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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纤纤的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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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佳纤纤心里,太子爷那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尽管自己是他的庶福晋。
在唐佳纤纤心里,她只有两个亲人,那就是阿玛和妹妹,然而真正让她放心不下的却只有妹妹——唐佳暖暖。
暖暖很美,可是却很天真。自从一次偶然认识了九阿哥以后,小小年纪便得到九阿哥的青睐,别人的话更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不清楚自己的命运,有时候唐佳纤纤会想,一个人如何会愚到这种程度!任性地一味喜欢九皇子,再加上自己出嫁,无人再来管教照拂她,更兼家里的当家人是手段极为厉害的姨娘,暖暖早已行走在悬崖边竟还不自知,暖暖的以后纤纤简直不敢想象。
新婚夜,当太子爷掀起纤纤的红盖头,纤纤含羞带怯地轻轻一瞥,蓦地心跳就加了速,这是纤纤第一次见到太子爷。太子爷并没有穿大红的喜服,只穿着一身明黄的便服,身姿俊逸,面若美玉,温润有度,贵气逼人。那是纤纤永生难忘的一晚,紧张到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太子爷的温柔以对也一直停留在那一晚,因为自从那一晚之后,太子爷再也没有召过自己。
宫里的生活不仅是寂寞的,同时也是危险的。纤纤经常会如此安慰自己,不得宠有不得宠的好处,至少可以平安地活到老。自己不冒尖儿,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那么即使拥有着如此的一副好样貌,也不会引人嫉妒。
纤纤是矛盾的,既渴望着太子爷的关注,也害怕着太子爷的关注。太子宫中每年都有去世的侍妾,死去的侍妾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在那一段时间内极为受宠的。纤纤不知道,是太子妃所为?是侧妃所为?还是其他太子的女人们所为?但是从这些亲历的事,让纤纤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子爷是个绝对的冷心冷情的太子爷!太子爷根本不在乎他的这些女人们的死活,因为他不追究也不制止。明明他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儿,他却永远从容淡漠的置身事外。
太子爷的确温润如玉,然而,历经岁月,纤纤也明白,太子爷他是一块冰玉!
纤纤以为自己的如花年华终会如此这般的被岁月淹没,悄无声息,直至消亡。但是突然地,某一天的某一个机会,纤纤感觉自己早已枯死的心似乎又活过来了。这个机会就是——在五爷的寿宴上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暖暖!
暖暖,我的亲妹妹,她美得那么惊人!衣裙如烟、身姿如柳、笑靥如花,美目流转间,千般万般的绝代风华。暖暖不再是任性不知礼数的暖暖,暖暖不再是嚣张跋扈的暖暖,暖暖不再是愚昧无知的暖暖,她变了,变得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知书达理、进度有度、不卑不亢、妙语如珠、落落大方。一屋子女人,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半分。如此佳人,这一群爷,试问谁可以安之若素?谁的心里没有涌起一丝波澜?不过是,看谁能装罢了。
在这一刻,我和别的女人的心思是不完全相同的,相同的是嫉妒,不同的是骄傲和爱护。心里面有酸酸涩涩的一种欣慰——我的暖暖终于长大了!成长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十倍,这是我最疼爱的、最放心不下的暖暖啊!这个全场的焦点她是我的亲人,连带的我也与有荣焉。
五爷寿宴那天的晚上,我以为太子爷会召我,起码,也许他会有话要问我,但是他没有。说心中一点都不失落,那是骗人的。太子爷就算再无情,他依然是这太子宫里所有女人仰望的天。我为此着实低落了好几日,被太子妃、侧妃等女人们也奚落了好几日,说什么想靠妹妹争宠别做梦了,太子爷什么女人没见过,根本就不在乎。我不能言,而且在心里惭愧,是啊,我竟然想着利用暖暖的不凡而上位,这是多么不齿的想法,于是我的心再次沉到了原本的位置,蹉跎光阴,眼见得太子爷宠了一个又一个,也许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后来我知道,暖暖选秀时,到底是被留在宫里了。我不想节外生枝,我的位分这么低,暖暖也还是身不由己的小奴婢,所以就一直忍着没去见暖暖一次。
大概太子爷的生辰前半月,太子爷竟然召幸我,我很讶异,同时也紧张的一塌糊涂。自从常禄公公来传过旨,我就被小瑶牵着,沐浴、更衣、束发、上妆、佩戴首饰,我的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还有些头晕,我的心跳得那么快,依然是紧张的手足无措。
晚间,当我被宫人领着往惇本殿而行,周围女人们或羡或妒或恨的目光似乎都看过来,一瞬间我如芒在背,身子便更加瑟缩了几分。
见到太子爷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旁在灯下看折子。奴才们识趣的在外面带上了门,我才敢悄悄抬起头认真地看看我的所谓夫君,这样的独处有几年没有过了,想到此,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四月底的天气,太子爷只穿着一身明黄的里衣,柔和的灯下,让他平日在姬妾前一贯严肃的脸,平添了几份柔和,他,越发的俊逸非常。我还在发傻的当口,却听太子爷说:“唐佳过来,先给爷研墨,爷要写点东西”。
他的话适时的解救了在此时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我。我给他行过礼急忙走过去帮他研墨,研墨的时候竟然手指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好一会儿太子爷放下笔,他的目光突然转过来迎上我的目光,用他那极为悦耳好听的嗓音说道:“唐佳,爷是洪水猛兽吗?爷有那么可怕吗”?
我不知他说这话是喜是怒,赶忙放下墨条转身跪在他面前请罪道:“妾身知错,请爷责罚”。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叹气声,他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对我说道“你们还真的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唐佳你告诉爷,你的小日子过去几天了”?我不及思考他问这话的意思便赶忙答道:“回爷的话,过去九天了”。
我的话才刚完,太子爷便说:“在这宫里如果有一个孩子傍身,会不会日子好过一点?唐佳你不用回答,一句话都不要说了,你还是更加适合当个好看的摆件儿!帮爷更衣,早些安置吧”。这是太子爷和我说最多话的一次,而且他一连召幸我三个晚上,只是,太子爷有言在先不让我多言,我就只好更加沉默。
我知道,我的表现真的很差劲儿,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可能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在他面前我真的太紧张了。我知道他在心里指定把我和暖暖比较了一番,这种认知让我心里越发苦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知道,太子爷这次是想赐给我一个孩子,于我而言这就足够了,多想无益。
太子爷的生辰,当然是热闹无比的,晚上家宴太子妃带领众姐妹也给他跪贺了生辰,都奉上了一些亲自绣的荷包之类,看得出来,今晚太子爷心情相当好,然而,晚上安置时,他竟然点了我,太子妃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我陡然间被他抬在了风口浪尖,心里说不清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太子爷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忧虑,竟然带着八分酒意对我说道:“放心,爷要护着你,谁也没胆子动你一手指头”。这一晚太子爷醉了,自控力自然是比不上平日,他拉着我的手,竟然喊了一声:“暖暖——”
他的轻声呼唤在我的脑袋里却变成了一声炸雷,我终于有些明白,我突然得来的恩宠是如何来的,还有,暖暖在太子爷的心里,终是划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别人眼里我是一连半个月的恩宠,之后还被单独钦点跟去了大草原,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事实上太子爷的恩宠只有三个晚上。大多时候我就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他忙他的,我闲我的。他偶尔会看着我发呆,眼睛明明看着我,却仿佛透过我聚焦在了远方。于是,我再次明白,暖暖对于太子爷的影响,或许不是一般的。
在大草原上,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太容易了,太子爷的目光是紧紧追着暖暖的,而我的目光是紧紧追着太子爷的。暖暖的每一次惊才绝艳,暖暖的每一瞬神采飞扬,太子爷就像着了魔一般,他甚至已经丝毫不想再掩饰对暖暖的企图之心,就算在皇上面前,他也是一样。
太子爷带我去洗浴间等暖暖那次,暖暖沐浴过后,身子随意用粗棉布的大外袍一裹,头发也是一样,她不仅不修边幅,甚至看上去邋里邋遢,我想说,太子爷就在外面,你这样衣衫不整很是不妥,可是她自信,气度从容,仿佛天经地义,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我到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太子爷见到暖暖时,果然是十分的惊讶,月光下,太子爷的眼睛是那么明亮。
暖暖不仅不给太子爷行礼,还丝毫不给太子爷说话的机会,竟然将我和太子爷的手握在一处,而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太子爷顿时僵在原地,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许久,太子爷借着整理衣服之际松开我的手,我只得试探地说:“请太子爷原谅暖暖的无状”。太子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有跟上去。我满心苦涩,只得不远不近地跟上他。暖暖说得对,夜色好美,多么适合花前月下,只是……那却绝不会是我和他。
后来,暖暖受了伤,他晚上悄悄去陪着她,他的举动,也许能瞒过别人,可他却永远不会瞒得过我这个枕边人。再后来,他不再去看暖暖,可是却半宿半宿地在帐篷外站着,我不敢管,我也管不了。我突然有些好奇,骄傲如斯的太子爷,他在暖暖面前是什么样的?对着暖暖他是什么表情的?他会说些什么话?强势霸道?还是温柔体贴?我以为我只能好奇一辈子,绝不会有机会见到,可是,不然,某一年的某一日,我到底还是看见了。
五十一年的腊月,我被太子妃和两位侧妃逼迫,硬着头皮去闯太子爷的惇本殿。是呀,我也实在好奇,能让太子爷神魂颠倒、不理政务、金屋藏娇的神秘女子究竟是谁!?如果不是暖暖,那么两年多以来,太子爷不碰我,却又时常召幸我,召幸我时就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是为了什么?难道太子爷日渐严重的相思病不是为了暖暖吗?
据我所知,自暖暖跟随八公主去大草原之后,太子爷就已经戒了所有女人了,因为这期间在外人眼里我是独得专宠,他只召幸我一个女人,可他与我一直都是分开睡。太子爷甚至用威胁的口吻对我说:“告诉爷,出去后知道怎么说吗?若说错了……爷也保不住你了”。我瞬间福至心灵,赶忙答道:“太子爷很喜欢臣妾,待臣妾很好,也很温柔,臣妾很幸福!若有人问起,臣妾自当实话实说”。因为我的话,太子爷终于给了我一个微笑。
太子爷他以我为幌子戒了三年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总看着我发呆,我几乎以为他是真的身体哪里出了毛病。可是如今,太子妃娘娘竟然对我说:“你还真是心大,自己就要失宠了都丝毫不察。惇本殿一连几日药味儿冲天,而爷出来进去却好好地,所以,咱们爷,肯定是带了外人回来。我们是进不去,你进去瞧瞧吧。说白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你要明白,这并非是为难你,恰恰相反,里面的人是谁,和你的干系最大”。
太子妃和侧妃的话我自然不敢违背,我硬着头皮来到惇本殿,不可否认,我也好奇,究竟是谁的面子这么大,直接住进了惇本殿。
果然到了惇本殿我被挡了,可为了我自己的安稳日子,我不能就这么走,我就赌里面的是暖暖,我就赌这次我可以全身而退。结果,我虽然全身而退了,然而我的心里却并不好受,刺痛不已,这就是嫉妒吧。
我终于看到太子爷最为吝啬展露的另一面,暖暖不管如何无理他都听之任之,眉目之间是一片祥和温润,最后甚至暖暖用手去堵了他发号施令的嘴,也没有在他脸上看见任何恼怒的迹象。原来他不是一块冰玉,他也可以是块暖玉,他望着暖暖的目光中那宠溺的纵容几乎可以溢出眼眶了。
爱和不爱,在太子爷的女人们身上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大家都已经习惯;那么暖暖呢?看她那无比随意的样子,就知道,太子爷的宠爱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最糟糕的。我们都已经可怜卑微到——就算得不到能天天看得到也行,可是就连这么卑微的心愿,被太子爷依然是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竟然走了,他的——阿玛不要了,兄弟不要了,妻妾不要了,儿女不要了,江山也不要了!我知道的时候,口中念了一百遍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刻,我不仅不能原谅暖暖,我也不能原谅太子爷!怪不得暖暖没有在宫里常住,怪不得太子爷也没有说要再娶亲,原来他们一早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私奔!做人得要到了何种自私的情境,才会父母子女都抛下,只要自己的轻松快活?!
怨也罢恨也罢,或许今生再也不能得见了吧?在江湖之远,择一山水清丽处、隐姓埋名、随意简单而居,这是不是就是故事里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其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