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B顶点们不得不说的故事》arthuria

10、梦想限定

　　追逐梦想，实现梦想。
　　然后、变成了孤身一人。

　　——呐，优子，这就是我曾想看到的景色吗？

　　雨天。

　　前田敦子醒来的时候，听到了落地窗外雨水自屋檐上落下时敲打地面的声音。

　　——滴滴答答
　　前田喜欢雨天，清脆的雨滴声此起彼伏，像极了音乐家手中弹奏出的钢琴曲。
　　模模糊糊中，她想起今天是两个月来难得的休息日，不久前还在没日没夜赶拍电影的情景，此刻想起依旧令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不想起床。
　　不论是为了修复身体上的酸痛还是心灵上的疲惫，前田此时只想将自己蜷缩在温暖柔软的丝绒被里继续睡他个昏天黑地。

　　——咔——

　　正当前田的意识要再次被引入睡梦之际，却听到玄关大门传来的开门声。

　　蓦地，前田想起与“那个人”的约定，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晰无比。

　　“该死，我真是睡糊涂了，居然忘记了晚上她会过来的事情！”

　　在心底狠狠责备自己的疏忽，前田刚刚还很放松的身体现在却像被拉紧的琴弦般绷了起来，她赶忙将头缩进被子里，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脚步声，一步、两步，最终在卧室门外停了下来。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关系，前田平时不会关上卧室的门，此刻，她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阿酱……”

　　门外的人很轻很轻地唤了她的名字，是记忆中那道略微沙哑的好听嗓音，然而前田却无法判断那声音是在呼唤自己或者仅仅是那人的喃喃自语。

　　前田没有回应那声呼唤，她只是紧闭双眼，逃避般一动不动地继续缩在被子里。然而她知道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正狂风怒吼着告诉她，其实她有多么渴望能够毫不犹豫地冲入门外人的怀中倾诉多日来对那人早已疯狂地思念。

　　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内经过的每一秒对于前田而言都像一年的时间般慢长，她暗暗咬紧牙关，不允许感情的冲动战胜理智上的倔强。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有、回答她的勇气——

　　前田感到自己本就疲惫的身心此时更是痛苦到了极点，身后的人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了，她害怕自己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差错，也会令那个人就此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

　　“阿酱，我们、一起生活吧”
　　两个月前，那位与前田相识十年、正式交往三载的恋人对她提出了同居的邀请。

　　彼时，前田的□□事业正遇到了难得的机会，她有幸参演泷田洋二郎导演的新作品，并获得了女主角的角色。泷田洋二郎导演曾凭借《入殓师》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奖项，而本次的新作，前期不论是从剧本还是演员的选择上，都已经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专家甚至评论说泷田导演很有可能会以该片再次角逐今年的奥斯卡。

　　与梦想的实现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对不起，我现在没办法答复你”
　　这样，如此回答时，前田清楚地看到恋人那对原本飞扬的眉梢瞬间垂成了苦恼的“八”字。她撇开头，双手在桌下紧握成拳，继续道：
　　“请让我考虑一下”

　　前田并不认为自己是事业型的人，但是在□□这条道路上，她却有着誓言要实现的梦想，在顶点之上与面前的这个人一起看到此世间最美的风景、这个梦想一定要达成！

　　所以，必须要全力以赴。

　　“是吗，我明白了”
　　听到她的回答后，对面坐着的恋人只是用那双金褐色的眼睛注视了她很久以后，不见波澜地这么说：
　　“就照阿酱的意思吧”

　　那次碰面之后，两个月里，前田与她的恋人再没有联系过彼此。
　　起初，全心投入电影拍摄的前田并未感觉异常，她以为，自家的笨蛋恋人只是在闹脾气，过些日子就会自动出现在她的身边，像从前一样笑嘻嘻地说着：“阿酱，今天咱们吃什么？”

　　然而在一个星期都没有恋人的消息后，前田开始感到奇怪，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手机出了毛病，否则为什么连一通那个人的电话或者邮件都没有收到呢。当没有消息的日子持续到一个月的时候，前田变得无法专心工作，总想着要不要自己先打电话给对方，只是每当她想行动的时候，心里的某个角落就会莫名地固执起来令她不肯让步……拖来拖去，到最后，前田彻底愤怒了，决定就算那个笨蛋恋人现在联系她，她也绝对不要理睬了。

　　其实，正式交往后，前田与恋人一直有着很好的默契。
　　毕竟，比起一般的情侣，她与她的恋人在爱情之前，早就有着更深的感情羁绊，她们是对手、是伙伴、是战友、是彼此生命中相生相伴的“对极”，她们的感情比起如胶似漆的甜蜜，更趋向于相互扶持的依恋。
　　长久的交往以来，两人之间并非没有产生过矛盾，只不过已经是成年人的她们都很清楚如何才能维系爱情的长久。

　　前田承认，发生矛盾的大多数时候，主动打破僵局的并不是自己。她那位年上的恋人，在对待她时总是有着游刃有余的宽容与宠爱。就算偶尔她情绪不好乱发脾气，恋人也从不责怪，只会在为她料理一桌美味的餐点后，撇开那对惹人怜爱的八字眉说道：“阿酱不开心的话，我也会难过的，阿酱舍得我难过么？”……当然不舍得！每次被这么问的时候前田也只能无力地倒向恋人的怀抱，举手投降，原本的坏脾气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前田想，大概、自己是被宠坏了……

　　最终，直到电影拍摄完成，前田的恋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啊啊，这次或许不会被原谅了吧。
　　好几个夜晚，熬夜拍摄结束后，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前田会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默默地流泪。
　　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联系她吧，就算要分手的话，至少也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只是，前田却怎样也抑制不下要拨打号码的那只手的颤抖，她想，如果真的听到那个人亲口说出决绝的话，自己恐怕会崩溃吧。

　　不是一直就明白吗？
　　实现梦想，是需要代价的。

　　※※※

　　大岛优子踏出羽田机场时，烟幕般灰沉的天空中正飘着小雨。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东京，大岛首先感到的是皮肤上被雨滴敲打时传来的阵阵凉意。
　　初冬已至，这次她真的离开了很久呢，这么想着大岛紧紧身上的大衣，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

　　大岛是在与前田的那次碰面之后才从经纪人的口中得知恋人被泷田导演邀请拍摄电影的事情，而这，也成为她离开日本的契机。
　　两个月前，会向恋人提出同居的要求，是大岛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与前田交往的时间越久大岛越发感觉到，不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对前田的依赖都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想跟这个人一起生活、一辈子。
　　当这个念头开始像无限延伸的藤蔓紧紧缠绕上她的每个细胞时，大岛突然意识到必须由自己将两人的关系向前推进一步才行。
　　曾经，某个夜晚，大岛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间，脑海中残留的竟全是自AKB48宣布毕业时前田那遥不可及的背影，正是从那天起她第一次有了会失去前田的恐惧。

　　并非不信任前田，大岛很清楚，一直以来她的恋人是抱持着怎样深刻的执着与爱恋才能与她携手至今。恰恰相反她不信任的、是自己。

　　“留在我的身边她会幸福吗？”
　　内心深处，大岛渴望着从恋人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却被拒绝了。
　　不，应该还称不上拒绝，前田、那个令她迷恋至深的女孩只是为难地说了“请让我考虑一下”……
　　那一刻，大岛感到自己的心，就像一颗卑微的石子，奋不顾身的投入却激不起眼前这片沉静大海上丝毫的波澜。说实话，她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就照阿酱的意思吧”
　　不论如何，大岛还是选择将前田的意愿放在首位。

　　前田想的没错，最初没有联系她的大岛确实是在闹脾气，试想，一心一意提出邀请却被交往甚笃的恋人拒绝，不论是谁都会需要时间平复情绪。直到从同一事务所的经纪人口中得知了前田被泷田洋二郎邀请担任女主角的事情，大岛的内心蓦然膨胀起两种无法控制的情绪……正是这两种情绪地爆发才让她真正决定离开日本、离开前田的身边。

　　最初是嫉妒。
　　从AKB48时期开始大岛就知道前田是个极其律己的人，所以，这一次在感情与事业的天枰上，前田会偏向于后者对大岛而言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同样是以演员为梦想追逐至今的两人，大岛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前田想要全力以赴的决心，然而，尽管明白却还是感到无比嫉妒，嫉妒那个被恋人优先选择的名为梦想的远景。

　　然后，当大岛察觉到自己的嫉妒后，紧跟着涌现的便是无垠的愤怒。
　　很早以前，大岛就在心中暗暗决定要成为前田的支柱。因为大岛知道，在恋人看似淡然、恬静、不善言辞的外表下有着十分敏感和脆弱的一面。事实上，被众人簇拥着、爱护着的前田，其实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孤独的存在。所以，身为前田的恋人，大岛曾不止一次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保护她，令她远离一切伤害。
　　可是现在，大岛清楚的意识到，她的负面情绪，无疑正成为前田实现梦想的绊脚石……怎么可能不愤怒，对于这个自私的、荒谬的、伤害前田的自己，大岛愤怒到极点。

　　恋人失格啊。

　　于是，大岛决定在电影拍摄完成之前都不允许自己出现在前田的身边。
　　向公司请假，办理手续，订机票，在与前田分别后的第四天，大岛离开了日本。

　　大岛来到前田公寓的楼下时，抬头望去，前田所居住楼层的房间黑着灯，看看表，时间是晚上7:30，比之前约定的碰面时间还早了半个小时。
　　从羽田机场直接赶来这里，飞行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岛其实早已身心俱疲，不过她根本顾不得那些，只想早一秒也好尽快见到前田。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寒冷的雨水打在大岛的脸上，令她疲惫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深吸一口气，不再想其他，大岛拖起行李箱向前田的公寓走去。

　　※※※

　　用恋人配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大岛一踏入玄关便被屋子里属于前田的独有气味深深吸引。两个多月的远离，大岛以为自己对前田的依恋可以多多少少减轻一些，然而直到进入公寓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前田敦子狂热症”究竟到了多么不可救药的地步。她的疲惫、那种周身仿佛被无数铅块坠满的沉重感，竟然在被这淡淡的香气笼罩的一瞬消失无踪。啊啊，被彻底地治愈了呢，她甚至都还没见到恋人的脸啊，这么想着大岛不禁自嘲地笑了。

　　放好行李，大岛环顾了前田的公寓，房间的样子与她离开前并无区别，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同，大概是原本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只从自己家抱过来的大号DUFFY不见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刚刚过来的路上，大岛给前田的经纪人去过电话，知道她的恋人今天都在家中休息，于是，她拍拍自己的脸，开始寻找前田的踪迹。

　　前田又更瘦了。
　　大岛站在卧室的门外，看到大大的双人床上那孩子纤瘦的身形正倚着她的大DUFFY蜷缩在角落里。

　　“……阿酱……”
　　尝试唤了恋人的名字，却并未得到回应，大岛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前田此时是否想被打扰。然而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的思念，还是让她放轻脚步走到了前田的床边。

　　“敦子，我回来了”
　　靠近前田蜷缩的角落，大岛在床边坐下。而被子里的恋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往大DUFFY的方向顶着，试图与大岛拉开距离。

　　被前田小动物般的反映逗笑，大岛叹了口气，伸出手隔着被子抚摸前田的头。
　　“怎么？讨厌我了？”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不过被子下的小脑袋却轻微的摇了摇。
　　“拍戏辛苦了，我都听经纪人说了，阿酱表现的非常棒呢”
　　抚摸的手没有停下，大岛放轻声调继续自言自语着：“我啊，可是非常期待，这次，或许阿酱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抱歉，没说一声就离开这么久。阿酱果然是讨厌我了吧？”

　　头被大岛温柔的抚摸着，棉被里的前田更加抱紧了怀中的DUFFY熊，自从优子离开后，这只毛绒玩具便成了前田的依靠，每晚每晚，在能回来休息的日子里，她必须紧紧抱着这只大熊，嗅着它身上大岛残留的气味才能勉强入睡。

　　“……优子”
　　细微的声音自被子里传出，大岛听到时不知为何眼眶竟微微发热。
　　啊啊，她是真的，深深地爱着这个女孩啊。

　　“我在”
　　“优子”
　　“我在哦”
　　“优子优子优子”
　　“阿酱，我在这里”

　　蓦地，棉被被用力地甩开，前田坐起身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大岛的脖子。
　　前田拥抱的力度非常大，就像溺水的求生者终于抓住唯一的浮木般，大岛在经过一瞬的惊诧后，赶忙抬起手拥住恋人不停颤抖的肩膀。
　　湿热的感觉传达到颈间的肌肤上，大岛自责起来，知道她又惹怀中的女孩哭泣了。

　　“混蛋……”

　　被骂了，大岛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她只是更紧地抱着前田，将道歉的吻落在恋人的发上。
　　而前田却像是要宣泄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般，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大岛的脖颈上。
　　“嘶——疼——”
　　被咬的地方泛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大岛动也不动任凭前田咬着。她知道，自己的这点疼痛与前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下得大了起来，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音逐渐填满了室内的静谧。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咬累了，前田放开大岛的脖颈，支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时候，大岛才总算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张令她心心念念了许多个日夜的容颜。

　　前田确实瘦了，比之前清减许多的脸庞上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记忆里那双深邃如星辰的黑瞳此刻也因泪水的缠绕而愈加惹人怜爱。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恋人”
　　大岛伸出手指疼惜地替前田拭去眼角的泪水。
　　也许是恋人指尖的温度太过温暖，前田本就决堤的泪水因大岛的碰触而流得更凶。

　　“我才是，没能回应优子的心意”
　　“傻瓜，我并不是想让你流泪才提出那个要求的”
　　听到大岛的话，前田只是咬着嘴唇，摇摇头。
　　“可是我让小优伤心了。你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才会离开那么久的，一定是”
　　“你误会了，阿酱，我会离开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阻碍你实现梦想的绊脚石”
　　拉过前田的手放在唇边，大岛轻吻着恋人冰冷的手指。

　　“我只是、想让敦子你得到幸福而已”

　　“……”
　　“而，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用从恋人那里找回些许温度的指尖捧起大岛的脸颊，前田凝视着那双褐色近金的瞳孔，语气坚定地问道。
　　“难道不是追逐梦想实现梦想，然后看见这世间最美的景色吗？”
　　看到大岛眼中此时满满的都是信任与支持，不知为何前田倒有些生气了，于是，她伸出手指狠狠地在大岛的脸颊上戳着，在恋人撇开八字眉求饶后，她才停下手，深吸一口气这么说：

　　“在小优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我所追求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幸福并非是达成长久以来的梦想……”
　　“我只是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只是想在你的身边死去”

　　说完，前田的唇边扬起了轻轻的笑容，而在大岛的眼中那则是用尽世间一切最华美的词语也不足以形容的美丽。
　　眼眶中涌出的眼泪是因为无上的喜悦，大岛总算明白，原来她深爱着的这个女孩也同样深爱着自己。

　　“我真是、太傻了。”
　　“没错，小优就是个欺负人的大傻瓜。”
　　“我一直以为，我的心中藏着一头野兽，一头早晚会伤害敦子的野兽，不过现在我知道，我心中的野兽虽然还是存在，只不过她早已在与敦子相爱的那一刻就被你彻底驯服了”
　　“答应我，优子，不要再离开我了，哪里也不准去”
　　“我答应你”

　　呐，优子。
　　对我来说，与你相识、相知、相爱这件事……
　　有喜有忧。
　　有好，也有不好。
　　虽然我知道凡事都会有完结的一天。
　　但我想，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会相信世上还是有“永远”这回事的。
　　喜欢、疼惜、珍重、甚或是爱。
　　诸如此类，都不足以表达。
　　在你身边，我的梦想便已实现。
　　谢谢你，让我得见这么美丽的景色。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