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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时情深,此时情真 ...


  •   不曾妄想白雪茫茫,看你虔诚之下明眸淡笑。不曾奢望雨湿西湖,看你静默之中温柔缭绕。

      入夜无眠返生香,身单影只念君好。

      十年不是陈奕迅一首歌,唱过了心情就不落寞。十年不是一场日升月落,再睁眼天依旧蔚蓝如昨。

      雨如珠帘梳洗西湖,阴霾天惆怅了心情。如果说十年前的人生里我都没有真正理解悲伤这种情绪,那么这十年,每一天我都将悲伤研磨成灰吞食直到刻骨入髓。

      那人替我守了十年。
      只因这句话,只因这件事。

      铺子门前冷淡,太师椅冰凉,一切,都如十年之前。

      冬去春来的时候,王盟端了板凳坐在铺子前晒太阳。外面,被风托着舞动的柳芽儿,次第渐开的花儿,又是一年西湖美景,又是一时赏心悦目。可自家老板,只淡淡瞥了一眼,就又缩起身体,昏昏欲睡。

      那脸上表情,一如十年之前。

      王盟看着老板依旧年轻的面容,忆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烟雨稠缪的天气,黑色连帽衫,一包行李,那个人忽略了自家老板诧异的表情,张口说“我来和你道别的。”

      声音平淡,不起波澜。

      王盟记得老板和那个人出去吃饭,然后老板一个人回来,再然后老板急匆匆的离开。

      走时仓促,归时颓废。

      再然后,就沉默了十年。

      再然后,就颓废了十年。

      还会继续这样么,在心里嘀咕着,王盟没注意身后老板有了动静。

      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抽出一封信压在一把清如意下,吴邪身背黑色背包走出铺子,站在王盟身旁。

      “老板……”

      “我有些事要做,铺子你看着,如果王胖子来找我,就把如意下的信给他。”

      “老板你要去哪啊,多久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王盟不再说话,望着老板平静的脸,那沉如死海的深黑眼瞳不肯泄露一点点的感情。而他身上的黑色背包,是十年前就放在那里的。王盟清楚,老板要做的事,和那个人有关。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吴邪转身离开。

      “老板,早点回来”

      不自觉地,王盟就喊了出来。

      吴邪没有回应。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仿佛十年之前的那个人。

      没有留恋,就此别过。

      十年可以改变一座城,十年可以创造新世界,十年可以毁灭一个人,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

      你的十年,可还安然无恙。

      我的十年,分分秒秒是你。

      十年前,你于我,是恩人,是朋友,是铁三角的同生共死。

      十年后,你于我,还是恩人,还是朋友,多出来的,是类似爱情的羁绊和沦陷。

      我说过,十年可以毁灭一个人。我毁灭了自己变成你,分秒不停的想念你。

      从赎罪到怀念,从朋友到爱情,如此平静如此自然。

      一路上我在想,见面之时会怎样,我会不会失控,会不会上前揍你,虽然我打不过你。这么想这么走,直到我站在长白皑皑白雪中,直到我剥开百足石龙的机关穿过缝隙踩过十年前死在这里的人的尸体站在青铜门前时,才发现一路上都是白想。

      你只给了我鬼玺却没告诉我怎么用它。找过了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我瘫坐在门边,望着鬼玺只能无奈苦笑,笑着笑着眼前模糊一片,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低落在鬼玺上,我眼睁睁望着这巨大的门却无可奈何。

      打不开门就见不到你。

      这巨大的门此刻比无数个十年更让我懊恼。

      明明如此靠近,却又相隔遥远。

      将鬼玺紧紧抱在怀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不让自己喊出声。说好了一定要看到你才能说,说好了一定要见到你。

      说好了,十年之期。

      突然有东西掉落,接着那熟悉的颤栗号角声幽幽响起,大雾漫开无数身影出现的同时身后有了动静。

      阴兵借道!青铜门要开了!脑中一个激灵,拉过背包藏到一边,也许可以混进去!希望燃起,我集中精神看着这巨大的门慢慢开启。

      门开到一人通过时,门内出现一个身影。跟那些马脸阴兵不一样,瘦高的身形一步步向我移动。我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你。

      意识催促我站起来,身体却如同瘫痪。我只能呆呆的蹲着看你靠近也许一脸白痴,也许一脸僵硬的自己。

      声音远去在意识里,放大的只有你一双眼,静若沉潭,安如当时。

      头发长了些,两鬓的发梢长到在唇边静止。抹不开笑容的薄唇,黑色背心下过分凸起的锁骨,比十年之前,你是不是更加消瘦。

      眼里热热的液体又开始流淌。你淡漠的表情我想看清一点却如此费力。怎么擦都不停,怎么做都没用。

      “……小……小……”

      声带突然哑了,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却一句也说不出。伸手按住眼眶,张大眼睛看着面前湿成一片,现在的我,不知所措。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要说的话,要干的事,什么都还没做,只是看到他,身体就动不了,就不知道要怎么做。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只能由着身体颤抖,由着泪水长流。

      我能确定的是,心里石头落地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颤抖的肩膀突然被轻轻按住,我猛地抬头,他走到我跟前,一双黑瞳不起涟漪。手上拿着一只鬼玺。

      “……小…哥…”

      “这个,给我”伸手拿过我手里的鬼玺,他像当初一样,将两只鬼玺拥址了一下。

      “你…”

      “不久前,鬼玺起了反应,我知道是你”他视线投向别处,淡淡张口,如此熟悉,如此怀念。

      我话未说完,他已回答。

      “你,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

      “十年到了,我来接替你的”望着他,我将想说的话,缓缓说出,“…这十年,谢谢你替我守了,剩下的…你告诉我怎么做,你就出去吧…我留了信给胖子,他应该在外面等着。你出去后,他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替我熬了长白之下的十年孤独后,你该好好休息了。痛苦也好煎熬也好,我打定主意自己面对。你总是用不宽阔的脊背为我撑起希望,这一次,换我守护你。

      “……不必了”他收起两只鬼玺,“你不用在这待着”

      口气就像十年之前,在青铜门前分别时那样。自作主张,独自面对。

      好火大。真让人不爽。

      “…我说了我自己承担”突然的,就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山体内回荡,我只听到心中的不爽和痛苦,“十年已经过去了,你不用继续承担不属于你的责任了。我来这里就是替你的!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离开,我不会让你再进去!”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不会再让你露出如此让我痛苦的眼神了。

      不会再让你隔绝于世。

      不会再让你…消失了……

      “…所以小哥……算我求你……离开这里吧……十年,我已经痛苦够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至少让我……让我任性一次……拜托了……”

      越来越小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眼泪,抓紧他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到最后我只能跪在地上让积攒十年的泪水释放。

      释放的还有压抑的悲伤。

      无数个夜晚我梦到你,在那无法看清的雾霭中,你抓不住的身影。

      无数个夜晚我梦到你,沉稳淡漠的脸上浮现死亡的阴影,生命消亡在长白之下。

      无数个夜晚我都梦到,巨大的青铜门,隔开两个世界我再也见不到你。。

      每一次我都强迫自己忘掉这些,而当我来到门前时,这些害怕通通冒了出来,我害怕你不在了。所以当我看到你,才真正的安心。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如果见不到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十年来你成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你用十年守护我,我用十年想念你。
      承君一诺十年期,十年夜夜思君心。

      当时情深,此时情真。

      多久之后,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掌。

      “…小哥…”

      “…我的意思是,未来十年,这里不需要人守着”他抓起我将我扶起,“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你说什么!”我猛然抬头,透过他眼睛看到一脸愕然的自己。“不用是指……你我……都能离开……么”

      “…十年之内是这样”

      “什么意思,十年后会发生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兀自转身走到门前做了什么,沉闷的声音响起,不久之后青铜门紧紧合上。再次走到我跟前时,手里多了个老旧的单薄背包。将鬼玺塞进去,抓起我的背包,示意我跟他走。

      “十年后会怎样”克制住心中的不安我问他,从他刚才的反应我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可是…我不敢深入下去。

      “…如果你晚来一会,就进不来了”

      “有什么机关——”话说到一半我愣住了,难道他打算把路封住么!他不想让我进来,而是打算一直待在这里。

      “你不该来的。你的一切都结束了,为何不好好生活。”

      “让朋友替我受苦自己安心过日子的事我做不到,我还没那么冷血,小爷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还是很讲义气的。”回了一句,心里一阵火大,这混蛋,居然想把我堵在外面!

      “…”他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你真笨”

      擦!你那一本正经的口气是什么意思!“抱歉啊我就是这样的笨蛋,但是说了十年之约我就要做到。即便小哥你把路封了,我就是挖也要挖进来把你拖出去!小爷就是这样的人”我怒道。

      他没接话,嘴角微微动了动。说不上是笑还是什么。

      “十年后,到底会怎样”不把这个让我不安的问题弄清就算出去了我也不舒服。

      “与你无关”

      …………这混蛋就这一点最让人不爽,那口气摆明了我问也白问,他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就等着,十年,我吴邪还等得起。从现在开始我不离开你半步!”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娘的我忘了这混蛋还有个名字叫“失踪专业户”。他要是想离开我根本没办法阻拦。弄晕我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陪你十年”

      我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开口让我愣了一下。

      “诶?什么?”

      “十年,陪你”他站住,偏过头,“十年后,我必须回来”

      “我和你一起——”

      “下一个节点,是永恒”他背对着我,“我有必须做的事”

      “你是说…下次进入青铜门后,就再也不能出来么,要做的事情,是和长生有关…你……”

      “张家的责任”

      “至少让我和你一起,”我上前拉住他袖子“不能出来也好,永恒也好,我无所谓”

      这混蛋再次沉默。直到爬出缝隙,将我拉上来,封住了百足石龙后,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会”

      “为什么”

      “吴邪,你爷爷苦心布局让你离开这个圈子,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少见的,他口气带着无奈。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要考虑死去的人,他们不希望你这样”

      “他们当年自作主张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我怒道。

      他少见的认真起来,盯着我的眼睛,“吴邪,你还没明白,你和我,不一样”

      我心说他娘的我当然明白不一样,我不会秒杀粽子也没有奇长的手指一点也不牛逼,你他娘的至于强调么,还是嫌小爷拖你后腿。

      他看出我心思一般,在我还在乱想时继续说,“我没有牵挂,你呢”

      一句话问的我无言以对。

      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消失,除了我和胖子没人会在乎。可以说是毫无牵挂。我不一样,我是吴家小三爷,有吴家的铺子和三姑六婆,有爸妈有朋友有其它细微的关系。我不可能像他一样,随便消失。

      他说的不同,就是这一点。

      看我安静下来沉默不语,他明白我理解他的话了。也不继续说了,默默往前走。我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跟着他跌跌撞撞的前行。心里却像打翻的五味瓶,烦躁不安。

      好不容易相见,却只有十年的时间。啊啊,这世界真讨厌真让人不爽。

      我只想待在他身边,只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当初,伸出手就能触碰他一样啊。

      老天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如愿呢。

      真是不爽啊。

      “……呐,小哥,你说陪我十年,是什么意思”

      “……”

      “我在这十年,可是把你当成唯一来想,你说陪我,你怎么陪”

      他不语,走到当时跪下祈祷的地方,此时日光淡薄光线黯然。白色上铺着一层淡淡的黄色。他再一次默默跪下,背影虔诚而悲凉。

      祭奠的是张家,还是这命运无常。

      “你想去哪”我正发呆着,他突然开口。

      “去哪?什么意思”

      “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十年够不够”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本来打算将路封死不让任何人进来。但我到的比他想的快。于是他想在下个节点到来之前的时间里,尽可能陪我。让我能好过一点。

      所谓的十年,是弥补我自他离开后颓废的时光。

      ………这混蛋还真是自以为是。。

      这又不是加减法可以抵消归零。十年加十年,是二十年的苦和甜。

      他就没想过,留给我十年的好,再留下永久的痛,这根本就只会让我更痛苦。

      真是……笨蛋呢。

      “想做的事,是和某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在一起,想去的地方,是某个笨蛋在的地方。”迎视他的目光,我挑衅似的说道。

      心里却是一阵不安。这家伙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香玉。而且一大老爷们对他说这话,这家伙要是反感我不尴尬死才怪。

      他嘴角稍微扬了扬,来不及反应那是微笑还是别的什么,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这是告白么”

      诶?!

      他这有些开心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话说他居然能理解我的意思?这个在地地下待了十年的闷油瓶居然说出告白这个词?

      这是闷油瓶么。是那个除了秒粽子爱发呆剩下的就只有睡觉的生活能力九级残障的问题儿童么。

      将这些从脑子里过滤一遍回过神来,他不知何时走到我跟前,依旧淡漠的眼眸里多了点别的情感。

      “…小…小哥…”

      我看着他原本冷漠的脸上稍微有了一丝柔和,接着那好看的唇微微开合,“谢谢”清楚的吐出这两个字后,他突然靠近我,接着一丝柔软的触感擦过我的唇,再接着他抓起我的手腕拉起我就向前走。

      诶?

      刚才那是什么?

      是他的唇吗?他亲我了?诶?不会吧?

      这代表什么?他也喜欢我?这个闷油瓶接受我的喜欢了?

      诶?开玩笑吧?

      我还在混沌的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拉着一脸当机的我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等我想开口问他什么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随着那身影逐渐靠近,我再一次呆在原地。

      是胖子!

      没错,虽然胖了,虽然黑了,可那模样神形不会错。

      他一直待在巴乃,当年失去云彩的痛苦让这个乐观到没谱坚强到刚强的胖子一下子苍老了崩溃了。这十年间每每我想联系他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想起当时他悲痛的哭声浮现他绝望的模样,而后我就畏缩了,不敢再联系。

      我怕他还是那样,我怕自己不能分担他的痛苦,甚至会让他更痛苦。

      说到底,我是再回避。

      “天真你这小子,居然不等胖爷我自己就来接小哥,你他娘的太不够意思了,”那熟悉的声音穿过树林传到我耳朵里,刺激我每一个细胞让我战栗,十年,他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接着我看到他的样子,比十年前稍微胖了一点,皮肤更黑了,也粗糙许多。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痕迹,我激动的老泪纵横上前给他一个熊抱,这货一边喘气一边嚷嚷,“你让老子歇会,这可累死我了,哎呦,小哥,你还是没变啊,哎,怎么天真你也没变,你们是不是成精了啊”

      “你他娘的才成精呢”回了他一句,我笑,眼中再次淌出温热液体,他娘的今天怎么老是掉眼泪啊,老子没那么爱哭的明明。

      看着我抹眼泪,闷油瓶伸手掏出纸巾给我。胖子看着这阵势,冲我挤眼,“我说天真,十年不见你怎么跟娘们似的,哭哭啼啼的还。小哥也是,都会察言观色了。”

      我瞪他一眼,回道“你才跟娘们似的,都胖成杨玉环了!”

      “什么杨玉环,胖爷我最起码也是唐明皇”他拍拍肚子,“胖爷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你铺子那伙计说你走时跟永别一样,吓得胖爷我揣着信就赶来了,你留下的信还没来得及看呢”

      胖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团皱巴的纸就要打开,我伸手将信抢了过来。胖子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弄的一愣,等他反应过来时信已经被我撕碎。处理好碎片,再抬头不仅胖子,闷油瓶也盯着我。

      “我说天真……你这唱得哪出”胖子瞪着我说。

      “三人团聚,就没必要看了啊”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再说现在不是应该赶紧下山好好庆祝下么。我们三人十年未见了啊。胖子你就别纠结了,你说是吧小哥”

      我边说边推着胖子往下走,侧脸示意闷油瓶跟着。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跟了上来。面前的胖子还在叙叨,就这样被我推着往山下走。

      “天真你别推了…我自己能走”

      “好好我知道了”

      “你这小子笑这么诡异”

      “你才诡异呢!”

      “我……”

      渐渐远离这一片白色。下山的时候,我转头仰望长白飘渺的山顶,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将口袋里的碎纸片扔向空中,看着它们融进茫茫白雪一点悲凉。

      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那上面曾经写过什么。那是我的道别,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说出的话。

      我们不会离别,我们再不分开。对着白雪许诺,我握紧拳头,转身跟上他们。

      此刻,是十年醉倒温柔乡的开始。

      闷油瓶和胖子不知道吴邪那是对着长白说了什么,心细的胖子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并未多想,而闷油瓶,在十年的温存里渐渐淡忘吴邪当时带着悲悯的眼神。吴邪拼命制造回忆,唯一的遗憾是,自那时轻吻后,闷油瓶再没有碰过吴邪。而吴邪,却平静接受。是时间让吴邪学会如何隐藏情绪,还是老天感伤他的执着都已经不重要,当十年终了,酒醒人将散。
      再次到了长白,景依旧,情不同。吴邪没告诉胖子节点的事,只说要和小哥办点事,两个人到了这儿。

      情托心,两相知。

      “你回去吧”打开百足龙的机栝,他淡淡道。

      “……嗯。你进去后,我就走。”努力露出笑容,对上他双眼,“以后,只剩……回忆了呢”

      啊咧?怎么会有温热的液体,眼睛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啊我!

      “抱歉……小哥”我慌乱拿袖子擦脸,再抬头,他已凑到我面前,轻轻抱住了我。

      “吴邪,对不起…”

      他声音低沉,强压下起伏的情感一样。

      我却为此浑身僵硬。僵硬的看着他放手转身进入山缝,再不回头。

      就这样,走了。

      伸手抓住的只是空气,吴邪蹲下身体拥抱自己,就像刚刚一样。

      怀念过后,还有事情要做。在闷油瓶当年跪下的地方,吴邪学着他朝着远方行礼,而后剥开白雪躺下,最后看了一眼蔚蓝苍空,安静闭上了眼。

      真是好天气啊……

      穿过缝隙走到青铜门前的闷油瓶,心脏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他转身想出去看看吴邪的情况,然而节点差不多开始了,踟蹴片刻,他还是进了门内。

      但愿无事……幽幽响起的号角声,淹没了他的低语。。

      杭州。吴邪的铺子

      王盟在清理柜台时,一旁正在待机电脑屏幕突然晾起,右下角显示有新邮件。“老板的定时邮件?”嘀咕一句他点开邮件,而后下一秒,他手中的无线鼠标就摔倒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在外面胡侃的胖子听到响声跑了进来,“你小子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干活还这么不利索,碰坏了东西天真回来肯定说我………我说,你怎么了?”
      “胖…胖爷………你看……老板……他…他…”王盟一脸快哭的样子,声音里已经有了哭音。
      “天真他怎么………”胖子凑近电脑,接着他也愣了。
      很久之后,胖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拉回了王盟的意识,王盟抬头,自己和胖子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泪流满面。
      地上的鼠标那还在一闪一闪,在这悲哀压抑的氛围。
      电脑屏幕上,安静的显示着邮件内容。是吴邪最后的道别。

      长白。
      雪花纷扬而落,盖住吴邪安心的睡颜。清风悄然吹过哼唱送别。
      那哼唱的歌,飘荡在山中,呜呜咽咽。

      “半生缘半生念,半生回忆半生诀别。
      身入长白成白雪,黑瞳变白月。
      紫匣流黄,海底铜鱼。往返浮长川。
      九龙台下,蛇王城内,生死御未知。
      麒麟鸣于绝壁,宿命渐渐清晰。
      黑楼诉无常,起灵可还好?
      岁华年年不同,却梦满地梨花。
      日升月落时十年,总可见,一身悲凉。
      望月云栋影,誓言声声念。
      万般情紊,我只说:
      你替我的执念,我用一生填埋。

      我记得:
      身缠的无数牵绊,随我入梦不眠。
      玉脉吞噬潘子最后的歌声,铜铃阵阵为眼泪伴唱。
      胸口发烫,日光如此绝望。
      云彩陨落在山里,溪水成了红色,
      我听不见,有人在哭嚎。
      我看不见,有人在狞笑。
      巴乃用沉默将胖子收留,我转身默默的走。
      西湖景依旧,人心早不古。
      阴云涂满灰色天空,你也沉默的走,替我承受所有。
      我等你等到神形消瘦自不知。时间也做旧。
      怕的是一别成永久,感情结茧无人诉。
      这时光遮住回忆,总有尸蟞的冷笑伴着入梦。
      鸟中猴划伤身体,臆症中有蛇绞住喉咙窒息。
      禁婆的长发在口中疯长,我双眼通红尖叫。
      在梦里的绿色中僵硬,眼泪成河做酒祭奠死亡。

      是如梦而亡,亦或柳暗花明。

      见到你时明了,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温柔过后,是死亡。
      十年欢喜过,你再次走入青铜门后,松开的手不会握紧。
      长白依旧静穆,我躺下,白雪做被覆盖身躯,闭上眼,这次,会有温柔美梦是你在梦里。
      入梦时。我命陨。

      不能在你身旁,就换种方式守望。
      从此同你共眠长白朝朝暮暮。
      起灵,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当时情深,此时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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