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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时不利兮无奈何 ...

  •   七、时不利兮无奈何

      睡到半夜,秦叔宝被几声敲门唤醒,知道是要出发了,收拾妥当出了门。
      初夏的夜里星光满天,微风习习拂在面上,他立刻就清醒过来。院子里点着火把,车马停在院子外,几个帮众围坐着吃热汤面,看见他出来,叫了声“二哥”,要盛一碗给他端来。他没有胃口,就摆了摆手。
      几个月过去,他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气候变得温润,也不那么咳了。这一夜虽然睡得短,醒来却觉得神清气爽,身上比往日松快不少。
      程咬金吃饱了,端了半碗面汤给他:“多少喝点。”说完也不动,盯着他喝完。
      秦叔宝原本就被魏征叮咛着,春捂秋冻,里面多穿了一层,灌下这半碗汤,微微有些冒汗。
      两人坐下来闲聊,一边等着大队开拔的信号。

      不一会院子外面走进来两个帮众,一个手里甩着一根细小的鞭子,嗖嗖地弄响,嘴里骂咧咧的,另一个嬉皮笑脸地跟着他。俩人挤进火堆边上的帮众间,伸出手来烤火。
      有个人问他:“把你干老子送回去喽?”
      他咧咧嘴:“送喽。”
      “你给他送到哪里?”
      “送了一里路。我把他弄出来的时候,抽了两鞭子,他腿就断啦。这个老东西,真不禁折腾。我不想送啦,就让他自个回去。他倒是明白,趴在地上冲我哭。我说‘你哭啥?老子当年冲你哭的时候,你干了啥?’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啦,就给他后脑勺嘣了一枪子,送他回老家啦。”
      另一个人“哈”了一声,说:“你小子这下总算报仇啦。”
      他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忽然兜手给了他的跟班后脑勺一瓢子,骂道:“这小兔崽子,一点帮不上忙,尽捡便宜去了。”
      那跟班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两盒烟膏,掂在手里玩,晃过众人的眼睛。
      众人纷纷伸手来抢。

      程咬金听到这蹭地站起来,秦叔宝一步跨到他面前拦住。
      程咬金的视线越过秦叔宝的肩头,直瞪着火堆边的那群帮众,胸口上下起伏,粗重地喘着气。
      秦叔宝压着声音说:“别去管他们。”
      程咬金气得直发抖,哑着嗓子说:“我就是要告诉这帮鳖孙子,老子给他们枪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秦叔宝皱着眉头,拽住程咬金的衣服:“你现在说有什么用,人都杀完了。马上要出发,先别生事,等这趟走完再说。”
      程咬金抓着他的双手让他放开,顿了顿,用力攥了一下他的腕子,叹道:“二哥,当初这些人是我们一个一个选出来的,怎么变成这样?”
      叔宝抬头看着他,眼中也是一样的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这边二人正僵持着,另一边徐懋功与王君可等人匆匆赶来,走到面前一看,神色都不对劲。
      徐懋功压低声音问道:“二哥,你见到五弟了没有?”
      秦叔宝一愣,说:“没有啊。”
      徐懋功手心手背一拍:“坏了。昨天晚上来的消息,三天前山西李渊兵变,乱军之中,二贤庄……没了。”
      众人都是一惊。叔宝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懋功道:“这个事只有五弟知道,他瞒着没告诉我们。我们也是刚才找他不着,才问出来的。”
      这时候王伯当同谢映登赶过来说:“问过了。昨天我们睡下,五哥就走了,二贤庄的兄弟们都追着他去了。”
      众人听他带着人,稍稍放心了些。
      秦叔宝说:“这么着,你们按计划行事,我去追他们,咱们在下个驻点汇合。”
      徐懋功一把拦住:“二哥不可,你身上有伤。”
      “就是因为我身上有伤,跟着你们我也只能看着。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五弟的这些人,真遇上李渊的兵,那不是以卵击石吗。你们也出发吧,别耽误了。”说着便叫人牵马过来。
      程咬金冲着牵马的小子吼了一声:“虎子,你也牵匹马,跟着你二哥。”
      叫虎子的青年很机灵,手脚麻利,小跑着去找自己的马。
      秦叔宝骑上马看看众人,又对程咬金说:“咬金,这趟你带好了,回来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说完与众人挥别,带着虎子打马向西而去。

      秦叔宝一路追到山西境内,才赶上二贤庄的人马,却仍晚了一步。
      前方是一片战火过后的硝烟,在黯淡的暮色中弥漫,单雄信与二贤庄的残兵窝在土坳里休息,看见秦叔宝过来,想站起来迎,撑了两次身子,没撑起来。
      秦叔宝下了马就向他跑,只听身后一声微弱的嘶啼,他的马倒在地上抽搐,嘴边不断地往外吐白沫。
      秦叔宝就觉得胸口喘不上气来,微微弓着身子,手托着腰,咬着牙瞪着单雄信。再一咬牙回过头,冲着虎子做了个砍的动作。闭上眼听两声枪响,震得他浑身一哆嗦,再听不见那马儿的呻吟。
      他哆嗦着摸着土堆,一屁股坐在单雄信边上,慢慢地顺气,拍着单雄信的胳膊,说:“好在、好在……”声音抖起来,后面的话也说不出了。
      “二哥。”单雄信歪坐着,几乎给他跪下来,低了头,却不认错。
      秦叔宝看他满脸的灰,神色却很坚决,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叫虎子拿水和干粮过来给他吃。
      单雄信渴了大半天,一口气灌下半壶。余光瞥到秦叔宝,又将水壶递回去,目光始终避开他。
      秦叔宝看他神色缓和,叹了口气,又将水壶推还给他,说道:“五弟,我听说这李渊并非……”
      单雄信一摆手打断他。
      秦叔宝只得改口:“五弟,这军队兵变和我们劫道不一样,人家早已步好了防线的。”他目光扫过周围的伤兵,“再往前走,只会有去无回。撤吧。”
      单雄信明显地喘了几声气,水壶里的水哗啦响,他说:“二哥,我已经到了这了。”
      秦叔宝攥着他的胳膊,终于憋不住这口气,怒道:“你到这有什么用?!你连李渊的人都见不着!”
      单雄信一把甩开他的手,吼到:“我现在见不到人,等他稳住脚,屯几年兵,我就能见到他吗?!”
      两人互相瞪着,彼此眼中的神色太过熟悉,只瞭了一眼便看不下去,各自瞥开,僵持着不说话。

      单雄信不肯走,秦叔宝劝不动,也不走,就这么一坐坐到了天黑,直到山坳外头传来几声犬吠,一阵枪响,两人才猛地一抓对方手腕。
      秦叔宝道:“这是军队巡夜,不是来抓人的。他们这么久没来搜查,就是不想多添事端,我们赶紧走吧。”
      单雄信攥着他的手紧了一紧,一把推开他,说:“二哥,你快走吧。我现在若不报仇,以后更加报不了,你比我明白。”他话音未落,已有二贤庄的兄弟排成一队,弯着身子沿着小路,向枪声跑去,眨眼间便交上了火。
      单雄信猛一撑地面,跳起来跟上去。
      秦叔宝气得一拳捶在土堆上,咬着牙爬起来追。虎子紧紧跟在他身边。
      单雄信回过头,抓住秦叔宝的衣襟,往虎子那边推:“快带二哥走!”
      叔宝挣开来,拦在跟前,直跺脚:“五弟!”
      单雄信瞪圆了眼睛,怒吼:“二哥,这是家仇!我不能不报!”
      秦叔宝气闷得不行,捶着自己的胸口:“那你要我看着我的兄弟去送死吗?!”
      忽然听见虎子一声大喊:“二哥小心。”
      秦叔宝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一推,猛然间整个人就失了重,飞了出去。他下意识抓着单雄信往身子下面裹,耳边飕飕的风,接着一声轰鸣,后背好像油煎一样烫,人滚出了老远,停下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在颠簸。头由内而外地疼,揉也揉不着的那种,眯了眯眼睛,似乎更疼。浑身都很麻、很酸、疼又冷,可又找不到知觉,胳膊在哪,腿在哪,似乎都感觉不着。他迷迷糊糊地看着两旁漆黑的树木不断地向后退去,知道他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那个人出了一声,是单老五的声音,他就放了心,又要睡过去。
      “二哥,二哥!你别睡,你别睡着了!”单雄信背着个秦叔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
      秦叔宝疲惫地“嗯”了一声。
      “二哥!你跟我说句话。”单雄信的声音发颤,好像有点喜悦,又好像哭了。
      秦叔宝又“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心里明白过来,想咽咽口水再说话,可喉咙像插了根竹签子那么疼,咽不下去,可是不咽,就要顺着嘴唇滴在单老五脖子上。于是他运了口气,使劲咽下去,这一下疼得一个激灵,身子一软,就从单雄信肩上往下出溜。
      单雄信赶紧站住脚,抖着肩膀把他往上颠,直颠得他的头都要炸开了,好不容易又稳稳当当趴住了,走了起来,他也适应了这颠簸,再也动不了了。
      单雄信听他没声了,急得叫道:“二哥!二哥!”
      秦叔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问他:“虎子呢?”
      单雄信没回答,过了一会又叫了一句“二哥”。
      秦叔宝懂了,心中也应有些感触,只是彻彻底底没有力气,觉得麻木,那感触怎么也传不到心中。
      单雄信过一阵就喊他一声“二哥”。
      秦叔宝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睡,只要他一叫,就回一声。
      单雄信说:“二哥,你别睡。我跟你说话,你听着就行。”
      秦叔宝想,你这样三站路赶成两站半地跑,哪还有力气说话呢。再一想,单雄信能说什么呢,还不都说的是二贤庄的事情,这个时候提起来,不是更心酸么。
      于是秦叔宝就说:“五弟啊,还是我来说吧,你听着就行。”
      单雄信“哎”了一声。
      秦叔宝给单雄信讲了个小毛孩的故事,他脑子有些迷糊,讲得零零碎碎,不成章法。

      他说这个小毛孩的父亲是个旧时的将军,原本有一间大宅子,还有几顷地,宅门外的路通向市集,每逢集日,车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小毛孩原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时运不太好,没多久赶上了政变,他的父亲站错了边,被杀了,他的家也被新来的军队占领了。他的妈妈带着他逃了出来,变卖了首饰,在小镇上置了一间房,靠做针线活将他养大,送进学堂。
      可惜好景不长,才念了几年书,又闹了灾荒,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又往市里去。正赶上军队征兵,小毛孩想去应征,他妈妈哪能让他给仇人当兵呢,可又怕他心生仇恨,冲动去报仇,怕他去送死,就让他北上去考学。
      可惜不凑巧,又赶上了革命,军队撤到了关外,学不办了。他只好接着北上投奔亲戚,过了几年安稳快乐的日子,却无意间听说了童年的事情,知道他的杀父仇人做了军官,就想回家问一问他的妈妈。等他再回到家乡,发现他的母亲死在了兵荒马乱中。
      那个时候他觉得他的人生一片黑暗,没有出路,可是七、八年过去了,他仍然活着,虽然仍旧是一片黑暗,他却总觉得,会有一个出口。

      “五弟,这样的人,都能找到出路。你明白吗?”秦叔宝越发地迷糊了,话都含在了嘴里,不知道单雄信听清了没有。他侧着头,隐约能闻到单老五脖子上的汗味。他想,五弟跑了这么久,恐怕已经满头大汗了吧,可惜他不能动,不然好歹应该帮他擦一擦。
      他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小毛孩,站在一片破碎的瓦砾堆,四处寻找着往日的痕迹,哪里是炉子,哪里是炕,哪里有窗子,他一处一处地摸着虚空,想要塑成当时的样子。
      时光倒转,他回到了更加年幼的时候。他看见襁褓中的自己,化身成了嗜血的恶魔,将他父亲的对头全部杀死,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时光不停留,他又来到了一个房间,雨夜里,雨水打刷着玻璃窗,反射着冷冷的光。死去的杨林坐在他对面,忽然直起身子,额角的枪口依然冒着血。杨林直直地盯着他说:“我活着,你们都想杀我,我死了,你们只能自相残杀。”
      杨林的声音仿佛有回音,一句接着一句不间断,那身影也如那回音一般,鬼魅似的接近他,他觉得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不能成事,只会破坏,害死更多的人。你以为你是义士?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烧杀掠夺。土匪永远是土匪,永远会死在彼此的手中。”
      就在他要窒息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开了,门外照进来一块四边的白光,一声干脆的枪响过后,杨林的身体再次倒下去。一个白影子来到他的身前,捧了捧他的脸,抱住了他。
      他知道这白影子是谁,每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和他度过的那一段安稳快乐的日子,他告诉自己那就是幸福,他曾经拥有过,以后也会有。

      恍恍惚惚地,秦叔宝又醒了过来,听见单老五急切地叫着他,就应了一声。
      单雄信听见回应,似乎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似乎又要哭了。
      秦叔宝强打精神,说:“五弟,英雄有泪不轻弹。我没事呢。”
      “二哥!是我……”后面的话他忍住了,知道说出来谁都不好受。
      秦叔宝接着他的话,慢悠悠地往外吐字:“是你害了虎子,害了二贤庄的这些兵,害得三弟得重新排兵,害得咬金这回得替我坐镇,害得其他兄弟们担心,你啊,回去等着挨揍吧。”
      “二哥!”
      “五弟,我没事……”秦叔宝嘴上下意识地说着,却感觉已经有些抓不住神智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还是没说,一阵一阵地昏迷,“万一我有事,你帮我一个忙。”
      单雄信急得大叫:“二哥!我不帮!你有什么心愿自己去做!”
      “嘘……”叔宝觉得他的声音震得慌,不知道是声音真的太大,还是因为他在昏迷,产生了错觉,“你帮我告诉我的表弟去。”
      单雄信的脸上划下热泪,紧紧地咬着牙向前跑,他想加速,可是腿肚子已经有些发抖。
      秦叔宝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又沉入了他自己的幻觉中:“……不行,还是别告诉他。可是不告诉他,我又怕他等我……”

      秦叔宝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很真实,梦里面的罗成连眉眼都很清晰,拉着他的手说:“表哥,你别走。”
      秦叔宝知道这是个梦,因为现实中的罗成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叔宝只在他的眼神中见过,见过不止一次,每次都避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他曾经有些害怕听到这句话,好比走到一个岔路口,这句话是指向那条光明大路的路牌,而那条大路他不能走。
      可是此刻听见他说,哪怕是梦中,都觉得很快乐。
      不自觉地,他就笑了,然后就醒过来了,看见两旁颠簸着缓慢倒退的树木,知道自己没有走成,又回到这个初夏的长夜里。
      身旁传来湍湍的水声,他说:“五弟,歇一会吧,喝点水再走。”
      “二哥!我还能跑呢。”不知道叔宝身上的伤究竟如何,单雄信是一刻都不想停,挪也要往前走。
      秦叔宝却不能让不顾性命地跑,说:“歇一歇,我有点渴。”

      单雄信背着他跑了半夜,筋疲力尽,颤巍巍将他放下来,腰已经直不起来,就弯着跑到河边汲了些水,捧了几次才忍住了手抖,捧到叔宝嘴边让他喝下去,自己也去喝了点,洗了把脸,一仰身躺在地上,望着满天星光,从身到心,由内而外,好像被什么彻底地碾过去,什么也感受不到,一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几道光突然晃在他们身上,林子里传来马的响鼻声和脚步声,还有一队人马在此落脚。一个声音向他们呼喝:“什么人?”
      单雄信脑中飞快地想着,他往远跑,将人引开。可又想,即使他引开了人,二哥留在这不能动,也不行。他拦在叔宝身前,紧盯着光的方向。

      来的人身穿李唐的军服,单雄信的心凉了半截。几杆步枪抵在他面前,一个年轻的军官提着灯照着他的脸,问他:“你是什么人?”
      单雄信绷着脸,瞪着双眼,举起的手握成了拳头。
      士兵们抬高了步枪,那年轻军官忽然一摆手,提灯照着单雄信身后的伤员,愣了愣,喜道:“恩公!”
      秦叔宝借着灯光辨认这个青年的脸,有些模糊的印象。
      “恩公!”那青年跪在他身边,“你记不记得在旧官道上救过一家五口人,我还有一个力气特别大的傻弟弟。”
      叔宝想起来,脸上也努力地做出笑容。
      青年举灯照着他的身子,一皱眉:“恩公,你受伤了?”回头吩咐士兵,“去请军医来。”又望着秦叔宝,不知伤在了哪,不敢随便动他,“上一回没有问恩公尊姓,也怕牵扯太多,没有自报姓名,很是后悔。我们一家都盼着再见恩公一面。”
      秦叔宝微笑,强撑着说:“我叫秦叔宝,这是我的兄弟,叫单雄信。”
      青年拱手道:“秦恩公,单大哥。我叫李世民。”
      他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是一愣。
      单雄信瞪红了眼,咬着牙说:“李世民……你是李渊的儿子。”
      李世民也惶惶地望着他道:“单雄信是二贤庄的……”

      单雄信大吼一声跨上一步,拎着李世民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士兵紧张地架起枪,李世民挥手拦着,低下头道:“二贤庄的事,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抬头对上单雄信的眼,见那眼里似乎要滴出了血,便不再解释,只说,“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这时军医也赶了过来,见这边僵持着,也不敢动,垂手站在一边。
      李世民瞥见,说:“愣着干什么,快去治伤。”
      单雄信一边拎着李世民,一边紧盯着那军医带着帮手,熟练地给叔宝松衣领探脉,摸伤处。只听那军医说:“少帅,这伤得可不轻,速速回营治吧。”
      单雄信抓着李世民衣领的手又不自禁地抖起来,转过目光看着秦叔宝,见他挣扎着望着自己摇头,眼神却已经有些涣散。忍不住又是一声大吼,一把推开李世民,指着他,咬紧牙,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李世民当即抱拳跪下,说:“秦恩公是我一家的恩人,世民一定倾力相救。”

      单雄信指着他的手攥成了拳,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仍紧咬着牙,扭头向叔宝喊道:“二哥!后会有期!”
      “等等!”秦叔宝用上力气喊,军医等人赶紧把他往单雄信身边抬,他抓着单雄信的手说,“你快去跟其他人汇合,等我伤好我就去找你们。这段时间,人就由你来带,有什么事,你和三弟四弟商量着办。知道了吗?”
      单雄信不愿在仇人面前落泪,拍拍他的手,咬紧牙关,强忍着万般不舍,转身离去。
      李世民命人牵了匹马给他,单雄信不想要,却又无可奈何。
      秦叔宝听马蹄声去远,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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