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恋》苏挽言

4、【四】逆恋

　　瑶池之水圣洁清澈，四周瑞气蒸腾，真是堪比仙境。凌雪平躺在瑶池边上，双手枕于脑后，周身被雾气所包裹，思绪突然有些飘远。
　　脚步声靠近时她恍然未觉，直到头顶响起那熟悉的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你心中并无本尊，可又为何回到你我最初相识的地方？”
　　凌雪瞬间回神，心中虽诧异他的出现，面上却神色不动地回道，“小妖只是没有地方可去。”
　　“怎么？被妖界驱逐了？”洛水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学她一样将双手枕于脑后，说话的口气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凌雪转头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却只看到他的侧脸，以前觉得美丑不过是皮相而已，如今细细一看，竟觉得传言不假，他的确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比之妖王殿下如何？”他亦转头回视她，两张脸第一次靠这么近，仅一纸之隔。
　　凌雪脸上不见窘态，反而落落大方地回道，“美与美之间，如何相比？美或不美，皆因人而异。在小妖看来，天尊与妖王大人各有其美，不分伯仲。”
　　“好张巧嘴。若本尊非要你比个高低呢？”
　　“......”
　　“本尊不逼你，”洛水伸出右手轻轻挑起她下颌，“你可愿同本尊回仙界？”
　　“为何？小妖骗了天尊，天尊应恨极了我才是，为何想带小妖回仙界？难不成......天尊带我回去是为了报复小妖？”她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他。
　　洛水闻言轻笑出声，“你这只小花妖，怎么总将旁人想得那样坏？报复你？本尊还不屑。本尊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你，日子过得有些没趣。”
　　“......天尊若觉得日子没趣，可以寻幻云仙子去，不止她，仙界多得是美人仙子可以令天尊觉得有趣。”
　　洛水的眼神一滞，“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
　　她竟不曾有丝毫犹豫，洛水松开她的下巴，蓦地起身背对她，话语中透着几分自嘲，“既如此，便当本尊今日犯了傻，他日你莫要哭着来寻本尊。”
　　“天尊说笑了，”凌雪心中难过，面上却还要做到淡然，“小妖自觉愧对天尊，他日便是死了也不会再见天尊。”
　　“好！好张利嘴！那你便躲在凡间等道士来捉你罢！”
　　洛水说完这句话便拂袖离去，若他此时回头，便会发现凌雪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是没有心，而是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心。
　　妖王大人背弃诺言另娶她人时，她尚没有流过一滴泪，可天尊的几句话便能令她这般难过，连心也这般的疼，这又是为何？难道......她竟对天尊动情了么？
　　可仙与妖乃是逆恋，天理不容，一如天尊当日所言。她不在乎声名这些身外之物，却不能累及天尊，他是不染凡尘的仙人，怎能被这些东西所玷污了。
　　除了妖界，她的确无处可去，在凡间还要躲避道士的追杀，尽管她这般小心翼翼地躲着，却还是露了马脚，那老道士竟不眠不休追了她三日三夜，直追到城外的密林。
　　她不想招惹麻烦，便停了下来，转身问他道，“道长，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追着我不放？”
　　“你是妖，就该杀！”老道士舞着桃木剑向凌雪刺来。
　　她堪堪躲过，老道士回身又是一剑，她一边躲闪一边质问他道，“可小妖从未害人，道长为何咄咄相逼？”
　　“哪那么多废话！从未害人不代表以后也不害人，本道替天行道，这叫防患于未然！”他手中桃木剑舞得更急。
　　这老道士着实厉害，凌雪六百年的修为也敌不过他，眼看那把桃木剑就要刺入她心口时，那老道士的身形竟被定住了，剑也停在离她心口仅有一寸距离处。
　　凌雪正四下张望时，树上传来了男子戏谑的声音，“你这只小妖好生没用，竟给凡间道士追得无处可逃，真是丢尽妖界的脸面。”
　　她抬头，树上坐着的男子着一身玄色锦衣，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瞧他对小狐狸紧张的模样，凌雪立时猜到了他的身份，“冥司神楚炎？”
　　男子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逗弄着怀中的小狐狸，摸摸它的肚子，掐掐它的耳朵，直逗得小狐狸张嘴咬他方才罢手。
　　“多谢仙君出手相救。”凌雪道。
　　“本君不过是上仙界赴宴恰好路过此处，可没空管你的闲事，你要谢，便谢她吧。”男子指着怀中的小狐狸道。
　　“多谢......冥后？”凌雪见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方继续问道，“敢问仙君是赴哪位仙人之宴？”
　　他抱着小白狐从树上跃了下来，摸了摸它肉肉的爪子，抽空看了一眼凌雪，淡淡回道，“洛水天尊你可识得？今日便是他的大婚之喜，不与你多说了，本君还赶着上仙界呢。”
　　凌雪怔怔地立在原地，连他何时走的也不知道，也不管那老道士还被定在一边，竟蹲下身来默默流起泪。
　　“小花妖是为本尊而哭么？”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凌雪怔神之际，已被人一把拉起，朝云雾缭绕的密林深处走去。
　　走到一半，凌雪甩开他的手，望着他道，“天尊是来看小妖笑话的吗？今日是你的大婚之喜，天尊不在仙界，跑来凡间做什么？”
　　“本尊要娶的小花妖尚在凡间，你要我一个人拜堂成亲么？”洛水戏谑着说道。
　　“你......为何......”
　　他抬手拭去她眼中的泪，眼神温柔，“本尊不管之前如何，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之妻，你不愿意本尊也要强行抓了你去。”
　　她破涕为笑，“天尊大人何时学会的这般无赖？”
　　“错了，是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