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同人]鸟飞过的天空》没有下限的阿姨

8、无面的故事

　　10岁那年，我认识了卡洛琳。
　　开学第一天，她背着书包穿着校服，黑色的头发斜扎着一个马尾，站在学校的地图前，眼泪汪汪地拦住了路过的我。
　　“同学，帮我看看我的班级在哪里好吧？我不太认识这里的文字！”
　　我注意到她偏黄的肤色和黑色的眼睛，转学过来的东方人吗？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再不去教室可不好，于是我指着地图，将上面的文字一一念给她听。
　　“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
　　我本来想说以前也有人这么帮过我，可是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卡洛琳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只是雀跃的拉着我说：“我知道了，我的教室在二楼最里面！”
　　咦，那不也是我的教室？
　　就这样，我们成了同学，卡洛琳其实比我大一岁，因为语言的关系，才降了一个年级和我成为同学。也许是因为一开学就遇到我的关系，她放学的时候都会来找我一起回家。
　　明明比我大一岁，却像小孩子一样缠人。不过，我也不是很讨厌啦。
　　然后有一天放学，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往我这里跑，而是反常地将自己的物品铺的到处都是。
　　“卡洛琳？”
　　“呜呜呜哇！伊布，伊布！维吉不见了，我的维吉！”
　　“维吉？”
　　“对！维吉！……”她似乎想告诉我维吉是什么，可是半天没想起那个词，于是她相容道，“可爱的，小小的，毛绒绒的！”
　　我挑了挑眉毛：“宠物？”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
　　好吧，事情很清楚了，她将自己毛茸茸的小宠物带到学校，可是那个小宠物现在跑丢了。
　　今天爸爸好像会晚一点来接我，就帮她一起找找看好了。
　　小小的，毛茸茸的，是小猫小狗，还是小兔子呢？
　　哎呀，万一是仓鼠什么的就难找了……
　　搜遍2楼，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她去三楼，我来到了一楼。
　　一楼教学楼外，围着一圈小花坛，里面开着莫名的花，在柔和的风中左右摇晃。
　　嗯？花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维吉？”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草丛里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吧。
　　正想着要退出花坛，我的视线却移不开了。
　　一朵鲜艳的不真实的蓝色玫瑰，在各种野花中显得鹤立鸡群。
　　我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一滴泪水划过脸颊。
　　莫名觉得好悲伤。
　　可是，我在为什么而悲伤？完全想不起来。
　　发呆的时候，那朵蓝色的玫瑰突然动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花坛里跳到了墙上！
　　“啊！”我惊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那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玫瑰缓缓盛开，露出了八只血红的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被吓得不轻，万幸腿还没软，一路狂奔回了教室。
　　关上门大喘气的时候，我忐忑地朝后瞄一眼。
　　还好，它没有追过来。
　　从口袋里摸出柠檬糖放进嘴里，心跳慢慢地稳定下来了。
　　从去年开始，我紧张的时候啊，只要吃一颗柠檬味道的糖，就会慢慢冷静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呢？想不起来。
　　卡洛琳不在教室，大概还在三楼，我最好去提醒她小心那只怪物。
　　这时候，我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根项链，银色的链子，吊坠是菱形的水晶。
　　我想起来刚才分开去找维吉的时候，这项链还在卡洛琳脖子上挂着。
　　那么说，卡洛琳回来过，可是现在她去哪儿了呢？
　　我心里升起了不好的感觉，然后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卡洛琳胡乱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
　　啪的一声，一本泛黄的书被风刮到地上，打开在了某一页。
　　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我看到那一页上，画着一个菱形的吊坠。
　　那几页记载的是这样一种魔法：将这个链子挂在中指根部，心中默默想着自己要寻找的东西，吊坠就会给予指示。
　　我一边想着卡洛琳，一边照做了。
　　明明没有动，吊坠却慢慢画起了圈，开始是正圆，后来一点点偏向了一个方向。
　　我跟着项坠来到三楼，它锲而不舍的指向四楼。
　　我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知道，这座教学楼，根本就没有四楼。
　　但是我的脚步只停了一会儿，就继续踏上了不应该存在的楼梯。
　　我不是不怕这诡异的情况，但我更害怕，本来还在身边的同伴，突然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怕卡洛琳就像……
　　咦，就像谁一样呢？
　　四楼的布局和下面一样，两旁是教室，中间是长得没有尽头的走廊。空气越发的阴冷，路过一间教室的时候，水晶猛地偏了一下，指向了一扇虚掩的门。
　　我推开了门，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三个高年级的女生，正在踢打一个小小的身影。
　　“卡洛琳……你们住手！”
　　她们停下了脚，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哟，是这小鬼的同伴？”她们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嘭”的一身，门在我身后关上了。我握住了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呵呵呵，呵呵呵，小鬼，想出去吗？”
　　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那三个女生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看不到眼睛，我却知道她们在望着我。
　　她们……没有脸。
　　教室里的课桌消失了，门窗消失了，连门都消失了。
　　地面变成了黑白相间的国际象棋的棋盘，没有脸的三个人立在“骑士”、“国王”和“主教”上俯视我，扔下了一把美工刀。
　　“想出去吗？想出去吗？想出去吗？”
　　“想出去的话，就把她的脸刮花吧！”她们同时指向了倒在中央的卡洛琳，她的马尾已经被踢散了，浓密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
　　“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那样呀！”三人发出了一阵狂笑，“你们是朋友吧？就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友谊有多可笑！不刮花对方的脸，就不放你们出去哦！”
　　我愣了一下，卡洛琳却低着头站了起来，我看见她的手上，拿着一把美工刀。
　　她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卡洛琳，住手！”
　　我闪开了，她却不顾我的哀求，紧追不舍。渐渐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她一步步逼近，将我逼入了死角。
　　“哈哈，可笑的朋友，为了自己能离开，不惜牺牲你呢！”
　　“为什么不反抗？毁了她的脸，我们就放你出去哦！”
　　“反抗吧，反正她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叮铃。
　　菱形的水晶吊坠撞到了右手边的墙，而那时候，她手中的美工刀也朝着我的面门划了过来！
　　我孤注一掷，整个人朝右边的墙撞了过去！
　　嘭！我摔到了地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伊布！”
　　我看到真正的卡洛琳被一堆桌椅困住，她正费力地想要清出一条路。
　　身后，那个拿着美工刀追我的女生抬起了头，她没有脸。
　　“居然被你找到出口了呢……”
　　我下意识抓紧了水晶。
　　是的，我顺着水晶的指示来寻找卡洛琳，可是这水晶却自始至终没有偏向过她。
　　被逼入墙角的时候，我看见水晶指向了一个方向，然后没入了墙面，所以我才知道那里其实有路。
　　“为什么要逃的那样辛苦？明明只要照着她们说的做，就可以一个人顺利脱身的嘛。”
　　她的话中带着满满的恶意，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肚子火，连恐惧都忘记了。
　　我站了起来，直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那种事情怎么可以！真的是朋友的话，绝对应该一起想办法脱身才对吧？！怎么可以将朋友留下，独自一个人逃走？！”
　　让留下的那个人，独自面对恐惧，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无面的少女愣了一下，突然笑得浑身颤抖，屋顶上的灯随着她的笑声，忽明忽暗。
　　“一起脱身，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逃走？我……我会害怕啊！我也不想失去脸啊！”
　　嘭的一声，吊灯直直的砸了下来，卡洛琳拉了我一把，猛地将我拖向了走廊。
　　“伊布，快走！”
　　我们拼命地跑，身后教室里不停地冲出大型棋子和没有脸的少女，千方百计地拦截我们！
　　“不把脸毁掉，是出不去的哦！呵呵呵，这就是只属于我的棋盘法则！”
　　“去你的法则！”我听见卡洛琳爆了一声粗口，然后她猛地将我推了一把。
　　我站上了下楼的楼梯，可她没有跟上来。
　　“卡洛琳！”
　　“伊布，你快走！”
　　她的脚踝被一个无面少女抓着，一点一点往后拖去。
　　“卡洛琳！”我朝她伸出了手，突然，一朵蓝色的玫瑰顺着我的手臂，朝着她飞了过去！
　　“维吉！！！救我啊！！！！”
　　蓝色的玫瑰盛开，露出了八只鲜红的眼睛，无面少女发出了异常凄厉的惨叫，开始化成一滩滩的血水。
　　我这才看清，那朵蓝色的玫瑰是一只硕大的毛蜘蛛，它蜷缩不动的时候，就像一朵玫瑰，可是一旦它展开八只节肢，背上的红眼就会露出来。
　　呼应着卡洛琳的叫声，蜘蛛吐出了一缕丝线，卡洛琳立刻拽住了那把丝线，从四楼走廊挣扎了出来。
　　“不会让你逃走的，你们……你们休想一起脱离！”
　　抓着她脚踝的少女，在化成血水之前，疯狂地吼了这一句。
　　而我似乎看见卡洛琳的脚踝处，被印上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一周后，卡洛琳请我去她家吃饭。
　　“伊布，谢谢你将维吉带过来，不然我大概也会变成无面少女，永远留在四楼呢！啊呀，真没想到学校里会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啊！”
　　“卡洛琳，我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啊？”
　　“我们学校曾经有四楼。那时候，三个高年级的女生正在敲诈一个叫阿西的低年级的女生，阿西的朋友去找她，也被那三个女生扣下。因为她们身上没有多少钱，高年级人就想从她们身上找点乐子。”
　　“让她们划对方的脸？”
　　“嗯，那个朋友划伤了阿西的脸，被放走了。可是后来阿西自杀了，据说，她跳楼前将自己的脸割了下来。”
　　“……那三个高年级和阿西的朋友，后来是不是都死了？”
　　“是的。”
　　“那是无面诅咒，我听妈妈说过。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被那样的东西盯上了。”
　　“卡洛琳。”
　　“？”
　　“想留下我们的，并不是阿西。”
　　“啊？”
　　“你记得那个没有脸的少女说的话吗？”
　　——一起脱身，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逃走？我……我会害怕啊！我也不想失去脸啊！
　　卡洛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我懂了，是阿西的那个朋友……她想证明，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像她一样，选择放弃朋友，独自逃走。所以才不挺地作祟，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
　　“伊布，谢谢你。”
　　“？”
　　“你的坚持打破了她的世界观，不然，维吉也没那么容易破坏掉她的棋盘。”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
　　“再一次？”
　　“卡洛琳，从去年开始，我的记忆就好像出了问题，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啊哈？这样，不如我替你占卜一下？”
　　“你会占卜？”
　　“我可是立志成为未来的第一美女占卜师的女人！啊哈哈，对不对维吉？”
　　蓝色的蜘蛛一动不动趴在墙上，可是我觉得它刚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