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偷吃大米

5、part 5 三岁痴童

　　“爹爹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决，恐怕多半还是看在这未来王妃的面子上。”林白分析，“我虽言妹妹将来可能位至王妃，但总归是可能，还没成为现实，爹爹为了这个可能肯定会为妹妹营造更好的条件、更多的机会助她登上王妃之位，到时候总不能说王妃出自西厢吧。”

　　林夫人震惊：“你不会一开始就想到这些了吧。”

　　“差不多。”

　　林夫人轻叹一声，看向林白，不知该喜该忧。

　　又是一年芳草绿，阿平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唤作林羽，届时林府大宴宾客三天三夜，好不热闹。

　　春去秋来，一晃三载，草丛中爬出个小娃娃，她头扎两个小辫，眼巴巴的瞅着不远处一小男孩手里的包子，口水直流。

　　小男孩看到女娃忙捂住手中的包子，冲屋里大喊了声：“娘，娘，二姐又来抢我吃的了。”

　　阿平闻声直挺着腰踱步出来，看到趴在地上的小家伙咧着嘴傻乎乎的冲她笑，嘴上似乎还粘着些许青草与泥土，正是林家二小姐林墨，讥笑道：“这不是二小姐嘛，怎么，大房没做吃的给你吗？”

　　“额年，额年……”林墨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阿儿吱吱呜呜的喊着。

　　“呵呵。”阿平掩嘴直笑，“都三岁半了连句整话都说不清，真不知道老爷怎么会那么喜欢你，”拉起林羽，嫌弃地瞥了眼她，“走，进屋去，跟傻子呆久了也会变傻的。”

　　“额年，额年……”林墨的眼直盯着林羽手上的包子，看到它离自己越来越远，拼命的往前爬，扯着嗓子，“包，包包，包……”

　　林羽回头看着灰头土脸的姐姐，她黝黑的大眼睛里含满了水珠，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手里的肉包，不停的喊：“包，包包……”莫名有种负罪感，看了眼手中的肉包，又瞅了眼娘，小小纠结了下，松开手，把肉包送到林墨脏兮兮的手里：“二姐，你吃吧。”

　　“包包，包包。”林墨拿到肉包，欢天喜地，一口塞进嘴里，“包，嗝。”

　　“呵。”林羽被她逗得直乐，捂着肚子大笑。

　　阿平看了，摇摇头，一脸鄙夷。

　　“小墨。”林夫人领着丫鬟们满院的寻着林墨，看到她趴在地上焦急的跑了过来，抱起她看到她嘴角沾染着的青草、花瓣、泥土、油渣……连吸了好大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下，抑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怒道：“你又乱吃什么了！”

　　平儿听后不是味了：“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屋里没喂养好二小姐，我家羽儿瞧她可怜将自己的包子让给了她，还惹不是了？”

　　林夫人刚才一心系在林墨身上，忽略了一旁的阿平母子，听她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干笑，“你也知道小墨嘴馋，瞅到什么都吃，你们屋里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我是怕她吃了什么别的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她的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丢人呐。

　　听林夫人这样说，想起林墨之前的种种，阿平忍住笑，倒也气不起来了。说来她姐姐林白聪明的紧，林夫人谦和有余，霸气不足，府中大小事务基本上都由是由林白代为打理的，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将林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鸡蛋里都挑不出骨头来；而妹妹林墨却也笨得可以，三岁有余路不能行，话不会语，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挑食，抓到什么都啃，枉老爷老早就给她请好了京城最好的先生在家候着。

　　记得她一岁的时候，刚学会爬行，有一次摸到厨房误食了只小强，害得全府的下人跟着受到惩罚，集体大扫除，并加强府上卫生管理制度；两岁那年，府上池塘引进了批金鱼，林墨成天趴在那看，林老爷见她喜欢就命人逮了两条送给她玩，谁知她竟将那两条金鱼活活吞了下去，整整高烧一月有余，可吓坏了林夫人，从此再无人敢送任何活物给她了。

　　阿平掩嘴轻笑，看着林夫人怀里啃手指的林墨，柳眉弯弯，不知今年她又会闹出什么笑话。她摆摆帕子扇风：“老爷快回来了。”叫上林羽，“走，接你爹爹去。”

　　林夫人抱紧林墨，自惭形秽，女儿如此，她想抬得起头来都难。

　　“大大……大大……”林墨跟着欢呼。

　　“是爹爹。”林夫人无奈，抱着她出门迎接林老爷。

　　“娘。”林白处理好府中事务先行候在门口。

　　林夫人看到大女儿，欣慰地点点头。

　　“我来抱吧。”林白接过林墨，蹙眉，“怎么感觉又胖了。”

　　“能不胖吗。”阿平一旁嗤笑，“府上能吃的，不能吃的，只要入了二小姐眼的，还不都被她吃下去了。”

　　林白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眼见林老爷的官轿缓缓前来，众人停止争吵。

　　“大大，大大……”林老爷一下轿，林墨率先拍着巴掌欢呼，“大大，大大……”

　　“爹。”林白、林羽行礼道。

　　“老爷。”阿平上前扶着林老爷，林夫人抱住林墨紧随其后。

　　“嗯。”林老爷应了声，余光瞧向林墨，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晚上，林白在房里走来走去，来回转悠。

　　“白儿，怎么了？”林夫人哄着林墨，见林白焦急的样子，担忧的问。

　　“那姓李的小子也忒不讲信用，”林白抱怨，“说好的三年，这三年都又过去半年了，他连个音信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恩公是世外高人，不把这种小事记在心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白寻思：“要不我叫人带着信物到临川山寻他去？”

　　林夫人一听林白有如此想法，忙阻拦道：“你忘了临行前恩公说的话了吗，此信物仅供小墨性命垂危时方可使用，如若为了别的目的而妄图进入药谷的后果自负。如今小墨没病没灾的，你这样贸然前去，不知恩公会不会生气。”

　　“那让妹妹病危不就好了。”林白脱口而出。

　　“白儿！”林夫人呵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林白撇撇嘴：“不然能怎么办。”如今小墨这样，眼见爹爹对她越来越失望，已经开始怀疑她之前说的话了，如果高人再不出现，等林羽再长大些，她们在府上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拿小墨的性命开玩笑。”

　　“娘。”林白怒其妇人之仁，又不是真心要妹妹的命，不过是让她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好了，”林夫人打断，“此事不容商量，以后不要再提了。”

　　林白撇撇嘴，妥协道：“知道了。”

　　“名九注勾三。”先生摇头晃脑的坐在琴前，左手无名指按于琴端第三弦□□徽间，右手中指同时勾至三弦及左手滑向九徽，“像这样。”

　　额？林墨傻乎乎的望着，手置于琴上，照着样跟着做，咚~~~~~手指划过琴弦，一声刺耳的低鸣声响彻整个琴室。

　　先生一改往常慢声慢语之态，捂住耳朵，怒瞪林墨：“不教了，不教了，这没法教了。”再教下去，他肯定会被这骇人听闻的声音吓得英年早逝。

　　“先生。”林白和言劝道，“小墨还小，才三岁，您就通融通融，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三岁，不小了，我三岁都会《太音大全集》了。”先生气急败坏。

　　“这……”见先生铁了心要走，林白绞尽脑汁，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他留下来，无论怎样一定不能让爹爹对妹妹失了信心，“先生就这样走了，白儿以后要是在音律上有什么问题，叫我上哪去请教先生呐。”

　　先生受宠若惊，鞠躬：“大小姐过谦了，大小姐如今的在音律上的造诣早已远远超出老夫，老夫怎敢再以先生自称，教导大小姐。”

　　“先生哪里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是白儿音律上的启蒙老师，白儿怎敢忘怀。”

　　先生听得得意洋洋，想林白入京三年便得京城第一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音律上的造诣更是极为精湛，属百年难得一遇的音乐奇才，是京城众位王侯贵族子弟追捧的对象，将来的前景更是不可限量，能被这样的奇女子尊称一声师父，简直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面上有光。先生面露难色，有些犹豫了。

　　“先生。”林白还欲再言，就听“噹”的一声，林墨咬断了琴弦，下巴磕在琴沿上嗷嗷大哭起来。

　　“不教了！”先生一看，水袖一甩，不再犹豫，大步离去，“孺子不可教也。”

　　林白呆站在那里，怒瞪着林墨，半天说不出话来。

　　“厥厥，厥厥。”林墨按着磕红的下巴，委屈的喊了声。

　　“是姐姐！”林白无奈。

　　“姐……姐……”林墨捂住下巴，“疼。”

　　林白拂头：“哎。”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妹妹呢，笨到这个地步，真叫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她不懂啊！

　　打骂又有什么用！

　　早知道当初就说高人看中的是她，而不是林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