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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走进家中庭院的那一刻才终是有了安妥的感觉,先前捎了信说是今日回来,爹推了晚上的应酬早早回了,现下和娘在厨房里忙碌着,有焦香的油烟味迎出来,带了糖醋的酸甜,口舌叫嚣,直叫人生津。
      没走两步便听老娘不满的高分贝"你会不会弄菜哎,再烧下子,你看看瞧那儿熟嗒?!"
      "好好好,你烧勒,好啊?"
      白苏她娘是个急性子,白苏原是没少烦她的,今日听来倒是只觉亲切了,白苏她娘做事和脾气一样利索,家里家外拾掇得井井有条,她见不得脏,人和事皆是如此,从前好友来家里玩儿无不赞之干净漂亮,可以在地上打滚,便是吃个东西都会自觉地就着垃圾筒吃的。
      而白苏她爹烧菜确是毫无天赋,蔬菜青涩肉不入味,汤靠清水煨,还爱讲究营养健康少盐少味精,更是味不敢恭维。
      她爹是善良聪明之人,当年北上京都读书是全城少有的,她爹在学堂里的那些年从不曾跌出三甲,所以她娘有时忍不住感叹“你怎么不像你爹呢?”白苏每每回击“那肯定就是你太笨了。”然后她娘就开始义愤填膺地“我笨,我跟你讲,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笨呢!”白苏自然晓得,她有时候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向爹那样优秀,她每每熬到深夜支不住眼皮的地步可到底抵不过那些学堂上睡大觉的聪明孩子,她耗尽心血字斟句酌的一片文章,辞藻再美再用心,到底抵不过人家一番巧思,她想有的东西是你的便命中注定了吧,强求不得。可她听她娘对旁人说:“我家白苏啊什么都好就是功课不好。”的时候总有点心酸,她晓得便就是这点儿不好往往把好多的好都遮盖了。
      他爹宽容大度的人,他常叫白苏与人为善,也不必总念着叫人回馈,你待人好他总会晓得。
      对父亲最大的认可莫过于女儿一句将来要嫁给爹爹这样的人,而白苏她爹几乎从所有亲戚口中都得到过这样的认可,他待人好,别人终究懂的。其实白苏觉得她爹对她的好不抵对她娘的一半。
      席间快活不消细说。
      几日后,爹娘送她进京,该走的时候她想哭"娘,我不想走了!"看到娘红了眼眶,摆摆手道"走吧走吧,没事的。有空就会来"她晓得娘是个硬气的人,很少瞧见她点眼泪,有点儿与生俱来的叫人不敢越踞,家里的小辈都有些畏她,只有对白苏她是一等一的好,没大没小像朋友似的,听她一句话就忍不住要落泪,但到底还是要走的,哪里能一辈子呆在保护的温房里呢,马车晃晃远去的时候,心里有惴惴的感觉。
      师傅安排她住在戚宅不远的一家客栈里,算是长住的定房,左右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初到,思乡偏烈,第一夜,她躺着,整个都城暗下来,低低的在卧在枕边,一带远山蜿蜿蜒蜒地匍匐是回家的路,她敏感地听见任何一点声响,烛火里轻微的爆裂声,在黑夜里清楚得惊心,她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却是梦着一只怒吼的野兽追着自己,一只狮子或是旁的什么,梦里她心中如擂鼓地跳着,惊醒之后,背后粘粘的冷意,阴凉凉地在脊背上爬,心里道不清的焦躁,翻来覆去总也不踏实,索性披了暖绒的大衣走到窗边,拔了梢,推了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依旧是黑,寒气虽重,此刻却是荫凉地缓了燥热。
      站了会儿,身上已带了凉意,她便探了身去阖窗,刚关了一半就听有哒哒马蹄来,是辆很漂亮的马车,湖蓝的呢帷,枣红的高头大马在街道的小灯下皮毛油亮,前头是个穿黑衣黑裤黑靴黑发的男人,恨不得融到夜色里去似的,倒是腰间一把银色的许是长剑吧很显眼,那马车在白苏住的客栈门口停住了,白苏只以为是要住店的客人,却见后头有人撩了帘子起来,白苏正好瞧见帘反面绣着银色的些什么看不真切,却见掀帘的那人似乎是叶伯伯,可他很快又放下了帘子,马车也很快地驶走了。怕是看错了,白苏也未多想。
      师傅是个很好的老头,从不故意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他有时候像个小孩,白苏有时带了周家酿的米酒,或是佳福园的扣肉。他胖胖的脸便笑的红润润,直夸还是小白有良心。
      其实她记得师傅有一回说,曾经那个女人刚走的时候,那个冬天冷的渗人,他总以为她还在身边,尝到酒冷了便大声唤她“把烫壶帮我带过来。”可回应他的只是寂静里冬夜最寒冷的风。白苏听得真切,她从来忍不住孤独,这样的场景想想便是蚀骨的寒意,从此真把师傅当初亲人一般好好孝敬,她怕他有朝一日习惯了叫小白帮他烫一壶酒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只是沉寂。
      但她也晓得这样的日子终是要来的。
      先头的的几周看看医术认认草药,后来师傅给她讲各种中和配方的药效,只是配药并不动刀,师傅说女孩子家动刀见血总不好,师傅说药方记不住也没事,师傅说会在离开之前安排好一切的。只有一回,白苏粗心不小心把石豆兰抓错了,刚好是会和药方里天麻草相溶生毒的一味,好在被师傅拦了下来,那次他冷着脸厉声问她如何能这样粗心,顾及生死的事也敢大意,问她晓不晓得稍有不慎便是让人家妻离子散阴阳两隔!她那次真的吓到了,她从不曾见师傅发这样大的火,也才打心底里晓得这事的轻重。师傅真心看重她待她好,毕生的心血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她千不敢万不愿叫他失望
      后来师傅说这是大事要留下刻骨的印象。
      那日早上去戚府,师傅未在药房问了管家,原是来了客人,在内屋陪师傅下棋喝茶,白苏喔了一声,普通客人师傅从不带到内屋的,进了房就见一着了墨灰衣裳的男子坐在师傅对面,修长挺拔,似曾相识。
      就听师傅叫"小白来拉!快来快来。"
      走近了,男子也闻声看过来,墨黑的眸子深邃不可测,不是唐子墨是谁!触电似的一阵激动脸都略略发了麻,心中是捺不住的狂喜,只道是不信有这样好的缘分。
      "这是我徒弟白苏,小白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儿子,我有空啊就爱和这小子下几局。
      "你好啊,白小姐。"
      "唐公子好。"
      "喔?白小姐认识在下?"眼里有了戏谑,
      白苏抬了头盯着他的眼,很黑很浓的墨色太勾魂,"额...唐公子很有名。"心里淡淡地失望,她原幻想他能认出自己的,却也未提当日指路的事,怕给他留了太过主动的印象,
      "前几月一个晚上,我遇见一个姑娘,她怕猫,我给她带路还留了名字..."
      "喔哈哈,对!我想起来了,是唐公子啊!"
      "喔?姑娘认识我!"
      "在下相必是太过普通了,留了名字都不能让别人记得,真真是伤心啊。"
      想不到唐子墨是这样的性情,白苏倒愣了一下嗫嚅道"是你先装不认识我的撒。"
      唐子墨耳尖"我说不认识姑娘了?"
      "你说..."
      "我说什么了?"
      "....忘了..."
      难怪能和师傅一道儿,都是会来事儿的主。
      抬眼撞上他带了笑意的漂亮眼睛,又忍不住热烘烘地涌上脸去,她皮薄此刻定是脸上红扑扑
      "小白,你脸红了啊!哈哈。"师傅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发癫了,白苏瞪圆了眼睛朝他示意不要胡言,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师傅却没接收到似的又说"小唐太帅了,把我小徒弟眼都看直了!"
      "您、喝、水、"白苏维持着笑容从牙缝里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
      "哦哈,还不好意思了。唔...噗..."嘴被白苏塞来的桂花酥堵住了,喷了碎屑出来。
      白苏满意地哼哼了两声去添水,唐子墨笑着盯着白苏直到她走出去,漂亮的脸上意味不明。
      到了用膳的时候,师傅倒是没再乱说些什么,也就和唐子墨谈谈如今的形势和京都最近几件大事儿罢了,白苏慢热此刻更是不会多言,只兀自慢慢吃着,却仔细听他们的谈笑,不敢露出一点儿爱意,有意细嚼慢咽生怕咀嚼得太大声让他以为粗鄙,唐子墨吃饭快却不急,他执筷拿碗都有一种贵气,家教很好的样子,曾经有一位成名的话本家说,看一个人,和他吃一顿饭便一目了然。白苏偷偷留意他爱吃的菜色,倒是不挑只是桌上几样唯独木耳不曾动筷,且似乎偏好味辣的菜样,白苏甚至有点开心只因自己也从来是无辣不欢的人,便暗暗记下,她几次悄悄瞥他,有回两人目光对到,白苏一惊,忙低头乖乖吃饭,唐子墨只觉得她眼睛圆圆似乎受到了很大惊吓的样子太有趣,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不觉一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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