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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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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跨进了大学的校园。
七年后,我们各自满怀心事,默默的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有些人,不再见,有些事,不愿提。
第一章入学
2007年4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东倒西歪的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各自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叽叽喳喳的跟着老师往宿舍走去。与别的学校不同的是,我们班全部来自一个地方,因此宿舍方面就好安排的多,16个女生分了两个相邻的宿舍,轰轰隆隆的搬了进去。
宿舍是以前的教师公寓改造的宿舍楼,保留了原有的独立卫生间和空调还有一个独立的阳台,这样的条件不禁让我们喜出望外,四张上下铺占据了四边的墙壁,我们8个人随便分了床铺,便开始分头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对于第一次远离家乡来到外地上学的我们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宿管阿姨将宿舍钥匙交到我们手上,从此开启了我们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
学校的规模不是很大,也许因为是分校区的关系,但好在五脏俱全,我们麻利的办了一卡通,乱糟糟的一群人被赶进了阶梯教室。新的班主任是学校的辅导员,高高的个子不苟言笑,板着脸一条一条的交代着校规校纪,大家心底都不怎么喜欢他。
(插一句,我们其实是05年就入学,是3+2模式的学制。但因为是校外班,所以之前一直在本地上学,后来教育厅发了文禁止办校外班,我们才提前回到了总校,来这里时,原班主任小刘老师是跟车过来的,那时候我们对于新的环境还有些胆怯,便央求小刘老师陪我们多呆几天,想不到半天之后,她就消失在回老家的车上了,呜呼哀哉。)
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天,晚上我们终于躺上了小床,想想觉得好笑,平时不怎么交流的人,就这样被安排在了同一屋檐下,以后的日子,会有什么样的光景呢?
第二天一早,8个人的闹铃依次响起,混杂着鸡叫锣鼓轻音乐摇滚的早晨,就这样拉开序幕。我们急匆匆的冲进食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的食堂需要用自己的饭盒打饭,两手空空的我们只好买了包子等可以直接上手的东西又匆匆冲回寝室,将床铺稍作整理后,我们又像疯子一样冲向教室。
那个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又在喋喋不休的讲着学校的校规校纪,末了终于道:“学校实行半封闭管理,周一到周五不可以出校门,周五下午放学后到周日晚自习前可以出校门活动,但周日晚自习必须参加……”捕捉到这一句话,我们不禁哀叹一声,哪有这么严的大学啊(其实就是专科院校而已)
因为是周日,在班主任终于离开后,我们便迫不及待的组团开拔,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出了校门是两条小巷,我们随意选了一条路走去,沿路有一些简陋的商铺排列,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我们出了小巷,来到了大路上。马路对面貌似是一个繁华的商业街,看到比肩继踵的人群,我们的眼睛瞬间发亮了。
等到我们扫荡完毕,已然饥肠辘辘,随便在小饭馆里吃了点饭,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冲回了宿舍,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正悠哉悠哉的掐着表吃着零食时,电灯刷的一下全黑了。宿舍的姑娘都炸了毛,连声问怎么了,看了看外面的教学楼有电才反应过来,到点了,八个人又跟神经病一样一路狂奔到教室,连本做样子的书都没有拿。
第一晚的生活是惬意的,因为还没有安排课表,所以我们就随心所欲的玩了起来,大声喧哗者有之,追逐打闹者有之。
教室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一名微微发胖的老师冷着脸走了进来。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惴惴不安的看着他,那老师背着手沉声道:“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整栋楼都听到你们这里的声音!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疯的吗?你们这样对得起你们父母辛辛苦苦赚钱送你们来读书吗?都给我安静的看书!”说完狠狠剜了我们一眼,背着手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虽有些不以为然,但好歹声音还是控制了下来,这里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我们还是在高中,还是活在最痛苦的高三那一年。
第二章入会
很快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后,大家都很随意的融入了这个气氛中,我们八个人也相处的很好,谈天说地五花八门。这天晚上,我们正例行召开卧谈会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大家互看一眼,下铺的星子去开了门,两个一看就是学姐模样的女生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的对我们说:“欢迎新同学的到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学生会呢?”
大家姿势各异的趴在自己床铺上,英子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部门啊?”那学姐笑眯眯道:“我们是女生部,就是专门管女生宿舍的事情的。”三毛也好奇的接过话头:“管女生宿舍?”学姐笑道:“是啊,就是每个星期的卫生检查抽查,还可以定期举办一些活动,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的。”大家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但显然没有多大兴趣,学姐继续游说我们,三毛和云云最先动摇,对我们道:“就当去玩玩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无聊,平时也不能出去,对吧?”
大家商量一下,毅然决定,全员加入!就这样,我们班16个女生,当时几乎全部加入了女生部。说起来,那时候入会貌似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不限制入会的数量,在熟悉了学生会这个组织之后,三毛和云云、星子、小秦、英子又加入了社团部,当然,这是后话。
学校的生活简单却快速,从早上开始,我们便忙忙碌碌的转个不停,课程安排的很满,从前憧憬的上上课睡睡觉在这里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最让男生郁闷的是,由于校区太小,而且是半封闭管理,就算躲在宿舍睡觉也有人上门查,所以他们只能乖乖的呆在班里。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下去,充满新鲜和挑战,女生部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因此后来我又应聘了团委的干事,这个职位成了我人生中的转折点,或许,改变了我未来三年的生活也不一定。如果我安安分分的做一名普通的班委,是不是未来就没有那么多无奈?
英子是一个胖胖的女孩,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的性格也大大咧咧,豪爽开朗,在我们宿舍俨然大姐大一个。
凤是一个挺安静的人,有着自己的世界,与我们并不是很融洽,偶尔也会和我们开开玩笑,但她所有的事都放在自己心里,从不对外人说。
星子是我们班公认的美女,是很多男生明恋暗恋的对象,但是她是一个迷糊的人,什么事都迷迷糊糊,单纯的很,她到我家玩的时候,我爸都说,星星直蹦直跳的蛮好玩的呢。
小秦是一个很傲气的人,看什么都看不惯,对所有事物都有着自己的判定,她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好在都心眼不坏,不然我们宿舍也不会和睦相处了。
姥姥的个子很高,身材挺拔窈窕,是标准的黄金比例,斯斯文文的也不怎么讲话,但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她很能吃苦,同宿舍里她得花销是最少的,在班里她是副班长,沉着稳重的外表让人很容易亲近她。姥姥这个外号的得来是因为我们刚入学的时候还都没有手机,她有一只黑白屏的诺基亚,我们没事就问她老狼老狼几点啦,时间长了大家都叫她老狼,由于方言的原因渐渐变成了姥姥,就一直叫到现在了。
云云是一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有着纤细敏感的心,平日里在班上都是很文静的,在宿舍里也经常独来独往,也就跟三毛比较合得来,两人也是上下铺的关系。
三毛也是一个胖胖的女孩,特别爱笑,而且笑点特别低,一点小事都能笑半天,但她也什么事都能做,像妈妈一样包揽的好好的,舍长的头衔当之无愧。她的外号得益于她刚入学时的头发,那时候正是李宇春周笔畅爆红的年代,她们学着她剪了个酷头,可惜剪太短,看上去只有几根毛,才被叫做三毛了。
我想记录的,也就是我们几个发生的故事。
第三章表白
某个中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条短信(自从来这里上学后爸爸就给我买了一部手机,是最经典的诺基亚,现在看简直是古董了。)上面写着:“你猜我是谁?”
我想了半天,这个陌生号码让我一头雾水,只好回了一句:“你是?”
那头回复:“我是你们班楼上的班级,你再想想?”
我皱了皱眉,有些厌恶这样无聊的游戏,便快速的发了一条过去:“不想猜,不说算了。”
那边很快回过来:“我是王栎,不记得我了吗?”
我的脸轰的一下炸红了,我能感觉到我脸上的热度,王栎是在老家那个学校时楼上建筑班的同学,他和星子是当时学生会纪检部的干事,我和他认识纯粹是因为星子,她平常做事的时候总喜欢拉上我一起,因此也就认识了和她一起做事的王栎,但不是很熟。因为王栎平时跟星子打闹惯了,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星子,想不到他会发信息给我,心跳的很快,我慢慢回了一条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他回道:“我拜托洛城问的,怎么样,很意外吗?”我有些无措,这样的事情生平仅有,我长得不漂亮,没有什么才情,这十八年来都是默默无闻,说真的,和一个陌生男生用这样的方式聊天,开天辟地头一遭,我只好回了一句:“是的,找我什么事?”
他回的有些吞吐:“嗯……本来,在学校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但是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你走了,我觉得如果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喜欢你。”
我的脑子一瞬间就炸了,满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会反应,慌乱间一把将手机扔进了桌洞里。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他的记忆,从认识以来,我记得与他交谈的次数只有三次,一次是我早晨上学骑车进校园,他做检查路过,跟我打招呼,一次是我放学时在教学楼前等星子,他在我后面拍了我一下对我说:“钱包掉了。”我下意识回头才发现被骗了,他已经走远了。
最后一次,也就是我们从本地来到这里那天,又是一笔烂帐,隔壁班的小鬼在我们走之前几天递了封情书给我,把我雷的外焦里嫩,他照着书抄了一篇舒婷的致橡树给我,说喜欢我。我简直哭笑不得,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屁孩我可是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惜他却不为所动,没办法,我只好绕道走了,最后一趟进去搬书时我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便绕了好远才出了门,没想到星子说她晕车,我说那我给你买点口香糖吧,正好当时王栎在一旁跟洛城说话,学校里快到下课时间,我不敢进去了,便叫住他让他帮我们进去买点口香糖和面纸。他后来跟我说,那天送洛城是假,来看我是真,我真是……谢谢他大爷。
搜索完毕,我实在无法明白,仅有三面之缘的人,凭什么就敢信誓旦旦的说喜欢?我打心底里不相信,因此那条短信也就没回。
下午的时候洛城跑过来,一脸奸笑:“怎么样,有人找你没?”我冷冷睨他一眼:“我谢谢你啊,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号码告诉其他人。”洛城摸摸头,憨憨一笑:“没办法,帮帮忙嘛,你别生气啊。”木头木脑的说完就跑了,我叹口气,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晚上,我们宿舍已经全部知道他找我表白的事,大家都打趣我,实在是无奈又头疼。期间短信又发了过来,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我说没有,他便很开心。
自那天起,我开始享受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短信问候和电话连线。我的闹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响过,因为他的电话和短信永远比我闹钟先来。
初时的新鲜感过去,每天的电话轰炸让我疲于应付,渐渐的我也就很少回他的短信,加上到了第二学期学生会的事情慢慢忙了起来,也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了。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行为,当你习惯一个人的存在而无视他,当他离去,才后悔莫及。
第四章初见
我实在想不到,一个男生可以粘人粘到这种地步,平均每三个小时一个电话,短信不间断的发,亏的是个诺基亚,要是别的手机怕是早就按坏了。他的这种意志力真是让我汗颜,厌烦了他每天监视一般的电话短信,我好几天都没接他电话。这天中午,我们正在宿舍里吃午饭,隔壁宿舍的穆帆走了进来把她手机递给我,我茫然的看着她,她急了:“王栎找你,快接!”
我叹了口气,伸手挂了电话还给她,叫她别接他电话了,穆帆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点点头走了出去,前脚走后脚我电话就响了起来,我皱着眉头接了电话,他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而是问我吃饭了没,在干什么,心头一时火起,我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接你电话你就找别人打,你这是在监视我吗?请你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行不行?”被我的声音吓到,他诺诺的挂了电话。冷静下来后,我觉得我的行为有些过分,想跟他道个歉,可是出于矜持,还是没能主动发信息给他,想了想,算了,等他打过来再说吧。
之后一连两天,他都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我的心里突然就觉得空荡荡的,也许,人之初,性本贱。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觉得珍贵。第二天一早,我忐忑的给他发了个信息,他很快回了过来,我松了口气,下意识问他这两天为什么没发信息给我,他说,我想试试,能不能有一天不想你,不给你打电话,不给你发信息,可是不行,我没法忍受不知道你的消息,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一瞬间,我有些感动,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发自肺腑的言语。我们顺理成章的和好了,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过,每天忙忙碌碌的学习,处理学生会的事情,团委的事情,在每一次的活动中历练着自己。我妈经常跟我说,少说话,多做事。说来也巧,团委的书记,正是开学时训斥我们班的那个微胖的老师,其实他私底下还是很随和的人,对我们都很好,说起话来有条不紊,有根有据,很能让人信服。
这天是女生部例行检查宿舍卫生的时间,我们在学生会门口列队,分发检查表和袖章,准备向宿舍进军,我和另外几个女生进学生会拿名单,桌边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孩,戴着一副眼镜笑眯眯的跟其他人说着话,方静是我一个班但是不同宿舍的,她走到我前面时突然被一把抢过手中的名单,我一惊抬头看,那黑衣的男生笑嘻嘻的冲她扬着手中的东西,方静一怒上去就要抢,两人在狭小的学生会里打打闹闹,我耸耸肩,拿了东西就出了门。
晚自习前,女生部召开例会,我坐在最后,和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无聊的听着会议内容,女生部部长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子,比我们高一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沉稳淡雅的姿态,很讨人喜欢的那种,她的话我们一向是听的。正出神,电话又轰轰的震动起来,瞄了一眼,是王栎,我挂了电话回了短信过去:“在开会。”他很快回了短信,无一不是吃饭了没,开什么会,今天怎么样,我在心底里叹口气,没有再回。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我们团委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打扫整理完毕后,沈老师(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团委书记)给了我一本本子道:“从今天开始,凡是进出团委的人,都要进行登记。”我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老师说什么我就照做。第二天,我早早的坐在办公室里写文件,一会儿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男生高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在我对面的桌前坐下,我将本子递过去对他道:“请签到。”
他有些诧异的接过本子,瞄了我一眼,签了字将本子还给我道:“怎么现在进来还要签字了?”我板着脸道:“沈老师说的。”他哦了一声就没再理我,转身跟他带进来的人交代起来。听了几句才知道,他是乒羽协会的会长,像这类由学生自己申请组织起来的协会,在我们学校是统一归团委领导,与学生会不同,他们的所有规章制度都是自己内部拟定。后来熟了以后,他对我说,你那时候凶的要死,直接把本子扔过来说签字,我当时想,我靠这谁啊这么牛,要不是你是女的我都要上去削你了,我跟你讲,虽然我们是团委的,但是归根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学生,大家都是平级,所以不要有什么优越感,尊重是相互的,知道吧。
我汗颜,看来我确实是不太会做人,他的话,对我有很大的启发。
第五章结束
放暑假了,我们学生军侵占了大半个火车站,在这一群人中,我们班格外显眼,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回家也就顺理成章的一起了,可以说那回家的车都被我们包了,全是我们班的人,我骄傲。
我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又叹了口气,他怎么会来呢?时间倒退回前一天,接到他的电话,说让我到火车站接他,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和星子还有凤一起,从火车站把他领了出来,洛城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帮他定了一个房间,他拉住我,让我和他说说话,星子和凤很识趣的丢下了我,我只好和他上楼,在房间里,我们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他吞吞吐吐的表达了对我的好感,我只是听着,不做应答。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不由乐了,凤她们发信息问我进展,说你还打算回来了?我笑笑,起身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哦了一声,傻傻的送我下了楼,我冲他挥挥手,跑回了学校。
想不到,他居然出现在今天回程的大军里,盯着四周这些人诡异的目光,我只好四下乱瞟,六神无主,我们班这些人开起玩笑来没天没数,受不了。
终于到了检票时,他殷勤的替我提了行李箱,送我过了检票口,我提着箱子对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解放了。
暑假很漫长,日子很无聊,本着自己赚钱自己花的精神,我上我小姑呆的厂里做起了童工。王栎的信息和电话从未间断过,暴热的天气让我无比暴躁,几乎是一点就着。
导火索终于点着了,某天休息时在我哥家上网,跟同学聊天打屁,有个同学道:“在学校的时候王栎一天到晚问我们你今天干嘛啦,跟谁接触啦,都被他问的烦死了。”我瞪大了眼睛,他还问你们?那同学道是啊,不只是我,我们宿舍都被他问了一个便了,你早点从了他算了,省的他老烦我们。
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腾腾的烧着我的脑袋直冒烟,好死不死的他这时候发信息过来,我想也没有想他回了一条:“别再联系我了。”关机。这种变态的监视行为让我反感到了极点,我选择了沉默避开,结束这段不清不楚的懵懂爱恋。
暑假很快过去,我再次打开手机时,全是他的短信,他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接他电话,我木然看着短信,然后去了移动营业厅,换了卡。
后来,他通过别人带给我一句话,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愿意等,三年五年,总会等到我回头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第六章社团
日子顺风顺水的过下去,由于社团部里面过半都是我们宿舍的人,没事的时候我就去看他们排练话剧,顺便看看舞台布景什么的,帮帮忙。
风和日丽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台下看他们排练,礼堂的门被推开,英子和社团部的一个男孩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我一眼看到英子身上穿着的男生的衣服,抬眼看她,笑的分外奸诈。英子纵是再大大咧咧也有些羞涩,大家都围了过来哄闹,英子一昂头大大方方道:“干嘛,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大家都起哄鼓掌,星子道:“这个事情需要经过我们402全体舍友投票通过,要请我们吃饭的!”那男生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没问题。”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谈恋爱要请吃饭成了我们宿舍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嘻嘻哈哈的聚在一起,很容易就消除了隔阂。
有了对象的人每天回宿舍就很晚,不到熄灯不归家,每天下晚自习去收衣服的时候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宿舍楼前一对一对相拥而立,恨不得生成连体才好,连晾衣服的地方也是一群一群,因为那里相对比较阴暗,天黑好办事啊。最尴尬的是有时候只有内衣,你能想象一个女的拿着几件内衣穿行在情侣群中的赶脚吗?我每次都怕一个不小心踩到某些人,那真是阿弥陀佛了。
临近年关时,各个学校的文艺汇演就开始了,我们班文娱委员颖子跟我商量,排个舞蹈吧,我俩一合计,排了个茉莉花,在班上挑了几个女生就开始排练了(其实愿意参加的也就那么几个),搞笑的是每次排练班里的男生都强势围观,更有甚者居然还有在一旁模仿的,直教人想上去踹两脚。等到终审,我们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选上了,这确实出人意料,想到服装问题,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想到找那个从不露面的班主任帮忙。
自开学以来,这个班主任出现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但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和钱有关,比如这次,他申明了我们想用班费购置服装道具的想法,开始全班投票。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全班通过,班上平时最喜欢捣乱的几个人也没有吭声,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
到了演出那天,我们几个人表面都很淡定,其实内心起伏很澎湃,听到主持人报幕,我们舍长冲我们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大家面色沉重的跨上了舞台,忐忑的开始表演,直到最后一个动作定格,两边拉幕的人将幕布合上,我们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没出差错,不知道谁带头激动的叫了一声,随后大家一起激动的叫起来,吓得后台的学生会干事冲上来直问怎么了怎么了,我们连忙掩嘴窃笑着匆匆下了台,后来有没有得奖不得而知,但是那次经历让我记忆深刻,每次回想,忍俊不禁。
第七章相识
学生会工作和学习交织在一起让我忙的脚打后脑壳,每一天都充实的要死,这天我想着下午有女生部的检查,匆匆赶往学生会里,刚跨进门,一个男生就笑着对我道:“哟,团委委员来了嘛!”我拧眉看他,是那个黑衣服的男生,他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升官了哦,要请我们吃饭啊。”我看了看他,没说话,我们部长也笑笑的看着我道:“是的哇,我昨天跟张老师说下一任的女生部部长给你的时候沈老师在旁边,他说不行不行,她要任团委的委员,两边忙不过来的,女生部不要给她了,我要叫她退出来的。”我愣了,问她什么时候的事,部长笑眯眯的说就这两天了,我无语,那个男生卷着本子敲了我的头,我对他怒目而视,他仍然笑的开心:“以后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哇。”我皱眉看他,这人谁啊,我们部长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道:“他是学生会生活部的部长,也是下一任的学生会副主席。”我哦了一声,这人真是自来熟。
万木这个人说他自来熟一点没错,每次见到我都好像跟他很熟一样,热络的跟我打招呼,开玩笑,我是很容易受外界感染的人,一来二去,也就莫名其妙和他成了朋友。如果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想,我一定会远远的避开他。
委任通知很快就下来了,我被安排成团委的委员,我们学校团委的构成是一个团委书记两个团委委员然后下面就是团委干事,再下面就是各个班级的团支书了。我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被退出了学生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团委工作中。
我们班级那时候还在阶梯教室,而隔壁就是学生会,所以事实上,我还是离学生会很近,加上工作原因,也经常会往学生会跑,巧合的是每次他几乎都在。我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他的学习总是比我好那么一点,工作能力也总是比我强,初始时,我一直想超过他,无论学习上工作上,我都下定决心努力,认真。
学校开通校园网后,我们打电话就方便了很多,省钱嘛,他也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来聊天,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态度,让我的心底有了一丝涟漪。
英子和她男朋友简直是蜜里调油,只要不是上课时间,看到她的时候绝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唉,掩面。小秦和凤就简单的多,他们俩都是窝边草的类型,凤的男朋友是我们班的班长,我们每次都开玩笑喊她班夫人,她和小秦这两对是刚入学时就确定了的,一直谈到现在。我们总是跟他们开玩笑说毕了业就赶紧回家领证生娃吧,别在这碍我们眼了。
第八章出游
在学校闷太久,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社团部的人要去太湖玩,我也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去了。太湖的风景很漂亮,很多新人都在这里拍婚纱照,他们在这里取景,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我们沿着太湖边走着,看着,吹着小风,顶着烈日,二并快乐着。英子男友殷勤的给她打着伞,小心的扶着她站在礁石上,英子说鞋里跑进了沙子,他扶着她站好,蹲下身帮她洗干净鞋子,温柔而细致,眼里满满的全是她,我们在附近的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随行的人群中多了一个男孩子,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白白净净的面容,看上去就是那种学霸的类型,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是英子男友班上的同学,这次跟我们一起出来玩,我看英子有意无意的将他和星子安排在一起,我偷笑,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
从太湖边回来,我们都晒的跟驴粪蛋一样黑,简直是非洲难民,后来用了一整个冬天的时间才泛过来,这毒辣的太阳成了我们心悸的对象。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星子和那个男生就是英子从中撮合而成,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我们宿舍的大家庭中,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俩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学校到社会,可以说我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历程,当我看见星子穿着婚纱站在我面前,将要成为他的新娘的那一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那是一种欣慰,一种感叹。多少人分分合合,毕业之际劳燕分飞,而他们,却携手走过了那些磕磕绊绊,一路走进婚姻的殿堂。
玩心大起,一发不可收拾,在班长的倡议下,我们班一部分人又向另一处风景地开拔,目的,烧烤。那是我们玩的最开心的一天,那里的荷花开的正好,随便拍拍,都是一副美丽的画面,我们到处合影留念,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疯玩一阵后,我们聚到烧烤点前架了两个炉子,在附近的烧烤店买了碳和食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烤出来的东西简直惨不忍睹,焦黑一片,没法下口,大家都随便烤烤,有的根本就没熟,吃一口,发现生的,又杵回去继续烤,让我们直翻白眼。
等到我们吃饱喝足,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我们稍稍整理了一下,将炉子退了拿了押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公交站进发了。
我们来的时候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泄气的皮球,一个个恨不得趴在地上爬到公交站去。
后来,我带着学生会的人又去了一次,中途下错了站,害的他们多跑了好几里路才到了目的地,还没开始玩就已经累到不行了,后来烧烤的时候我们后面有一桌人是自带的食材,他们是自驾游来的,吃了很少一部分就没吃了,开车走了。学生会中一个男生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一把将那些食材拿了过来对我们说不吃白不吃,反正都是干净的,引得我们哄堂大笑,又买了两罐油将那些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虽然开心,却怎么也找不到和班里的人一起来的感觉,总是觉得有一层隔膜在中间,让我们保持着距离,疏远淡漠。
第九章校外实习
我们学校分了三个校区,而且都不在一起,相互之间隔得很远,每次有新团员加入还要坐好几站公交车到总校去盖章,麻烦的很。这一次涉及到科目的实习,要到另外一个校区去实习,时值冬天,正是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大巴车嗡嗡的将我们送到那个校区里,夸张点说,四面环山,方圆百里不见任何现代化迹象,整个一个山野里的实训基地。校区附近是大片的工业园区,风景凄凉。我们从八人的小宿舍搬到了十二人的大通铺,厕所也是公用的,洗漱的地方就在厕所对面,唉,痛苦的经历。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真是一点不假,从独立的卫生间到开放的公用厕所,从小公寓到大通铺,实在是一个心理的落差,但好在伙食不错,比我们校区好太多,难怪这些学生可以忍受下去。
实习的地方在一个驾校的后面,因此有时也能看到驾校的学员在我们校区里吃饭,我们是两个班一起过来的,所以分早晚班分开实习,当我们是晚班的时候白天基本没事做,但宿舍又不准呆,只能呆在临时教室里,实习老师说只要不出去,随便你们在里面干嘛,打牌都行。此话一出,驷马难追,那些男生还真搞了牌出来,我们女生大眼瞪小眼,有人提议绣十字绣,一呼百应,我人生中第一幅十字绣,就是在这种环境里诞生的,人多力量大啊。
实习的时间持续了有一个月左右,期间星子男友专程从我们校区赶了过来看她,原本以为温馨浪漫的场面却在他们两个人的吵吵闹闹中结束了,我们都偷偷抹了把汗,也就他这性子能受得了星子时不时的无理取闹,不然也不会坚持到最后了,赞一个。
团委的联欢会却在这时举行了,他们打电话叫我回去,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远,没办法,我和方静两个只好坐公交当天赶了过去,参加完联欢会,我们俩在她宿舍窝了一晚,由于是交换实习,我们的宿舍现在是给来这里实习的学生住,好在只住了一间,不然真不知道我俩晚上该睡哪。
终于等到考试的那一天,我们冻手冻脚的结束了这边的实习生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自己的校区,八个人的行李杂七八啦的堆在一起,我们理的理顺的顺,忙的直喊妈。
正在我找啥啥没有,越理事越多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看,是万木,我没好气的吼道:“干什么!忙着呢!”
万木依旧笑嘻嘻的:“听说你回来了?在那边实习的怎么样啊!感觉不错吧!”
我焦躁的回道:“不错你个大头鬼!你有什么事啊,快说!别耽误我整理东西!”
万木大笑:“听说你回来了么迎接你一下哇,干嘛这么凶啊真是的。”
我无语,我郁闷,我有气没处撒,真是越忙越乱,宿舍里有人对我叫道:“挂了挂了!有什么好讲的,快点把东西顺顺!马要上晚自习了!”
我冲电话吼了一嗓子:“忙着呢!别烦我!挂了!”狠狠按下挂机键的时候,我还能听到那边放肆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还有点开心,真是变态。
第十章动心
日子吵吵闹闹的过下去,我们放了寒假,热热闹闹的过了年,在家搜罗了一大堆好吃的塞进行李箱,又轰隆轰隆的踏上了回校的汽车。小别重逢,宿舍里别样热情,简直是土特产展销会,一地的吃的摊在一起,任君挑选。
手机又响了起来,万木说有事,让我速去学生会。我恋恋不舍的告别了零食,脚步沉重的踏进学生会,一看只有万木一个人在,不由瞪眼看着他,万木嘻嘻一笑,将一摞班牌放到我手上道:“跟我去贴班牌。”我切了一声道:“这点东西你自己弄不就行了?”万木也一瞪眼:“不行,这么多我哪弄的过来啊,沈老师说叫你帮忙的,一会儿你负责把门擦一下,我来贴。”
我撇嘴,不情不愿的捧着班牌跟在他身后进了教学楼,新学期到来,我们从学弟学妹变成了学长学姐,教学楼里的教室都进行了调整,我们班也搬进了正常的教室,不过离学生会就很远了,要绕过整个操场。
上了楼,他拿着抹布擦了门,自己动手将班牌贴了上去,我就跟在他身后,捧着班牌而已。唇角偷偷勾起一抹浅笑,在他发现之前又装做若无其事,唉声叹气的跟在他身后。
校运动会将要开始,作为副主席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团委这边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团员入团审查,我拿着资料准备交给他(他也是班级里的团支书),却不料他冷冷的看我一眼,不耐烦道:“这个别给我!我不弄!”
我想,我当时应该红了眼眶,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对我说话,我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办公室,关上门后,我竟然哭了出来,真是可笑啊,为了这样一个人,我在大学里哭了一次,唯一的一次,此后经年,我再没流过一滴眼泪。
运动会过后的一天晚上,万木发了短信来给我道歉,他说当时那么忙,正是火大的时候,谁让你撞枪口上了,我哼了一声,回了三个字,我恨你。
良久,他回道,我可不敢接受,恨是另一个字的反对面。
我的心冷了一下,有种被识破的困窘,也有被拒绝的伤心。是的,我喜欢上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喜欢了。他明明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露出一点点冷峻的表情。可是,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办法。
这一条短信,将我的痴心打碎,我自嘲的一笑,太自作多情了,不是么。
后面的日子,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和我打打闹闹,我将那份心思深深搁在心底,再也不敢去想。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另一个团委的委员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到学生会去,我疑惑的去了,发现万木也在,我心里一惊,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直接忽略了他看向阿遥问她什么事,阿遥道让我教她绣十字绣,我汗,俯身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是一个卡套,很简单的图案,我指着格子和图纸给她讲解了一下,万木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哎哟,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啊,好女人哦!”我脸一沉,抬手就想打他,想不到他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下就窜了出去还挑衅道:“来呀来呀,打不着打不着!”我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他就开始绕着桌子转圈,在狭小的空隙里,我们俩就像猫和老鼠,一个跑一个追。追了两圈,我一个不稳踢到了地上的暖水壶,往前一个踉跄,想不到他却在我身后扶了我一把,我诧异回头,他又是一副死皮赖脸的表情。
算了,就让他生根吧,就算他不知道,我自己保有这份心情,就够了。
第十一章转折
这一天,姥姥突然喊我们出去吃饭,宿舍里八个人呼呼啦啦全部轰了出去,等到坐定,才发现姥姥身旁多了个人,这个人也见过几次,之前在追姥姥来着,看这架势,这是……要公开的节奏?我们宿舍里,谈恋爱要请吃饭是不成文的规定,这个情况,是确定了?
不出所料,姥姥将他作为男朋友介绍给了我们,大家起哄让他亲一个,姥姥尴尬的直摆手,想不到他突然吧唧一口亲了上去,我们哄堂大笑,乐的直拍掌,姥姥更狠,啪一下狠狠的打了他腿一下,脸已经涨得通红,我们起哄的更厉害,那一顿饭吃得我们人仰马翻,笑的不停。
到最后毕业,出社会,到谈婚论嫁,姥姥和星子是我们班一直走到最后的人。
英子和她男友的感情,却开始出现了裂痕,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样恩爱的一对人,竟然分手分的那么决绝。从放假回来后,英子似乎就跟他摊了牌,不管他怎么挽留,怎么等待,英子似乎铁了心,怎么也不肯回头,好几次我从学生会出来,看见他还傻傻的站在我们宿舍门口,我不知道怎么去劝他,我没有立场,只能尴尬的一笑,默默上楼。
后来我才知道,英子放假回家时,被家里发现了她和她男友的大头贴,当天家里就召开了三堂会审,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齐了,将他的家底问了个遍。英子都如实禀告了,也许是因为男方家庭条件不好,家离他们太远,这段感情遭到了她们家庭的一致反对,反响很强烈。
也许是迫于家庭的压力,英子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她的妈妈似乎比她更坚决,很快替她定了一门亲事,决定让她一出来就结婚。英子的丈夫我们还见过,实习之前他来过我们学校,看着英子和他出双入对的样子,我们心底都替她前男友微微叹息,时也命也。
英子的婚礼,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主出席,作为新娘的一方亲友,坐在酒席上。那时候,我们甚至还没有拿到毕业证。前几天,我和她们在一起吃饭,我问她:“你后悔过吗?”英子笑的很是无所谓:“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既然选择了就好好走下去呗。”如今她的宝贝儿子已经三岁多,可爱的紧,我想,也许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尽相同吧。
太湖蓝藻爆发的时候,我们都被困在了学校里,每天的用水只有一瓶矿泉水,需要到校门口登记领取,那几天我们喝水都成问题,超市里的纯净水都被抢购一空,人们都疯了一样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搬水,衣服洗了又洗,藻类独特的味道仍然挥之不去,蓝藻过后,我们之间洗过的衣服几乎再也没穿过。
学校没有通知放假,校区里的人却都坐不住了,入夜时,只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响,还有暖水瓶的爆裂声,男生纷纷涌到校门口闹事,嚷嚷着要出去,门口的保安和学生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最后还是钱书记出面,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又叫各班班主任将人都带走了。我们第二天早上出去才发现,宿舍楼外面一片狼藉,居然还有几张小桌子也被扔了下来,书本纸屑遍地都是,小店的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平日里滞销的暖水瓶今天都销售一空了。
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到了尾声,毕业了。
临毕业时,我们作为最后一批离校的学生干事,被安排到小礼堂维持秩序,礼堂里都是久别重逢的毕业生,这里将要召开他们最后一次会议,毕业典礼。我的学姐菲被推荐成优秀生代表上台发言,一年后,当我同样站在上面的时候,看着济济一堂的同窗们,心里微微的酸楚,有些人,再见,怕是一辈子了吧。
等到我们打包好行李物品,整个校区只剩下我们,空荡荡的校园承载着我们过去几年来所有的悲欢喜乐,我们却只能默默的看着它,然后坐在车上,与它渐行渐远,再见,我的大学。
七月正是火热的季节,学校打着包分配的旗子,却将我们放到工业园里一家合资企业,签着劳务派遣合同,做起了操作工。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啊,都是心比天高,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觉着自己出来就该坐办公室,吹着空调打着电脑,可是现实给了我们狠狠一棒子,企业老板的态度让我们一下从云端跌进了泥沼,我们甚至连工厂里扫地的都不如。一天12个小时的机械操作,我们十一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了。累死累活的一个月,只有八百多的工资,趴在工厂发配的宿舍里,我们热的只能喘气,这个宿舍是十二个人的大通铺,一间房只有一台小吊扇吊在正中央,能见着,吹不着,宿舍里不许做饭,可是楼下只有兰州拉面,我们偷偷的买了电饭锅,吃了一个月的稀饭,卫生间的水时断时续,小的可怜,洗衣服都能把人急死。
在这样万念俱灰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这让我很意外,我以为,毕业了,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渴了很多天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场大雨,像漂浮在水中的人突然捞到了一根浮木,那是死而复生的感觉,多年后,我依然恨不起来他,也许,正是因为他陪伴我走过了那许多艰辛的时刻。
我们的联系日益频繁,多到让我误以为他将要向我告白,多么愚蠢的想法。
在厂里呆了三天后,星子是第一个走的人,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来这种苦?她男友在另一处找到了一份设计的工作,还算轻松,便将她也拉了过去,也能就进照顾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同行的人越来越少,我们热的实在吃不消,便退了宿舍,另找了一处房子,开始了三个人合租的生活。一个月后,十一个人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小秦也终于支撑不下去,打电话给她家里,第二天她的父亲就来接走了她,她父亲在我们那是公务员,怎么样也会替她找到一个比现在的工作好得多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我和三毛两个人。我们在黑市买了二手的自行车,开始每天骑车上下班,不巧的是,我和她被分在了两个班,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平时几乎碰不到面了。万木依然每天给我打电话,有时候半夜睡得正香,他会忽然轰一个电话过来,气的我破口大骂,他却在那头笑的开心,又一次他打电话来,临了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关机睡觉。我的心一跳,装作不在意的问为什么,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关机,要是哪天我打电话过来你关机,你就死定了。那一天,我开心的不得了,就像傻子一样一直在笑,也就是从那天起,我的手机再没关过机。
在工厂里混久了,也认识了其他的员工,年轻人嘛,就是很容易能打成一片,也因为住的近的关系,休息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把三毛带到了广场上玩,荣姐故意道:“叫小明出来玩吧,光我们几个多没意思。”我们一起附和说好啊好啊,三毛大大咧咧的说喊他干嘛呀,荣姐呵呵一笑,打了电话过去,骗他说我们几个在肯德基吃饭没钱付,叫他过来帮我们付钱,对方似乎答应了,荣姐阴阴一笑,突然对我们说道,我好想吃糖葫芦啊,毛,你在这等他吧,我们几个去找糖葫芦去,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拽了我们就跑了。
跑到另一条街道上我们才笑出声来,荣姐还一本正经的找了一圈,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哪里还有卖糖葫芦的,她神神秘秘的对我们说,咱们绕回去看看,我们一帮人又做贼一样绕了回去,正好小明已经到了那里,我们嘻嘻哈哈的躲在景观树后面,小明狐疑的对三毛说,我怎么听到他们的声音了,三毛此处呵呵。
最近听说他们要结婚了,想到当初,我还是忍俊不禁,三毛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好人都会有好报的,祝他们幸福。
日复一日的机械操作磨灭了我所有的热情,我开始消极怠工,不愿意做事,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我辞职了,不告而别,现在想来,三毛当时的处境一定很难,真是对不起她,想到那些领导对她的责问,我真是汗颜,如果时光倒流,我想我也许会选择一个更加稳妥的辞职方法。但那个时候,我一心想逃脱那个牢笼,飞出那片小天地。当我再一次请辞失败后,一气之下便连招呼也没打就走了,结束了我三个月的实习生涯。
在宿舍里狠狠歇了几天,看着三毛每天忙忙碌碌的上班,心里也有些失落,想到房租水电费,我打起精神跑了两趟人才市场,接到了一份面试通知,某家报社的业务员。
当时没去的时候想的还挺美的,报社哎,说不定还能去写写稿子啥的,去了才知道,所谓业务员就是为报纸拉广告的,这家报社说白了就是广告报纸,白送的那种。我失望啊,我纠结啊,我一缕一缕薅头发啊,三毛劝我说反正都开始了就坚持下去吧,好吧,我坚持。
从此我每天从宿舍出发,要倒两趟车才能到报社,然后跟着前辈满大街的四处转悠,看到有贴着联系方式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抄下来,回去再一个一个打电话,每天听着无数拒绝的声音,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期间回了一趟学校交毕业论文,遇到了以前带我的辅导员老师,她问了我的情况,说会帮我打听打听,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学校里风景依旧,只是少了当初一起疯闹的人。
一个月后,我又辞职了,每天传销式的自我洗脑让我恐慌,我怕哪天真的听进去了,我爸妈就再也见不着我了。我又闲在了家里,万木有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要来吃饭,我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下床跑去超市找他,我俩买了些菜往宿舍走,路过永和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吃早饭没,我点了头说吃了,他说我没吃,陪我吃,率先走了进去。
等我坐下,他已经端了两碗豆浆过来,我心头一热,他总是这样,嬉皮笑脸,却也无微不至。我俩默默喝完豆浆,拎着菜上了楼,三毛已经回来了,看到我俩笑的意味不明。
我掌勺,三毛和他在房间里聊天,我找酱油的时候居然没有了,无奈只好关了火下去买,他一听我要下去,跟着说了一句我也去,我白他一眼,你去干嘛?他瞪回来,就去。
站在狭小的电梯里,我能感觉我的心跳加速,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站在那,我心中苦笑,不再妄想。
那以后,他又来过两次,因为他们公司在我们宿舍的附近,所以从我这过去比较近,这也成了他蹭饭的理由,有一次下雨,他非要我送他下去,我撑了伞走在他身旁,当时真的想过,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站牌很快就到了,他等的车也到了,他挥挥手叫我回去,我点头,转身便走,我不敢回头,只怕这一回头,我的秘密就会公诸于世。其实现在想想,怕是他早就知道了吧。
有一天我想做红烧狮子头,在超市买了点肉,好吧,是很多,当我发现用不完的时候我就暴走了,我们没有冰箱,这么热的天是不可能放得住的,我挠挠了头,又去超市买了点饺子皮,回来都包了饺子,下锅以后,忐忑的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吃饭,他嘟哝了一句,好远啊,要转两趟车的,我说你爱来不来,他哦了一声,挂了。
我郁闷的吃着饺子,大概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我跑去开门,他站在门口,我心里乐开了花,一低头,看到他手上拎的水果,我的心一下就凉了,我将他当做至亲,他将我只当朋友,如此客套,如此疏离。
辅导员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个区政府的团委书记要搞一个勤工俭学服务中心,叫我过去试试,我听到区政府就晕了,忙不迭的答应了,转天坐车去了那里,一直等到下班,一个姓陆的主任给我面试了,说不错,然后给我了一个地址,让我明天去那里报道,我心里愣了一下,不是这里啊,我晕。
又是两趟车转下来,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我滴妈,所谓的服务中心还在装修中,楼下就是菜市场,我们的办公区在一家福利院里。所幸我同事是两个女孩子,都很开朗,芸姐因为是东北人,说话尤其搞笑,听她说话我就没合拢过嘴。好吧,我再一次经历我在报社经历的那些,每天坐在桌前不停的打着电话,除了要听到各种拒绝,我还要多加一个技能,向他们解释为什么我们会有他们的电话,因为多半都是企业,所以他们接到这种电话都很奇怪。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月,我们筹备了一个月的招聘会终于拉开帷幕,可惜的是,来应聘的还没有来招聘的人多,大冬天的,空调也没有,冷死个人,看到参展单位的脸色,我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躲到了门外。前后两三个月,我几乎入不敷出,我加起来挣得工资还没有三毛一个月拿的多,我汗颜,我羞愧,我一缕一缕薅头发,前思后想,我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跟陆主任说了情况,她很理解的拍拍我,说回去了也不要忘了我们啊,要经常联系什么的,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对她很是感激。
爸爸接到电话第二天就来了,看到我们住的地方简直痛心疾首,一点不夸张,我爸当时就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啊,我汗颜,我觉得还挺好的嘛。
终于要走了,我跟三毛深情的拥抱,然后挥手离开,心里不是不感伤,此时此刻,我有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万木,我的心情。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我选择了发短信,害怕他嘲笑,我又选择了群发,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大家的回信,都是一路顺风什么的,星子给我回信,说她也是今天回家,我又激动了,缘分啊。
直到车子开出这座城市,我才接到他的电话,我默默的挂掉了电话,看着手机发愣,不一会儿手机震了震,一条短信,我打开,是他发的,问我为什么离开。我说,累了,不想再拼了。他似乎欲言又止,一直叨叨,后来他说,如果那天你不走,我就想带你回家了。
如果,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没办法回头。
回家似乎一切都开始顺风顺水起来,我爸托人给我找了工作,住在家里也不用烦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水电费什么时候交,房租是不是又涨了。安逸了,心也空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我麻木,空虚。
这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电话,是王栎。时隔三年,他又打电话给我了,我一下想起来,我三年前跟他说,时间证明一切,如果你能等三年,我再考虑。想不到,他真的等了三年,我将那句话当成了一个借口拒绝了他,他却将那句话当成约定等了我三年。
不是不感动,只是我的心已被万木填满,放不下其他人,对他,只有愧疚,因此他打电话来,我万分客气。开始还是能和朋友一样和平相处,时间一长,我又回到当初的状态,接到他的电话就很烦,终于有一天,我暴走了,我抓着电话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脑子过热失去了理智,我已经不记得我骂了他什么,但我记得他那被吓到的语气,诺诺的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我就清醒了,我后悔刚才的态度,但是矜持让我选择回避,我没有向他道歉,我知道,彻底结束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时候,万木居然打电话过来,我惊讶的无以复加,一次一次的惊喜,我都措手不及,我以为我回家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联系了,这种心情,比之毕业出校门那一刻,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不到,他又打电话来了,我真的欣喜,有那样一刻,我甚至笃定的认为,以后我们会结婚,会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真的。
可是,他的态度始终暧昧有余,诚意不足,就像一个垂钓的人,下着饵等你上钩,你上了钩,他却迟迟不收线,看着你在钩上翻转,挣扎。
所谓快刀斩乱麻,我决定,你不说,我说。年三十晚上,我鼓足勇气发了条信息给他,大意就是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想再等了之类的。然后下线,好几天都没有勇气上线,等我终于有勇气上线的时候,他的回复犹如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了我一个透心凉。
他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呵呵了,我真的绝望了,心死了。后来的后来,他告诉我,我向他表白那天,正是他订婚那天。我又呵呵了,一边和我暧昧着,一边在家人的安排下与其他人订了婚,这样的人啊,我怎么会看上他呢,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大家说得对,人这一生,谁没爱过一个人渣。
对了,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如果你们真的爱过一个人,你们就会知道,哪怕他千不好万不好,可只要他说,你就不会不相信,更不要说他几个电话轮着打了(知道他订婚以后我就删了我和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就用公司的固话换着给我打),现在想想,我不过是他寂寞时候的一个垃圾桶吧,让他倾诉,然后丢弃。
后来,我知道,他结婚了,他生活的一些小事,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我开始相亲,接触各种男生,可是,每一个都没有超过三天。我想,我完了。
直到那一天,万木的个性签名突然改了,只有一句话,却让我彻底醒了,他说,宝宝出世啦!我冷笑,捂着心口窝在电脑椅上,瞪着那五个字,眼睛发酸。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怎么问他,他都说没有没有,老婆在老家呢,哪有那么快。
我快疯了,这种欺骗的滋味让我恨的牙痒,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心里堵得慌。好容易镇定下来,我咬着牙删掉了他的□□,对着屏幕我说了一句话,以后我要是再接你电话老子就不是人!
我和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说到做到,后来他在群里找过我,我一概没有理会。为他这样一个人,我伤害了其他的人,让我背着愧疚走下去,现在想来,不值啊。
星子回家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要到工厂里去,星妈说,也不指望她挣钱,就当锻炼锻炼吧,这下好,星子被她舅舅讲进了一家上市公司,做生产文员,每天忙得不见天日,别人还没上班她已经在岗,别人都下班了她还在加班,小小的人累的每天回家倒头就睡,脸色愈发的不好,我们都心疼,便劝她,不行就算了,锻炼锻炼就行了,也不是非要做这个不可,她从小就没吃过苦,家里是做生意的,哪里受过这种压迫,公司里勾心斗角的活儿她也干不来,每天被挤兑来挤兑去,顶着这种心理压力回家又不能说,把她憋屈的呀,又后来,她还是受不了高强度的作业和同事间的攀比挤兑,在我们的劝说下辞职了,专心在家帮忙照顾家里生意。
星子回来后跟她男友也出现了矛盾,异地么,都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公司里的压力,生活上的困惑,她小孩子气的跟她男友闹别扭,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愣是把他急的啊,天天问我她今天怎么样啊,之类之类的,时间长了我也烦啊,但是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我只能两头劝,好吧,没劝住,星子还是提出了分手,我去,这下我更烦了,她男友天天追着我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我要知道我都摆摊算命去了好伐。
后来有一天,星子突然打电话给我,正好那天休息,我问她干嘛,她说你来我家,来了你就知道了。我就屁颠屁颠去了,到了她们家店里,一去星妈就跟我说,小伙子非要来看看,我说让他不要来他还非要来,我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大葱要来?不是吧,行动派啊!
说话间,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得出来,风尘仆仆,我瞪大了眼睛,从他单位到我们这里要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二话不说就来了?他一来就规规矩矩的冲她妈妈叫了一声阿姨好,星妈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对星子说先回家吧之类之类的,然后星子就拽着我往她家走,大葱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可以说,如果大葱当初没有那么坚持,如果他没有耐心包容星子的任性和小孩子气,任何一种如果实现,他们俩现在也绝对不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在爱情的游戏里,大葱一直扮演的就是保护者的角色,呵护她,保护她,才慢慢收服了星子的真心,才能共同踏进婚姻的殿堂。星子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家里皆大欢喜,婆婆奶奶都心疼的不得了,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对她好的不得了,我们都说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老婆婆。
故事说到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我们宿舍八个人,云云毕业后就去了江阴,从此与我们失去了联系,凤子回家当起了富二代,也渐渐脱离了我们的圈子,当有一天我们上线却找不到她得时候我们便明白,她和我们,早就不是一个圈内的人了,随缘吧。
小秦也结了婚,生了个女儿,日子平淡的过着,英子姥姥都生了儿子,现在天天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羡煞旁人,八人里,目前联系的来看,只有我一个单身,习惯了一个人,看着她们的美好,便已很满足。心里受过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也许,当那个对的人出现,便会抚平我的伤,牵着我的手,一辈子,慢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