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蜻蜓》零浅

1、第 1 章

　　大中小
　　绿蜻蜓
　　上

　　１

　　因为懂得：今天爸爸带回来一个女人。

　　人淡如菊：你和他吵架了？

　　因为懂得：那我应该开心有一个后妈了？

　　人淡如菊：她很漂亮。

　　因为懂得：男人只关心这个。

　　人淡如菊：也有气质。

　　因为懂得：你不能问问我的感受吗？

　　人淡如菊：所以你才生气。

　　因为懂得：我不该生气吗？

　　人淡如菊：你不该也不能生气。

　　因为懂得：或许对的，我近来常常要生气。

　　人淡如菊：他不是你的爸爸。

　　因为懂得：难道你是我的爸爸。

　　人淡如菊：那样倒还好些，如果是正常的家庭，你这样是不该的，会把自己和别人都推到绝望的境地。

　　因为懂得：也许你是对的。

　　屈原静静地笑起来，笑得闭上了眼 ，眼睛汩汩地流出泪来。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整个房间里就只有这一点人间的声音，她听到他在里面的声音，她多想让他出来，说说话吧，这样的安静是不能让人愉快的。她盯着那扇门，她知道他锁住了门，她以前也是在那个小小的散发着香波和消毒水气味的空间，眼泪难过得掉下来，他呢？难道也会哭，我逼得他哭？屈原想。

　　中午的时候，屈原还在床上，屈亦川打电话来说要带客人回来，屈原说你们去外边吃吧，我懒得准备。

　　屈亦川说你不用准备，我们买好了回去吃，她只是想看看你。

　　他？他是谁？我不是动物。

　　反正你赶紧起来，我们十五分钟后到。

　　屈原爬起来，照照镜子，还好，睡得好，皮肤白白的，头发有点乱，她笑了笑，不怀好意的。

　　有人敲门，屈原不起来，她喊道，你不是有钥匙吗？自己开。

　　屈亦川冲着屈原的卧室喊，你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我在这里。

　　屈亦川皱皱眉头，怎么跑到我的房间里，不要乱翻东西。推开门一看，他的眼神暮然变了颜色，快点出来。那个女的探进头来，怎么了？屈原甜甜地笑道，阿姨你不要误会，我是爸爸走了才到这个房间的，我们晚上不睡在一起的。

　　那女的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这孩子，倒是懂事。

　　阿姨你和爸爸到客厅里聊，我去洗洗。

　　屈亦川拉着那个女的进了厨房，屈原跑到卫生间，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水哗哗地流，屈原径自发呆，手放在水龙头下，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屈亦川敲敲门，你别洗澡了，洗洗脸出来吃饭。屈原本来已经洗好了，听见敲门声便走出来去厨房开热水器的电阀，脆脆地叫道，阿姨我不吃辣的，你千万不要放，我爸爸也不喜欢吃，你给他多加点蒜。

　　那女的说，你不要叫我阿姨了，太拘得慌，叫我冉冉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以后没准还是好朋友呢。

　　屈原笑着说，对呀，好朋友，我今年二十，冉冉你多大？

　　二十八。

　　女人最美的时候。

　　你不吃辣的是受不了那味道吗？

　　不是，是对皮肤不好。

　　你的皮肤这么好了 ，况且这么年轻，还怕？

　　现在不注意，过几年就老了，我怕到时候想穿件漂亮衣服人家说我老女人还扮什么扮，再扮也还是老女人，你说呢？

　　蒋冉冉今天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淡黄色淑女连衣裙，嘴上还涂了淡淡的口红，屈原说二十八是女人最美的时候，又说再扮也还是老女人，意思是不扮更难看。蒋冉冉心想，一般的单亲家庭都是这样，总要有个适应过程，以后慢慢就会好了，我还对付不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吗？于是微微一笑，快去换衣服，马上就好了，你要蒜吗？

　　不要，一股大蒜味，接吻的时候多难闻，爸爸就老是这样，弄好了你们先吃，我要冲个凉，昨晚累坏了。刚走出厨房，她又回头，冉冉，我看你还是不要给他拿蒜了，要不呆会你闻着多别扭。

　　蒋冉冉几乎要咬牙切齿地跳起来，没事，我就喜欢闻大蒜味，他也喜欢。

　　屈原袅袅婷婷地出去了，蒋冉冉看着屈原想，你这个小妖精，看我不治你。

　　都是熟食，到是满满摆了一大桌子，红绿搭配，煞是好看。蒋冉冉要拿碗筷，屈亦川说你别动，我来拿吧。他们两个人只拿了一只碗，蒋冉冉笑莹莹地看着屈亦川，真是，挺大的人了，还用一个？

　　屈原听到了，喊，没动我的吧。她砰地打开浴室的门，跑到客厅里，你们两个怎么用一个呀，没找到啊？我给你们拿去。

　　蒋冉冉和屈亦川真是惊呆了，屈原穿着月牙白蝉纱吊带迷你睡裙，里面竟然没穿内衣，白白的胸脯隐隐颤动着，胸口还有浅红色的吻痕，她竟然若无其事地穿着。

　　她从厨房里出来，手里举着一只蓝色的碗，放到亦川面前，爸爸你用我的，你的给冉冉用。

　　两只都一样，你怎么知道哪只是你的，哪只是我的？再说要取就取两只来，干吗拿一只碗出来？

　　爸爸你不知道吗？咱们家就两只碗，你那只我贴了个蜡笔小新呢。屈原笑着对冉冉说，不好意思，我们家从来不来外人，所以只有两只碗，下次你来的话，我肯定给你买一只，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红色。

　　爸爸，你记住了，明天下班的时候记得去超市买回来。

　　你去换件衣服过来吃饭，你穿成这样，我和冉冉怎么吃得下？

　　怎么了？我平常不是都这样穿吗？你也没说什么啊，冉冉是女人，又是自己人，怎么会看不惯呢，是吧，冉冉？

　　就让她这么穿着吧，我看挺好。

　　屈原刚吃了几口，问，几点了？

　　亦川抬头看看，一点半，要出去吗？

　　不要一幅喜出望外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心寒，你说是不是，冉冉？好了，我去看电视，不当你们电灯泡了。

　　她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屈亦川气得要死，她穿了一身黑色比基尼式韩国迷你搭配，中间露出白蚕似的一解身体，肚脐上贴了一朵红玫瑰，裙子只遮住半个屁股，连屁股上的胎记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把电视打开，拨到了最高音，跟着音乐跳舞，边跳边喊，周杰仑，好帅！屈亦川吼道，你能不能小点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要不你们到卧室去吃？

　　屈亦川刚站起来，屈原就说，对了，你昨天剩下的那包避孕套我放在床头，你别压坏了。

　　蒋冉冉看看屈原，又看看屈亦川，屈原，你的名字起的可真好。

　　屈亦川没有出去追冉冉，他气急败坏地把屈原从沙发上拉下来，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这些衣服什么时候买的？你身上那些该死的印子哪里来的？这样你满意了？

　　这不过是我刚才涂上去的口红，像吧？你为什么要生气呢？爸爸！她这一声爸爸充满了轻慢和侮辱，她高声喊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穿这样的衣服，我让你难堪了，是不是？你说我为什么这样？是什么理由能让安静的我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呢？是你，亲爱的爸爸。

　　我们昨天不是刚谈过吗？我们不干涉对方。他的口气软了下来，每次她哭的时候，他就变得软弱。

　　我没有干涉你，我只是心里难受，我这样也有错吗？

　　你需要一点健康的正常的爱。

　　我很正常。

　　等你冷静点，我们再谈。

　　屈原等着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好象又回到了古老的时代，水滴一滴一滴的计算着时间，这种盼望就变成了漫长的等待，一点一滴在心里辗转着，从清晨到了黄昏，太阳都变了颜色。

　　他蹲在屈原脚下，她已经哭着睡着了。我的小孩子，什么时候出落得如此清澈？你就这样一天天地长大，逼着我老。你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玩着小把戏，猴子一样精灵古怪，永不厌烦。他把手伸到她的袖子里，她睁开眼，你出来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她幽幽的说，我是一辈子不打算离开你。

　　屈原，你快乐吗？

　　有时快乐，有时不，我让你经常操心吗？

　　我不能眼看着你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而我又这么难过。

　　我并不难过，也没有浪费，我的青春是你的。

　　屈原，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中国，是不可能的，我也要想过正常的日子。

　　我们不要婚姻，我只跟着你，你走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不要这样，明天你搬回学校住吧，同学朋友多人会变得开心一点。

　　我就要住在家里，我不在，谁给你做早餐，谁给你洗衣服呢？

　　我出去吃，衣服送到洗衣房去。

　　你不是要冉冉来做吧，我看她好象什么都不会。

　　就我一个人住，你放心了吧。

　　要是我不放心，你就不让我走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明天就回去，现在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