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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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李毅文和梦就死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里，从此在也没有醒过来。
1
黄昏中白色和蓝色的天空下，身影消瘦的李毅文背着沉重的书包在河边脱下带有泥土又有点破旧的鞋，双脚踏进端急的河水往岸边上回家的路走去。学校离家有三公里路，除了小学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和下大雨河水涨高了，爸爸妈妈就没有再送过他上学，家里面五口人要吃饭爸爸妈妈都忙于农物，李毅文很董事也不和家里人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了六年。
躲在树上的鸟儿咕咕的叫着李毅文以前是害怕的，但现在不怕了妈妈告诉过他鸟儿叫是在唱歌，小学书上也这样写着，只是他回家的速度加快了。到家时屋里没人李毅文自己动起手来煮饭，炒菜。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每次家里人吃到都会夸奖他，宝宝做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
天越来越黑，小火苗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李毅文心里有点恐慌不安，为什么都七点了大人们还没忙完。男孩等啊等，时间就像一个世纪那样长。男孩饿的快受不了时，就自己装起还冒热气的饭，夹着冰冷的菜混着饭吃。
发黄的灯光下李毅文还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在桌子上睡着了。外面传来大人们带有疲惫的脚步声，或轻或重的走着男孩听不见。他现在睡得正香，梦里面看见自己考上了大学，是全村唯一的一个。头发稍稍带着脏乱的妈妈抱起李毅文走向房间里说“可苦了，这孩子。”带有点哀怨。爸爸用粗糙的手在桌上收拾李毅文的书本和那掉在地板上短得不能在短的铅笔，叹口气，“这是没办法的，谁叫他生在我们穷人家，只能怪他命不好”边说还边摇着头。男孩被妈妈弄醒，对妈妈说“妈妈，刚刚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有很多人，是来喝我考上大学的喜酒”妈妈把李毅文抱得更紧，笑了笑说，“等过几年，我相信宝宝的梦就会实现的。”窗外的风，在黑夜里怒吼仿佛要打破这个山村里所有人的好梦。又像是在安抚吹走在山村以外的脏气，让恶臭的世界里还有个世外桃源。
黑白电视里放影着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车有李毅文从未见过的高楼大厦，还有穿着华丽衣服的人们。李毅文跑到正在洗菜的妈妈身边问“电视里的人，为什么生活的地方与我们不同”他那双真诚的眼睛透露出不灭的星光。“那是他们有本事”妈妈平稳的说道。他又急切的问“那要怎样才能有本事啦”妈妈看了看李毅文，用天下所有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的心愿回答他“那就是努力读书，才能去到电视里的地方”李毅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以后我会让爸爸妈妈也去到那个地方”烈日下李毅文背着背篓在田间菜地里找着猪草。背篓把他的小双肩磨得红红的有的地方皮都抹破了，不过他一点也不痛。李毅文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可以帮大人减轻点负担，他们就能多点休息的时间。村里其他的大人看见自家的孩子不听话，就会拿李毅文和自己的孩子做对比。 “你看他和你一样大的，什么都能，你啦天天就知道玩” “他读书成绩那么好，你怎样就和他比不得”目前这是男孩家人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有个替自己争气的孩子。
时光里李毅文那颗奋斗的心。在月光下潜行在太阳下直白。六年级以全校最高分考进县一中，那个晚上全家人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但又有点无奈，到县里去读书钱就要多得多，这个穷人家是付不起的最后还是爸爸咬着牙说“就算是卖牛卖羊，也要让孩子去县里上学。”隔壁睡觉的李毅文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爸爸的声音就像钉子又痛又痒的扎进了男孩的心越转越深。他在心里发誓以后有出息了要拿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来报答爸爸妈妈，让他们为自己而骄傲。
一个梦，在这干枯的大地上开出了血色的花。
2
李毅文来到繁华的城市里读了两年书，才知道钱对人有多重要。有人为了钱丢了人生最尊贵的生命。有人为了钱放下人应有的尊严，也有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初心。如果钱和尊严让他来选，李毅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尊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男孩的左右铭，他认为人活在世上就要顶得起天踏的起地一生要不欺不骗，每次学校表彰大会上，李毅文发言头句就是“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爸爸是建筑工，妈妈是农民，但我有个梦想。 。。。。。”台下面有嘲笑和不屑声也有掌声。由于李毅文在城里读书学费超出了大人们的预料，爸爸不得放下家里的农务，来城里做建筑工。而且这样挣的钱也多，男孩的生活费得到了解救多余的就往家里送，工地上什么加班加点的他都会抢着去做，危险的事儿也不怕。因为他也有一个梦，让李毅文读大学的梦。
李毅文每到周六就会上工地帮爸爸洗衣服。爸爸劝他去学校上学，这活自己能干他就会堵着气说“不洗完衣服心里不舒服”爸爸蚴不过只有让他洗完。
星期六下午李毅文买了几个苹果和半斤肉来工地看爸爸。工地门口有几个人高声叫到“我让你偷钱，没钱就学偷，打断你的腿，”“不要脸的小偷”被打得人委屈回到“这真是我捡的” 打人者意正言辞的说“还敢给我狡辩，兄弟们往死里打，穷光蛋”正义感的驱使上男孩快步跑过去看个究竟，被打的那个人坐在地上手里拿个黑得发亮的钱包发黄的脸上夹着汗水和斑斑点点的泥土，又脏又旧的衣服上留有几个显眼的脚印。“爸爸”李毅文喊叫道，声音中有愤怒，可怜，无助和埋怨。周围几个穿有皮鞋的人冷冷鄙视道“小偷，还有个小偷儿子”李毅文懦懦怯怯的拉起爸爸。“可以污染我，但不能污染我儿子，我儿子是名学生，是以后对社会有用的人”爸爸站起来说到，这声音就像法官宣布犯罪分子的罪行听上去都会让人心生怕意，男孩握着爸爸微微颤抖的手。打人者继续嘲笑到“你儿子面前，给你点面子，小偷。”然后夺过钱包走了，毒辣的阳光下那几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如同魔鬼，高的，矮的还有个瘦得看上不知是否正在生大病。李毅文听到其中有个人说“这几天真倒霉，弄得的钱还不够睡个觉，现在掉了还被这破工人捡到。”
世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丑恶，他们怜悯的心又放在了那里所倡导的待人友好，真诚，平等，又被什么东西给吞没了，难道钱真有如此魔力能让人丧失中华五千年沉积下来的美德？所有的事在他心里都是个问号，就像天那边的太阳现在看上去为什么像在流血，李毅文炒了刚刚带来的肉。在一间能看见床，衣柜，碗筷，还有火炉的工蓬里和爸爸吃晚饭，“爸爸，我们去医院看看您的身体”他用祈求的语气对爸爸说。爸爸吼道“你多吃饭，努力学习，爸爸什么事都能好，耕地时被牛踢爸爸都没哼过”爸爸愤怒的脸上仔细看上去，就能发现有岁月套上的皱纹，眉下窝进去的眼睛也没以前那样明亮头发里还插着工地上细小的木屑。他沉默着眼泪在眼眶里不自在的打着转。嚼的饭感觉就是爸爸身上的肉，每口吃在嘴里都硬邦邦，里面酸酸的味道就和爸爸身上的汗水味一样。
回学校的路上有红灯绿灯白灯，光线照得他头脑发昏。老实的人在这里被欺负，坏人笑开了花。有钱的人，坐在高处咄咄逼人的指挥工人。真诚的人，在下面默默无闻的工作，直到身上的油水被炸干。人与人被自私包裹了全身，茶楼上的红灯闪烁出VAP请入，服务员看见穿西装的人会低声下气。如果是穿解放鞋的穷人他那颗高傲的头颅定会抬得比天还高。男孩以前也知道这些但心里不会去想。爸爸今天被冤枉有些事不用想也跑进男孩的小脑袋。
急剧的刹车声响在男孩的耳边，还有司机的叫骂声“家里人没教你吗，还是吓了眼”李毅文马上低着身连说三四句对不起。车子从身边开走时，路上的脏水洒了男孩全身，他心里却还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梦，在这杂乱的土地上正在退去他的活力出现了颓废。
3
时光毫不留情的走了，往事像大雁在空中渐行渐远。教室里有人正为高考努力的学习，也有人在课桌上呼呼睡大觉口水流了大片把课本上的字冲刷得一塌糊涂。他同桌是个顽皮的孩子家里很有钱，进县高中也是走后门上课喜欢来就来，老师也不能把他怎样他对李毅文说“你们这些死读书的有什么用，将来在社会上还不是没有多大的出息，连最基本的处事道理都不懂”李毅文不解问道“为什么”同桌滔滔不绝的说“你看我们班，那女生一个月家里也没给多少钱，她天天还吃好的穿好的。因为她会骗呗”男孩听得入神“那人在这个世上不是要真诚对待他人吗，现在为什么流行谎言”那同桌有点不耐烦的说“现在真诚的人都是傻子，不是被骗就是被利用，只有自己也骗人，才能在世上过得快乐，你没看见那些人脸上都写着自私自利吗”他回想起网上的一则事件，一个女孩因在马路上救了位老奶奶送到医院里，被老奶奶的家人指责更慌堂的是把女孩说成是真凶。男孩默问自己“好人，难做吗。难道非要把自己弄的一副莫不关心，事不关己，才潇洒自在吗”在责任和利益面前，李毅文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不清楚自该站那边。又深又大的矛盾出现在幼稚的思想中。是该做到世人皆醉我独醒那样活在世上，还是同流合污任我行？身边的谎言成篇那个以假乱真的笑，不知道会编制出多少阴谋，爸爸对别人的微笑换来的为什么是厌恶，用血水换来的钱不知咋变了白发。自已努力追寻的生活难得到也要变成污点，李毅文开始讨厌这个世界。在梦里谩骂这个世界，鲁迅先生笔下的人吃人世界是过了还是在欲望世界里隐藏得更深，吃人于无形不见半点硝烟。
冬季里那寒冷锁骨的风吹得让人更加清醒，树叶也腐败在树根下。工地上的灯光永远不懂下面工人的幸苦，就算是有人死了，灯也不会停下三秒 。他只会静静的在高处，放出他的光明，催促下面的工人完成该做的任务。
李毅文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昨晚，你爸爸不小心从工地上方摔落，现在到医院抢救”老师用悲天怜悯的语气说道。世界静了无声无息的静了，泪水淹进了心坎，纯白色的日子里对于这个消息在他脑袋里就像雷鸣般在空中炸开。李毅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到医院的，双手在路上被石头扎破，正流着淡红色的血，医院里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还挂有泪珠。“妈妈，这是为什么”爸爸的遗体被白布盖着白布上的鲜血，告诉他爸爸此刻真的没了。李毅文趴在床边用流着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爸爸没有丝毫温度的遗体，泪水点点滴滴的落在血迹未干的白布上。“你怎么就走了，还没看见我们的儿子考大学，还要看儿子结婚啊”妈妈看见自己的儿子，又在旁边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头上的黑发已经少得可怜。他不知如何去安慰妈妈，只有把妈妈抱在怀里，像小时妈妈抱他上床睡觉那样。六年了男孩还记得爸爸进城时对他说“爸爸，在苦在累，只要看见你考大学，这些都能忍”想起爸爸为了自己，大热天水也舍不得买瓶这几年里爸爸的衣服裤子就从乡下带来的那几件。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考大学，如果自己抛弃了大学，抛弃了来县城读书，爸爸还会走吗，是自己逼死了爸爸，男孩在心里这样认为着。“对于这件事实在抱歉，医药费已经付了，这里有些元钱，给你们安家费”一个浑厚的声音说到。李毅文抬头用怨恨的眼睛看了看那人长得白白胖胖穿着名牌西装样子大慨四十来岁，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李毅文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仿佛要看清他的灵魂。男人由于心虚指着怀里用纸包的钱说“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耐”他抓住男人的手用哭腔的声音吼到，“我只要我的爸爸，那个能搬砖的爸爸”男人快速甩开他的手，整理了自己的西装说到“给了钱是可怜你，一个人死了，别在这大惊小怪，钱比你那个臭爸爸有用多了，穷人不就是为了这点钱”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爸爸的命是钱能换的吗。李毅文又抓住男人的手指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我只要我的爸爸”只是声音平稳了很多。男人没理他，扔下钱快步跑出了医院。妈妈哭着说“我们没钱又没权是斗不过他们的，现在你只有好好读书等将来有出息，就不会被别人欺负”爸爸的骨灰被拿回乡里安葬，他没有回家送爸爸最后一程。他内心不敢回家面对曾经的事物和现在的人。那个最初给他梦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电线杆上的伤痛，不敢追，不敢忆。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校园里的树枝被压断了，工地上的破败小工蓬也被大雪压塌了，城里该笑的人还在笑，该哭的人还是躲在没人的角落抽泣。李毅文隐瞒着妈妈在学校退了学。每天都到建筑工地上找老板为爸爸讨公道。要求老板为爸爸挂孝两天，以前爸爸的工友还可怜他过来劝了几次，李毅文却铁了心要和老板斗下去，依旧天天站在那，最后工友们继续做着工也不劝了。李毅文身前挂个大木板写着公道二字，老板认为这样影响公司名誉，用他肥厚的大手拿钱给李毅文叫他快走，李毅文看着钱上面的红色好像就是用爸爸的血染上去的，恶心，害怕，恐怖，他不想要这位老板的钱这钱拿在手里有罪恶感，沉垫垫的晚上会让人做恶梦，男孩怕了。老板见这人是个疯子，私下用他那颗没有半点热血的心叫几个混混把男孩打了几顿，瘦小孤寂的身体在下着大雪的夜里得到鞭抽，幼小的心灵披上了仇恨。还威胁男孩，下次如果在敢到工地来胡闹，就打断他的腿。三尺厚的大雪，也盖不住鲜血应有的腥味，直视的悲哀，猛烈撞击着世界的荒凉，天道的人性，在这里得到示意，柔弱的生命，是灭灭亡的前兆。
街边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停下来观看他，有人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旁边人疑惑的答到“不知道，应该是个疯子，看他大冬天的鞋也不穿”。“那他蹲在政府门口干嘛”后来人又继续问道，“你还是去问他”那人苦笑到“这些事，还是少点沾边”轿车在政府大院里停了下来，李毅文跑上前跪在从车里下来的人面前“用微弱的声音说到“求您帮帮我，我的爸爸死在了工地上”这人常常在县电视台上出现，是个当大官的男孩认为他能帮到自己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那人上下打量李毅文几眼，还是头回，看见像流浪汉一样的人跪在着心里有点反感。“这事不是我管的”说完就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大楼，离去的脚步声就像锤子打在他已经分裂的心上泪水也干了，脸上仅留着的的活力现在也变得死灰色。最后的希望在这个上午让小小的雪花给灌灭了，冒出的云烟，带着埋怨冲破了云霄。街上冷漠的面孔来了一批又一批，看够了议论完就走。
晚上的月亮很圆，黑暗笼罩下的人们正在红灯酒绿的世界里追寻短暂的欢乐。人与人见了面还是会笑。如果背过脸去看会发现他的脸有点像吸血鬼。红色的血迹染红了马路不知是谁掉的一元钱，被血染得和百元大钞十分相似。男孩从高楼上解脱了，在新年的祝福中，在吞噬人性的黑夜里。远离了人远离了欲望，远离了世界。
十八岁纯白的纸，就此被划破，没有停留，没有犹豫，侩子手满地都是，有的只是如墨水样黑的良心外加点雪霜。
一个梦，在这混乱的土地上退去了光走向灭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