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华年·殇》九夜枫

3、引子 圣山（3）

　　她诧然地注目这个世界，但见清乳月色浸润下的岩边小草瑟缩着柔嫩仙灵的绿芽，紫薇饱满丰润的花叶之上，露珠莹亮直如颗颗珍珠一般璀璨，莫干湖水波荡漾，明晃晃地倒映入漫天星辰，湖上飘渺着时隐时现，时浓时薄的灵气。
　　圣山之夜，真正的夜晚，如此凄美，如此幽雅，如此宁静，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她忧伤的只想哭泣。夜的唯美，夜的深沉，原来夜之眼展现的是夜的华丽。
　　忽然，眼前有成片地银光闪过，她即刻抬头看向上空。
　　圣山之巅，明月之下，氤氲着一层浅淡的宛若轻纱一般的乳白色结界，将整个圣山都笼入其中。结界外头趴着密密麻麻的暗灵，有的已经修成人形，有的才刚成形未脱掉丑陋的形貌 ，有的还只是一团浊气，他们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她与九陌。
　　她读懂了暗灵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贪婪觊觎。有几只耐不住性子的，横冲直撞，企图穿透结界闯进圣山，不过他们只要一触到结界，结界就会散出成片的银色闪电击向暗灵，这便是她方才见着的银光，肇事暗灵遭此雷击，顷刻间形神俱灭，散作粉尘。
　　此前她一直以为圣山是人间净土，清新纯洁而又幽静，却不知道他们竟然生活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倘若有一天一不小心结界散了，圣山即刻便成人间炼狱，魔鬼的乐园。
　　九陌目光幽深，直视弥散在银光周围的黑气，良久，语声清浅，幽幽地问：“怎么样，对你看到的可还满意？”
　　她低头沉思一回，抬眼看向目色深邃的九陌，正色问道：“九陌，你到底是什么？我为何，为何会看见这些？”这个情景，她的那些个早开了夜眼的师兄师姐们估计是看不见的，否则圣山之上早就人心惶惶，进入紧急戒严，积极备战阶段了。
　　九陌抬头看向山巅，神色颇为飘渺，沉声道：“用心体会吧，总有一日，你会知晓。”
　　见他说的高深，韶华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依他们目前的交情，也只见得他眼中的世界，至于内心世界那是绝难体察的。她思忖半晌，指着头顶上方，恳切的道：“那你告诉我，那个结界是什么时候做的？”
　　九陌淡淡道：“我只知道神魔大战那一年，扶尧尊神加固的。”
　　她伸手拍了拍脑门，神呀，用不着算了，那得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她觉得既晕乎又玄乎。她真是忧心，结界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有这么多暗灵轮番攻击，不知道还能够再用多久。她神情郁郁看着九陌，道：“九陌，圣山现在这么危险，我是不是应该立刻去报告师父？”
　　九陌不温不火地道：“请问你说的危险指的是什么？”
　　她指着那群萦绕在结界处张牙舞爪，到处乱飞，密实的赶得上苍蝇的暗灵，急切地嚷道：“你看，你看，都那样了，还不够危险么？”
　　九陌面上绽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淡淡道：“圣山一直都是这样。”
　　她不可置信地问：“一直都这样？”倘若是在驭灵坞还未出现的时候，天地将开之际就这样的话，那层看起来毫无特色，一点都不起眼的结界该是多么的坚韧顽强呐。
　　九陌略一思索，补充道：“严格来说，这种状况是从神魔大战之后才开始。”
　　纵使这样，她也觉得这结界很了不得。
　　九陌见她对着圣山之巅顶礼膜拜不已，一双眸子里闪出的星星几欲铺满半边天，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伸手在她眼面前狠狠晃了晃，问道：“现在我们做什么？是带着你出去兜一圈，还是送你回去住处？”
　　她眼中憧憬景仰的神彩还未全部褪去，兴致高昂的应道：“自然是出去兜一圈。”说着走至九陌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得意非凡，道：“走吧。”
　　多年后想到这一节，她想，倘若选的是回去住处，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自家那时定是高兴得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忽略九陌那笑并未达眼底，甚至蕴含着一丝算计呢？她不禁感叹，都是年少无知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