一天晚上主人把我抱到房间睡觉，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睡过了，他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很多时候我总是自己在一边玩，只不过好像有什么被我忘了，是什么呢？

　　主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还是对人类的情绪了解不够，但我知道我的主人，那天他只那样静静的抱着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我觉得他好像要哭的样子，我觉得我身体坏掉了，闷闷的有些痛。但我不知道哪里痛。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它成真了。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主人就走了，但他不知道，我一直偷偷跟着他。

　　看到他在很多人面前表演唱歌，真的很好听，可我觉得他不开心。

　　他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那么痛恨我的小短腿，在人群里挤着根本跑不远，主人的身影不过从我眼前消失了那么一下子，为什么就不见了呢？

　　听到尖叫声响起的时候，我全身的毛都炸了，然而更让我恐慌的是，在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大的水声。

　　我跟着人群跑，看到那个人类跳下了海。

　　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主人已经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后来，陆陆续续的有人跳下去救人，那个人类下去很久不见上来，被救上来的是一个老头，我依稀记得那是当初送主人出国的老人。

　　有人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他醒过来了，笑得让人觉得寒碜，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人能笑得那么让我讨厌的。

　　可是当他得知那个人类，他口中的少爷也跳了下去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很恐怖了。

　　那个人类很久之后才被捞上来。

　　他全身湿淋淋的，脸色青紫，已经失去了意识，我以为他快要死了，因为那个叫尹夏沫的女孩子在他旁边跪着哭得满脸是泪。

　　可老头子和其他人一起把那个人类带走了，女孩却还在哭，我有些不理解，愣愣的呆在那里，我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人类都被送走了，女孩子怎么还哭啊，应该和他一起去那个叫医院的地方啊？

　　我操心这个干什么，我想，我应该去找我的主人的。

　　于是我舔了舔毛茸茸的爪，顺着刚来的那条路跑了。

　　女孩子在我身后哭得声音越来越小了，我觉得这里的风有些冷。

　　……

　　我再见到那个女孩子，是在家里，那时候我已经忘记在那里呆了多久了，但我一直没等到主人回来，就好像当初第一次主人不见了的时候那样子，我还是担心跑出去的话主人回来会找不到我，所以我一直没离开。

　　女孩带着她弟弟过来的，他们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我，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小孩又哭又笑的抱着我，女孩却只是坐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他们喂我吃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

　　原来从很久以前，我就不用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了。

　　后来，女孩抱着我想把我带走，被我抓了一爪子，我才不要走呢，主人回来要是看不到我着急了怎么办，我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死了，以后，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他呢！

　　女孩走后没多久，那个人类过来了。

　　尽管我很不高兴的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一爪子，但还是阻止不了他在这里住下的事实。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他都没动过，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间房子里生活了下来。

　　但是这个人类比那个女孩子还奇怪，每天按点回来，总是买很多菜，他照着菜谱做了很多好吃的，但是桌上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每次他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总是奇怪的侧着头，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

　　每天吃的很少，但奇怪的是他身体也没什么变化，好像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一样，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哦，他好像和我一样了！

　　剩下的一堆东西他拿来喂我，可我是不吃东西的，于是他又带着去院子后面的操场喂那些流浪猫狗。

　　他住在另一间房里，主人的那间他从来不敢动，里面的东西保持得很好，他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下清洁，好像生怕弄坏一点点东西似的，有时候看着那些海报半天，电视开的声音很大，那个人类总是也和主人一样不喜欢说话，但是经常又会抱着主人的那把吉他靠着窗一坐就是一宿。

　　后来，那个老头又过来找他了，我听到那个老人哭着求他原谅，被他让人丢出去了，但老头不死心，我听到他提到了主人的名字，他说洛熙都死了，少爷快醒醒吧什么的。

　　死这个字从老猫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我很生气，跳起来死死咬了那个老头，那老头满身血的被送走了，我趴在主人自己给我做的小窝那里，可以看到落地窗的阳台。

　　淡黄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那个人类抱着主人的吉他坐在那里发呆，我觉得有些无趣，无精打采的在屋子里转了转，那人起来喝了杯水，看到我动作顿了一下。

　　那人把我抱了起来，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我的头，动作很僵硬，

　　外面的风越大了，有雨滴落下的声音响起，黑夜好像吞噬了所有，看着雨水打在窗上啪嗒响，忽然就想起了刚出生不久装着我的小箱子，想起去到国外的日子，想起主人抱着吉他弹的小夜曲，想起他在厨房里弄得一团糟的饭菜，想起他第一次见面给我取名叫“牛”……

　　“啪嗒”。

　　沉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觉得有种冰凉的湿润感，抬头便看到那个人类的脸，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有透明的液体一点点的落下。

　　我忽然知道了，原来他也和我一样，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