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林花一谢

9、第九章

　　光线一点点暗淡下来了，威廉的身影终于完全隐去了。
　　林晚最后望了一眼丹朗蒂尼克，这个她偶然路过，又偶然留下的地方，见证了珍贵的友谊，记录了挣扎的泪水，它已是最难以忘怀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她的生命里。
　　林晚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钱和证件，都在这里。
　　在茶餐厅的时候林晚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继续留在这里让她心里不踏实，那些人也许不会找过来，也许那些人早就对她没兴趣了……但是万一那些人找来了呢？
　　天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她，那些人的能耐，林晚早就领教过了，她承受不了也招惹不起。
　　很快地走到公寓门口，林晚掏出钥匙开门，钥匙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地插进钥匙孔里，林晚紧紧地捏住钥匙，可恨的是她的手竟然微微地有些发颤，林晚颓然地闭了闭眼睛，时隔这么久，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竟然还在以这样的方式影响着她。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插进钥匙，这回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屋里里昏暗一片，她之前拉上的窗帘把光线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林晚要开灯的时候，鼻尖突然蹿进一缕古怪的香味，这个味道林晚很陌生，绝对不是香水的味道。
　　林晚心里忽然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味道？是有人进来过了吗？
　　昏暗的公寓里，林晚紧张地张大了眼睛。
　　眼睛很快适应了昏暗，公寓的大概轮廓一点一点地映入眼底，林晚张大了眼睛，瞪向倚在窗边的颀长身影，屋子里太暗了，她看不清那个人的五官，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就连那个人的轮廓也是含混不清的。
　　可惜林晚就是知道他是谁。
　　“清子。”那个人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清子是她的小名，会这样称呼她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这三个人中其中两个已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剩下的那一个……她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相见。
　　这一刻，林晚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恍如隔世。
　　他又说：“那人是谁啊，让你在下面耽搁了那么久……以后别再这样了，你知道我会不高兴的。”
　　林晚已经说不出话来，那个人缓慢而随意地向她走过来，走到林晚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就伸出手，林晚被他抱住，很轻柔的拥抱，轻柔地就像是一个亲吻。
　　熟悉的气息、发烫的温度，让林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抱住林晚的力道慢慢变大，慢慢收紧的双臂一点一点地简直让人发痛，林晚简直控制不了自己，眼泪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淌了出来。
　　林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想要控制自己，这样恣肆的流泪，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别哭，我会带你走。”他忽然说。
　　我会带你走，他说。
　　这真是美梦成真似的一句话唉。
　　要是那个时候他愿意出现，要是那个时候他愿意这样抱着她，要是那个时候他愿意这样说，天涯海角，她也跟他去了罢。
　　林晚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想想过去的事情，慢慢就冷静下来了，她一觉得自己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凑近了他的耳边。
　　“莫斐辰，你竟然以为，我会跟你走？”
　　林晚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
　　说完之后，林晚就挣脱了莫斐辰的怀抱，莫斐辰没有强阻她，黑暗中，她看不清莫斐辰的样子……或者，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可是莫斐辰听到她的话，竟很快低声笑了起来，好像她说得多可笑似的，他的笑声冷飕飕的，直冷到林晚心里去。
　　莫斐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跟不跟我走，由得了你么？清子，你真是可怜，到了今天还这般天真。”黑暗中，他的声音那样清晰而残忍，对这个人林晚觉得自己早该麻木了，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偏偏还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清子，你知不知道，你跟不跟我走，从来只跟一件事有关，”男性微凉的手指忽然抚上林晚的脸颊，莫斐辰低声说，“那就是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把你带走。”
　　林晚偏头躲开那只手，想往后退，却忽然发现，腿不大听使唤，竟有些发软，脑子也慢慢沉重起来。
　　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古怪的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格外地浓郁起来。
　　莫斐辰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林晚身上一轻，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
　　林晚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挣扎着抬起眼睛，恍惚中，只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沉着又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