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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得解药英雄获救 叹痴心兄妹结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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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贤庄
正厅之中,女庄主单信儿端坐在虎皮椅上,瞪了一眼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属下李冲。
“我等虽为绿林中人,却有三大律例不得触犯。”单信儿眼中闪过一缕寒光,“第一,不得劫贫劫清;第二,不得淫人妻女;第三,不得劫道私贪。”
李冲此时早已经冒了一身冷汗,连头都不敢抬。
“你擅自劫襄南道,竟淫人妻女,还妄图私吞银两。”单信儿冷笑一声,“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小人知罪了,”李冲磕头如捣蒜,“求庄主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饶小的一命。”
单信儿起身一挥手,“来人,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坐在下首的白衣男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笑着道:“单姐姐不愧是绿林十三省的总瓢把子,果然有气魄,巾帼不让须眉呀。”
单信儿微微一笑,“能得王贤弟你这位文武状元的称赞,单某着实愧不敢当。”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文武状元又如何?想我王伯当自幼读书习武,虽取得功名,却还是遭奸臣排挤。一腔宏愿无处施展,还不如单姐姐统率绿林,劫富济贫,也算是替天行道。”
“无量天尊,”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手持一柄拂尘,淡笑着跨门而入,“贫道听说,单庄主刚才又发威了。”
“像李冲这种败类,我若是纵容他,那岂不坏了我二贤庄的好名声。”单信儿坐回椅子上,不觉皱起了眉头,“徐道师,我这几日派手下去打探秦二哥的下落,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王伯当佯装无奈地和徐茂公对视了一眼,打趣道:“徐大哥,我也有些好奇,这秦琼究竟是何等人物,竟会让咱单庄主如此朝思暮想。”
单信儿的脸瞬间染上些许红晕,“什么朝思暮想?秦二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关心他的下落自是应当。”
徐茂公一撩拂尘,“无量天尊,若是机缘到了,寻人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庄主要找之人,现就在我师兄魏征的道观里。”
道观
魏征给仍在昏迷的秦琼把了脉,随后深锁起眉头。
站在一旁的宇文成都看到这情形,便问道:“他身上的毒……”
魏征微叹口气,“我给他服下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要想彻底解毒,就必须要用对症的解药才行。”
宇文成都犹豫了片刻,从腰间的锦囊里找出一个黑色药丸放在桌子上,“喂他吃下这个,就可保他平安无事。”
魏征略诧异地看了看她,“姑娘,你这药……”
宇文成都转身走到门口,“这就是对症的解药,信不信就由你了。”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宇文成都离开道观之后,骑着马大概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到城外的一片树林。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起,勒住缰绳一看,是宇文化及手下的李忠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
李忠赶快下了马,单膝跪地道:“少将军,丞相命属下带人来相助于你。”
宇文成都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他面前问道:“为何镇上会张贴了缉捕那个黄脸汉子的告示?”
“属下到了此地之后,先去找了这里的郡守。有这个告示,找人就更容易了。”
李忠话还未说完,就被宇文成都猛地一脚踹翻在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宇文成都怒道,“晋王曾经嘱咐过,此事不可声张,你现在居然让官府发了告示。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岂不是连累了晋王殿下?到时候,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忠忙道:“少将军教训得是,属下马上派人去让郡守撤了告示。”
宇文成都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令牌我已经找到了,你们就和我一同回京。”
“那个黄脸汉子?”李忠抬头问了一句,却见宇文成都目光凌厉地瞪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去。
宇文成都轻笑一声,“这还用问?令牌我都拿回来了,他当然没命在。”又瞥了李忠一眼,“起来吧。”
李忠起身后,立刻对她说道:“少将军,这些时日皇上的病愈发严重,因此晋王让您快些回京,以助大事。”
宇文成都当然知道这“大事”指的是什么,“好,”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就立刻起程。”
秦琼从昏睡中醒来,却见单信儿正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
“二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单信儿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这位姑娘,我们……可曾认识?”
单信儿含笑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二哥,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就是你曾在历城县搭救过的信儿呀。”
“信儿?”秦琼这才想起,八年前,有一个姓单的中年商人带着妻子和豆蔻年华的女儿路过历城县,竟遭到一伙恶贼打劫。单氏夫妇被杀,其中的贼头想将小姑娘抢到山上当压寨夫人,正遇秦琼路过。当时武艺还不是很精湛的秦琼竟全然不畏惧,拼命将那姑娘救下,杀散了这群贼人,可他自己也受了好几处刀伤。事后,小姑娘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就将自己养大的黄骠马相赠。
“当年二哥不仅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盘缠去寻亲。要不是你的仗义相助,我又怎能到得了山西找我堂兄。”单信儿说到这里,眼中不禁闪着泪花。
秦琼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八年了,你这个小女孩也长成大姑娘了。”
“二哥,”单信儿破涕为笑,“你也只不过比我长五岁,还把人家当小妹妹看。”
秦琼道:“单妹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单信儿笑着答道:“这也真是机缘巧合。那天金四爷带着黄骠马来我庄上做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再一问卖马之人的样貌,我便确定那就是秦二哥你了,所以就派手下人四处打探。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忽然单信儿又想到了什么,“二哥,听魏大哥说,是一个橘衫女子送你到这儿的。当时你中毒昏迷不醒,后来她给了魏大哥一个药丸让你服下,然后就自己走了。起初魏大哥还有些犹豫,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一试。没想到,这药果然对症,你吃下之后,这气色就好多了。”
秦琼知道那个橘衫女子一定是宇文成都,想来自己是被金蛇卫所伤,而她这位宿卫军的统领,有这个解药也就不稀奇了。
一个月后,二贤庄
夜晚,单信儿靠坐在回廊下,神情惆怅地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经过这些时日,秦琼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这也意味着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就要到了。单信儿虽然有所不舍,却也知道终须一别。想到这些,心中便难过酸涩起来。
“无量天尊,”徐茂公步履安然地从回廊尽头走过来,“单庄主这样的女豪杰,也会有对月怅然之时?”
“徐道师你是化外修行之人,可我单信儿终究不过是一世俗女子,怎会没有烦心事呢。”单信儿唏嘘着拿起身边的酒壶灌了一口。
“借酒浇愁愁更愁,”徐茂公从她手中抢过酒壶,轻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你对秦二哥只有感激和敬佩之情,可现在看来……你对他是动了真心。”
“真心又如何?我是响马,他是官差,终究不是同路。”单信儿倚在廊柱上,双眉微敛。
“这倒是不然,”徐茂公笑了笑,“秦二哥是心怀坦荡之人,必不会轻易动儿女私情,但却绝不是在乎身份之人。我想,秦二哥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单信儿看着徐茂公,“明天,还请徐道师帮个忙。”
“庄主请说。”
“我想和秦二哥义结金兰,”单信儿幽幽地说道:“此生即便我无缘和他做夫妻,能与他焚香三叩首,也算是偿了我的心愿。”
徐茂公点了点头,不免有几分黯然神伤,自己与单信儿相识六年,却还是比不上她和秦琼的短暂相处。
清晨的空气极为清新,秦琼在院中深吸了几口气,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二哥的身体可是恢复好了?”王伯当笑着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秦琼对王伯当一抱拳,也微笑着回道:“多亏单庄主的悉心照顾,现在已经无恙了。”
“单姐姐平日里不苟言笑,对手下也是管束甚严,这脾气嘛,”王伯当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更是像火油,一不小心惹到她,那就要倒了霉了。”
“哦?”秦琼扯起嘴角笑了起来,“可我看,单庄主待人接物倒是和气得很。”
王伯当挑了挑眉头,拍了一下秦琼的肩膀,“那是她对你秦二哥和气。其一是因为你对她有救命之恩,至于这其二,那就是姑娘家的心思了。”
“好你个王伯当,”单信儿刚跨进院门,佯装发怒:“又在秦二哥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单庄主多心了,”秦琼忙道,“伯当兄弟只不过是和我闲聊。”
单信儿瞪了瞪站在一旁窃笑的王伯当,随后换上温柔得体的表情,冲秦琼拱手道:“小妹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哥成全。”
秦琼正一头雾水,只听王伯当笑了一声,“二哥,单姐姐是想和你义结金兰。这拜把子又不是成亲,咱这位单庄主居然还害羞。”
看见单信儿听到这话后一脸尴尬的表情,秦琼也明白了几分。这一个月来,单信儿对他关怀备至,这其中所包含的情意,自己又岂会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他对单信儿更多的是兄妹之谊,至于其他,还从未去多想。
秦琼笑了笑,轻轻地握过单信儿的手,“能与单庄主这样的女中豪杰结拜兄妹,秦琼求之不得。”
单信儿欣喜地看着他,“我已经命下人备好了香案,哥哥且随我来。”
于是,秦琼便和单信儿来到正堂,参拜皇天后土,立誓效法刘关张桃园之盟,结拜为兄妹。
又过了几日,单信儿为秦琼赎回金锏和黄骠马,依依不舍地送其离开了二贤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