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小雨细细

35、寻宝

　　南宫灏给掌柜留了口讯，众人按原路出发。燕舞寒见萧萧始终闷闷不乐，过去宽慰道：“眼下翟蒙武功不差，应当无甚危险，想来确是有事耽搁了，却不必担心，说不定待会儿就来了。”萧萧见她如此说，心里稍稍觉得安了些，不好再在人前悲戚，脸上也有了笑容。到得山上，南宫灏只觉周围安静至极，不由奇道：“那日咱们来时，还有三两樵夫往来，怎的今日未见一人？”燕舞寒也道：“不错，当日风和日丽，美景悠然，今日好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原是春日，却只觉一阵肃杀之气。”飘然向成于风望了一眼，笑道：“定是小姐紧张的过了头，八成是待会儿要闯阵的缘故。”成于风抱肩看看四周，也笑道：“今日才下过雨，是有些冷飕飕的，天气不好，樵夫不至，却也情有可原。”

　　燕舞寒听了，也觉是自己太过紧张，不再多语，仍随了众人来到庙中，点了火把依次下到井里，却是燕舞寒打头，成于风殿尾。井中密道入口始终开着，几人鱼贯而入。

　　燕舞寒嘱咐了众人在原地不动，自己按先前推算的阵形去走，南宫灏亦步亦趋，生怕出了什么闪失。待安全行了七步，燕舞寒方招呼众人按才刚走的路线跟上。萧萧虽心不在焉，此时也只得打叠精神。成于风走的最慢，似是怕错走一步。燕舞寒也不敢稍有大意，不时拿出事先备好的地图对比查看，确认无误后，方安心踏出。行至中央，燕舞寒忽然止住南宫灏，自己斜向左跨出一步，刚好是阵形正中的位置，登时两边墙壁许多竹箭飞出，向她身上射去。南宫灏大惊失色，待要施救已然不及！却见燕舞寒翻跃腾空，先踏了右边的飞箭，转身去接左边的箭。众人只见眼前一条白影在箭阵中飞掠，待人翩然落地，方见她双手各持了数十竹箭，姿势优美。众人不由叹服，如此险恶境地也能使出这么漂亮的招式。燕舞寒却微笑着含泪道：“这定是家父布的阵无疑了！这招竹影飞花我自小就练，如今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用的纯熟！”见众人都呆望着自己，忙拭了泪正色道：“教各位见笑了，方才是我试探阵形，现下又多了几分把握。下面有几处极为难走，还望大家集中精神！”

　　又行了七步，燕舞寒道：“前面全是机关，避无可避，只能轻身翻跃！”当下提了口气，施展轻功飞身落在安全所在，向南宫灏招了招手。南宫灏把玉箫往腰中一别，空中翻了几个筋斗，也稳稳落下，两人对望都是一笑。萧萧轻功稍差，正犹豫间，成于风一托她腰身，萧萧顺势飞出，燕舞寒伸手一接，刚好够着，萧萧落地转身谢过。飘然轻轻一跃，丝毫未费力气，已然到了地方。南宫灏见了，心中暗忖她的身法似曾相识，不禁盯着她看了几眼，飘然却淡淡的，只作不见。燕舞寒知她在来寒梅山庄之时已经身负武功，倒不觉得奇怪。那成于风掠起衣服，也是飞身而至，使的跟萧萧是同样的姿势，功力却强了许多。燕舞寒见众人都到了，遂参照了地图小心行完剩下的步数。出了阵时，大家都长舒了口气，彼此笑望庆幸。

　　燕舞寒回身望着来时的路，念及父亲，心中一阵感叹。却见阵中点点荧光闪烁，正是正确的行走路线，心下起疑，缓缓看向每个人，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成于风笑笑，道：“是我洒的追影粉。一来是出去的时候便宜，二来，若是翟兄弟来了，也可安全通过，岂不是好？”燕舞寒面不改色，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又前行了一段，此时前方却已无路，只剩一面巨大的石壁，上面刻了龙形，雕工不甚细致，却粗犷有力，栩栩如生，那龙怒目而视似要破壁飞出。萧萧见了，心中一动。燕舞寒暗料此处必是南宫夫人提及的宝藏所在，留心看看周围，竟无一丝缝隙，只发现石壁右下角有一方形小洞，掏出匕首去探，却也没什么动静。正懊恼间，见黑暗处有两人走来，南宫灏厉声道：“谁！”

　　“哈哈哈……”来人大笑。借着火把，众人方看清了，那人正是四川唐门的傅青山，身后跟着一名黑衣女子，姿容美丽。南宫灏惊道：“傅姑娘！”那女子正是当日翟蒙所救的女贼傅烟霞。

　　傅烟霞淡淡笑道：“南宫世子，多日不见了。”眼波一扫众人，却透了些许失望之色。傅青山笑道：“燕无咎的女儿当真就是厉害，阵也叫你给破了，那老夫就白捡个现成便宜了！钥匙在何人身上啊？”燕舞寒冷道：“想必那日偷袭咱们，砍伤端木锦的就是你们罢。”傅青山道：“不错，那次差点就能得手，不过今日你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快点把钥匙交出来，难道还要老夫出手么！”南宫灏道：“什么钥匙？我们也是刚刚发现此处，哪里知道会有钥匙？”傅青山冷笑看着萧萧道：“穆天涯没交给他徒弟么！”萧萧冷哼一声，道：“师父武功高强，如此重要之物怎会轻易交给咱们？”成于风也忙道：“确是未曾听闻。”傅青山道：“既然都不知道，那也别怪老夫欺负晚辈了！”说罢出手极快，以一敌四。傅烟霞专取萧萧，萧萧边打边道：“你……你是那夜的蒙面人！你认识翟大哥么？啊……”武功自是不济，被傅烟霞点了穴道按到地上，细细搜了搜，却无所要之物。向傅青山使个眼色，摇了摇头。这边傅青山让四人缠的分身乏术，猛的从袖中射出毒针，趁四人躲闪之际，扫出烟雾。燕舞寒喊道：“小心有毒！”登时感到一阵晕旋，提不起气来，委顿倒地。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飘然更是晕了过去。不由怒道：“好歹你是武林前辈，竟然使毒害人！传出去不怕让人唾弃么！”傅青山笑道：“你们都不会活着出去，又有谁知道了！”傅烟霞挨着仔细搜了身，却一无所获。傅青山皱眉道：“难道真是穆天涯自己拿了？没有钥匙你们来做什么！”燕舞寒盘腿运息，勉强支撑道：“我只问你一句，我爹爹是不是被你害的？”

　　傅青山看了看她，叹口气道：“燕无咎好歹也是我结义兄弟，我虽然贪财，却还不至于去害他！”燕舞寒冷笑道：“说的好听，我爹爹是被毒杀的，江湖中数你用毒的本事最高，不是你还会是谁！”傅青山道：“侄女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且不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单说道我所用的毒可都是一时半刻就能取人性命的，断不会使那些绕来绕去的慢性毒药。况且，凭你爹的本事，寻常的毒药他只消看看，最不济闻也闻的出来了，我也好奇的很呢，究竟是谁本事这么大，竟然能毒死了医神！”

　　燕舞寒道：“你说的当真么？”傅青山笑道：“信不信在你，反正我也不打算留你性命，又何须骗你？”燕舞寒见他言之凿凿，似非做假，心中暗道：如若不是他，究竟还会有谁？傅青山见她蛾眉紧蹙，说道：“你也不用想了，到阴曹地府去问清楚罢！”双掌推出，欲取燕舞寒性命！南宫灏见状大喊：“住手！”怎奈身上提不起半分力气，颓然坐下。此时一股劲风突袭而至，又有两人一先一后跃至，化解了傅青山的招式。傅青山觑见来人，拊掌笑道：“妙得很，正愁没有钥匙，主人却送上门了！”

　　萧萧惊喜喊道：“师父！”正是穆天涯与大弟子余江到了。穆天涯捻须冲萧萧一笑，凝神冲傅青山道：“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对付几个晚辈！快拿了解药来！”傅青山道：“咱们的功夫半斤八两，我还不至于笨到让你再多几个帮手！”穆天涯怒目相视，喝道：“既如此，我也断不能认你这个兄弟！”敛神运气便要出手相拼。傅青山向旁边一闪，笑道：“且慢！你我若认真打起来，只怕也是两败俱伤，不如就开了宝藏，我拿走我应得的一份，立时走人，再不纠缠如何！”

　　穆天涯叹道：“金银财宝于你而言真就如此重要么？”傅青山道：“想当年，四人之中数我的功夫最末流你们都瞧不上眼！你们都是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我是小人，我就稀罕银子！当时拗不过你们，好好的财宝不享用楞是封了起来，现如今我来取我那一份也不为过罢！”穆天涯道：“当年大家一同打拼，谁又敢瞧不起你！想不到这些年了，你始终参悟不透……”“你也不必惺惺作态！”傅青山打断道，“你若不是为了财宝，还会到这里来么！”穆天涯气道：“你……唉，也罢，人各有志，我不强求！只是那暗匙目下不在我身上，小徒另托了人携带。今日也未见那人来到此处。”傅青山道：“还有别人……莫不是……”众人也都想到大约是在谁身上了，可惜那人却不知去向。

　　穆天涯接着道：“今日怕是不能打开宝藏了，不如，待寻回暗钥再来。”傅青山原也不急在一时，瞧穆天涯话口已松，想必取得自己那份也不是难事，遂道：“也罢，就依你的意思！”穆天涯道：“那把解药拿出来罢！”傅青山轻叹道：“我哪里带了解药？况且万一他们出去了，我的声誉岂不受损？”燕舞寒嘲笑道：“你又有什么声誉了？”傅青山见穆天涯又要发火，忙道：“不用担心！他们不过中的是软筋迷烟，暂时不能动用内力而已，过个一时三刻自然就好！”穆天涯道：“当真？”傅青山苦笑道：“坏人就是不能当，说的话都没人信！若是真的有毒，方才我就不对小丫头下杀手了！”

　　穆天涯想想也对，只得道：“那就待他们能活动了咱们再走！你就多陪着待上一会儿罢！”傅青山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穆天涯一捋胡须，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都别想走！”一女子幽幽的道，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这暗道之中原本寂无人声，又有众多高手在此，却都未曾发觉有人进来。穆天涯等人都紧盯着暗道处，八名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分了两列走近站好，又有两女搀了个紫袍蒙面女子款款站在中央，眼波一转，众人都不自觉的吸了口气，这眼睛真是美艳无双。萧萧却知来的是冷月宫主。

　　傅青山怒道：“妖女！来此作甚！”穆天涯却道：“想不到你还是寻了来。”冷月宫主冷笑道：“今日人来的齐全。倒不用我下帖子请……萧闲呢？藏到何处了！”穆天涯才要张口说话，傅青山却沉不住气抢先动了手，一招双龙抢珠直取冷月宫主的眼睛。那冷月宫主轻蔑一笑，竟不抵抗。旁边八名婢子早已出手，哪容他靠近。傅烟霞见状喝道：“好不要脸！这么多人打一个！”抽出剑来近身攻去，婢子滟滟连忙挡住与她缠斗在一起。冷月宫主道：“那日你们夜里仗着人多偷袭，也不知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穆天涯见双方斗的凶狠，扬声道：“冷月宫作恶多端，今日还来逞凶么！”冷月宫主怒道：“你住口！你们所谓名门正派还不尽是做些卑鄙无耻的事！”身形一闪，直取穆天涯。穆天涯甫一交手，便发觉与二十年前大不相同，一股阴冷之气顺招而发，若被拂中更是寒冷彻骨，不由惊道：“你……你竟然练成了暗月袭人！”冷月宫主笑道：“这也是拜你们这些萧闲的好兄弟所赐！”原来这暗月袭人乃是冷月宫的不传之秘，修习者必须断了情念，心中恨意越浓，越能练成阴狠的招式，当年萧闲弃她而去，女儿一出生就被抢走，反倒助她练成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