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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是以钟情 ...

  •   我当然义无返顾相信季风不是坏人,从小时候英勇对抗杨毅那只蝎子精开始,在我眼里,他就是情深义重的葫芦小金钢,所以之前误会他欺负了小藻儿才会那么生气。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有人喜欢碳酸饮料,有人喜欢果汁,于一和翅膀找到了可终厮守的杯水,季风好像还不明白赖以生存的只有水。
      季风找出来,眉毛飞扬,小红痣在眉下若隐若现。翅膀总说季风眉里藏珠犯桃花,而此刻这整张脸都露了桃花相,简直就是一颗水蜜桃,老可爱了。“你们俩蹲这儿唠啥呢?”
      “说点体己话不行啊?”翅膀揽着我,作势吻我面颊,“浩?小老婆?”
      “嗯哪~~”我羞答答地点头。论桃花谁有老大桃花旺?你瞅那双桃花眼,眼尾弯弯,还不安分地上翘,眸光似醉非醉,隔着镜片也能射出朦胧眼波,天生就会勾引人。
      水蜜桃迅速上霜。“你几点飞机?”
      “差不多得走了。”
      “那我结账去啦?”
      “我结完了。”我看看翅膀手表,“去喊藻儿出来早点走,今儿且等着堵车吧。”
      “她睡着了。”季风面色不善,“老大把她整出来,我打车。”
      “那你送她回家吧,我送翅膀。”
      翅膀一挥手。“都回吧,折腾来折腾去送什么。”
      “不行,”我挽着他的臂,“我要送你。”
      “没准哪天儿我又蹦来了。”他捏我下巴,亲昵得让季风直撇嘴。
      “□□啊?靠,不知道的看你俩这样真跟两口子似的。”挠着光头转身进屋收拾醉鬼了。
      “家啊,”翅膀拉住迈上台阶的我,“后头A6里那个人你认识不?”
      我找到目标,顺着敞开的车窗,和钱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下对翅膀不动声色眼观六路的能力钦佩得不同凡响。
      “刚才打电话时候他车就停那儿了,一劲儿看你。”
      那可挺闲的,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我绽个春日般明媚的笑。“有人送咱俩去机场了。”

      “程程。翅膀。”
      翅膀一手搓搓我头发,一手伸向钱程,重新自我介绍:“马慧非。”
      “你好。”钱程跟他握手,“我姓钱。”
      两人互相打量,翅膀神情很怪,上了车异常地沉默,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膝盖,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我用手机链儿撞撞他无名指的结婚戒指,阻止他乱想。他眨眨眼,扶着眼镜对我暧昧地耳语:“正点哦。”
      “你真过份~”正点形容男生好吗?
      “哎?”翅膀倾着身子去打扰司机开车,“你当过模特吗?”
      “你指哪种?”钱程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杂志啊,电视广告啊什么的。”
      “没兴趣。你干嘛,星探啊?”
      “不是不是,”翅膀坐回来若有所思地摸着鼻子,“我好像在什么杂志上看见过你。”
      我以为这是翅膀的社交手段,没想到我们调头回来的路上他还发短信给我:这人我肯定见过。呵呵,老大也有这种无意义的执着。
      钱程垂眼斜眸。“哟,笑得这甜蜜。”
      “什么怪味儿!”
      “别说是你哥哥,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你跟你姐长得也不像啊。”秦堃竟然没有钱程一半的姿色,他好像把姐姐的那份美貌给抢来了,不太说得过去。季风好看,三个姐姐也一个赛一个地好看呀。
      “你不提我还忘了,原来你在我姐公司上班,同学~”
      “是啊。”我向秦总提起与她弟的关系时只说是一起学过韩国语,没提太多,我也没动机把这些事都一一表述吧?钱程竟有个那样的姐姐,忽然觉得他很小孩子,没逻辑的思维。
      他歹声歹气儿地哼一声:“同学!”
      “不是吗?”
      “起码说朋友啊。”
      “我怕秦总误会。”在北京说朋友,一般都是指男女朋友,加上我们这么个类似的发型。
      “误什么会?”他献宝地勾出嘴角的两个小窝,“秦总夸你呢,人好~~图做得漂亮极了。”
      抚着眉梢上的喜悦,我故意不知足。“为什么不能是图做得好,人漂亮极了?”
      “秦堃夸人不会往死里夸的。”又是一笑,“相传,丛工前阵子挺忙的?”
      “还是助师。”我严谨道,提起不堪回首的上个月,“头半夜没有回家的时候。”
      “怎么,准备以我姐为目标奋斗了?”
      “人得有点压力。就连你,总监一走都忙起来了。”
      他不悦。“什么叫就连我!再说总监早回来了。我这个月就是忙,五一结婚的多,都挤在4月来拍照,一点不比你好过,也一宿一宿修图。”
      “我说么……”其实俩礼拜前还在他们单位那玻璃墙后边拍照,感觉却好像有阵子没见了。
      “一年也就那么两个旺季,不能混得太明显。不像某些人~早早被世俗吓到,混老等死的心都有了。”
      “我没有。”
      “幸好我姐慧眼识英雄。从15楼转回19楼感觉如何?”
      “啊呀呀,居然了解我们公司的部门分布楼层。”
      “多少也知道一点。”
      他没有多说,我也不便深问,猛拍老板的马屁。“秦总人真不错,送我茶叶,讲养颜之道,还请我吃鳗鱼饭。”
      “拿些小恩小惠哄你卖命,你可真好收买。”
      “你缺点儿什么吗?背后讲究自己亲姐姐。”
      “由此可见我说的一准儿是她真实想法。”
      原来确是亲姐弟~那为什么不同姓呢?问?不问?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他们都不避讳。问吧……
      我的抉择中,钱程仙风道骨地一笑:“你说这世上的事儿有多巧~”
      “是啊,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一家人。”
      “我是说这么巧就在马路边上捡到你。”
      “哦,对啊,你怎么开车晃这儿来了?”
      前方红灯,他踩下煞车,扶正头上视镜,看我,困惑地开口:“不知道啊,好像就在满世界地寻你。”
      我沉默了,你能对一个满世界寻你的男人说什么呢?伸手取了面前那瓶造型好看的车用香膏,放在鼻子下边轻嗅。淡淡的桔香,思绪被扯回上个世纪,那个有桔子香气的教室,真正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似乎变得比这气味更加飘忽,太遥远了,遥远到要很用力地回忆,用力得头都疼。但我仍愿意回忆。“你最早见我是什么时候?”
      “去年啊,”钱程有些费解,仍是认真作答,“保安陪我去三元桥上课那次是不是?怎么了?”
      我表示怀疑:“确定那是最早最早见到我吗?不认识我的时候也算。”
      他掀了长眉毛看怪物一样看我,理所当然道:“不认识的时候我哪记得见没见过你!”
      “那你头一回见我就把名片塞我包里,可够居心叵测了。”
      “是用心良苦。”他无奈地辩诬,“我不是看你长得漂亮吗?”
      “哦。”漂亮倒不见得,但他受我吸引也许不假。看过这么个无聊调查,首先虚拟这样一个人,无论从外型到性格以及世界观都与你非常相似,只是性别不同,然后把他混在众多优秀异性之中。结果:超过80%的人在选择最佳伴侣时挑中的都是自己的异性版。你可能不察,但人真的是在某方面都有一定自恋情结的物种。而钱程,我相信他在看到我的那第一眼,对我的发型有很大成份的好感。
      他以为我受了这恭维,恶劣嘲笑道:“你还真好意思。”
      “你好意思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听的?”
      “那你听过一见钟情这回事儿没?”
      “听过,但我不太信。”我老实告诉他,“不可靠。”
      “但为什么会有这一说?”
      “钱程同学,世界上还有魔法这一说,那不代表就客观存在。”
      “我坚持。”
      “我无权评价你的信仰。”一见就能钟情,干嘛要活一辈子,我的十年算什么?但我不是小孩儿,不认同的事也懂尊重,像黑群不吃猪肉,于一不吃带飞禽,不管是宗教禁忌还是个人饮食习惯,这并不能指责的。
      季风发来短信:睡了,你也没少喝,别玩太晚。他总是喝完酒就睡觉,我喝了酒也困,就不肯像他那么乖。季风躲酒,当然常不如愿,我却是有点贪杯的,虽然没有翅膀两口子的酒量,经过这么多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也小有建树了,起码钱程不是我对手。
      酒是好东西,小饮可怡情,灌多了则乱性,我问曾经乱过性的那位:“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喝多了跟我求婚?”
      “你弄错了,”他像一个好脾气的家长,“我那不是醉话。”
      “而是一见钟情?”我理解地接道。
      不做置辩,他清清嗓子再度开口:“有些话我说了你不要笑场。”
      笑场?他想找我演戏?我坐起来,看着他不多见的局促表情,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长眉一紧,怒了:“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没笑你,”我撒着小谎,敛了笑意,“不过你说了也得看情形而定。”这个不能盲目保证的,破坏信誉。
      他不理我的心口不一。“你不知道吧,我也相信魔法是客观存在的。你在身边跟我说说话,聊聊天,我就什么不愉快都没了。”他说得很小心,说完了偷看看我,见我正不眨眼地盯着他,又调走目光专注开车,很不巧车流停滞。只有不算清凉的风自窗子灌进,吹动他栗子色的流海,长睫毛忽扇了几下,“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魔法。”他转过脸来,黑如墨染的眸子轻晃着魔法的身影,一丝不安在车内跳跃。
      口齿间有着啤酒花的酸涩,吐纳微醺,不知道是酒劲儿涌来还是桔子香水的原因,又或者是眼前这张放大的脸孔。
      他的双手仍放在方向盘上,拧了身子倾过来,鼻尖碰到我时,后面车喇叭骤响,像解除了诅咒的城堡,两颗心脏重新恢复搏动,我靠回座位借着系安全带的动作平复心跳,狼狈如偷吃被抓的猫。“真气人!”他催了油门又踩刹车,对路口闯红灯的行人有很大怨言,“这么热天儿不跟家呆着都跑出来干什么?”
      五·一节,满大街都是人,路堵得厉害,反正没有去处,倒享受起来。车速缓慢不察前进,我听着音箱呆呼呼的音乐,假装不知有人在偷看,倚在靠背上打起了盹,怀里摊着那瓶香熏,我呓语般喃喃:“这桔子味真好闻。”
      “是橙子。”他纠正。
      “钱橙子,我们去哪?”

      漫无去向晃了两个多小时,天黑前,钱程看油表一眼,我们终于有目的地了。
      我抢着付油钱,谢他送翅膀去机场。他扣住我的钱包说:“我来,可以报账。”
      “谁的车?”还供着油借他开?
      “公家的。”他语焉不详。手机响起,工作人员瞥了一眼,他举着巴掌自示遵纪良民,出了加油站把车停在一边才查看来显,“不是好事,”他告诉我,“公家打来的。董哥?刚您打电话?……挺远的,让他用别的吧,我姐不是还有车在家吗?……不管,你跟他说我回不去!……他是不是成心添堵?董哥您说实话,非得用这车……多展骂您了?今儿一早姐让我开她的车,谁偏说他车闲着叫我使?这会儿又往回要……得得得我不跟您掰扯成了吧……天津了你说远不?……我……这老头!”他恶狠狠滑上被切断的电话丢到一边,“服了!”
      “要用车就送回去吧。”看模样还真急了,少见啊。
      “他用什么车……你不了解情况。”他发动车子上路,“我就不该开他这破车出来。”
      “你们家人?”
      “我姥爷,八十了,跟我有仇,整天琢磨着害我。”
      “真厉害,爷儿俩还弄出阶级斗争来了。”
      “你还别说,他真把我当□□斗。我年少无知哪是他对手,躲都躲不起了。”
      “年少?您指智商?”
      “我有一万个心眼儿也玩不过那老妖怪。”
      “怎么说话呢!”这有点过了,我听得皱眉,他的手机又响起来,拿来一看,“你姐。”
      “接。”接通电话贴到他耳朵上。“……董哥告诉你啦?多烦吧!……不用你说我也给他送回去,跟他犯那口舌呢……算了吧,什么想见我,直接说怕我过得舒坦……嗯嗯这就给他送回去,你甭管了这么着吧……”
      也真为难秦总了,商场的诡谲变幻可能还不如家里这一老一小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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