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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甄嬛传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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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比槐无罪变有罪,落得如斯下场,不禁令人唏嘘,不过借由此,后宫倒是安宁了不少,各自安分守己着呢,唯恐被陛下惦记起来,毕竟谁家里没本黑帐。
这种安宁氛围笼罩下,皇后多年的头痛病好了许多,只是太后却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叹息道:
“陛下圣明,不为女子左右政事,哀家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竹息笑着劝慰:“太后是放心陛下为君之道,又忧心陛下太过冷情克制,苦了自己,可怜天下父母心?奴婢倒是觉得太后是担忧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该如何,陛下心中自是有数。”
“并非全然如此,哀家老了,有些事反倒看不开,每每午夜梦回时,不住的后悔,”说着太后不禁流下了眼泪,“以陛下才能胸怀,当面...摄政王也非是必死的...”
“太后,”竹息打断太后的追思,“往事已矣,又何必烦恼了个人,再者,即便现在陛下如何英明,当时确实年幼,太后选择没有错。”
“你说的对,原是哀家想差了,”太后察觉道自己失言,拭了拭眼角,转移话题道,“现如今哀家只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说来,玄清也到了婚龄,玄汾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该提早谋划。”
太后一时心血来潮,玄清和玄汾两人便开始忧心忡忡,纷纷来找韩玉陈情推诿。
其实玄凌也不大想这两位弟弟过早大婚分府而去,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为何玄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原来是还未经人事。
雷厉风行想到做到素来是玄凌的行事风格,他让韩玉吩咐人专门搜罗来些十八禁的图画,要尽可能的精美,暗地里送到玄清玄汾屋里,除此之外,韩玉亲情提供的第二手准备——迷情剂也闪亮登场。
迷情剂是魔法世界中最有效、最强大的爱情魔药,但是缺点便是会让人在此期间人丧失理智,陷入疯魔,而药效终结之时,不止先前所有感情如烟消云散,甚至可能让使用者产生抵触情绪。故此韩玉原本并不建议使用,但随着年岁增长,玄清玄汾总是要出宫建府,留余时间并不多...
玄清忽而发现自己不可自矣的爱上了眉庄,无时无刻无处无地不在想她,哪怕他们方才还见过面;与此同时,眉庄也发觉了这无可排解的感情,这种幸福与痛苦几乎摧残了她的神智。
那晚月色迷离...
这般明显而浓烈的感情,别人若发现不了才真是傻了,甄嬛不止不傻,还精明的很,出于情义,她背地里几次三番劝说俩人,可收效甚微。
约摸有月余时间,眉庄呕吐不止噬酸喜辣,叫来温实初诊脉,报说有喜了。眉庄喜不自胜,玄清也兴奋难当。
“这个孩子,姐姐果真要把它留下?”甄嬛略有酸意的问道。
眉庄十分生气:“这是自然,他是我的孩儿,我自然要护他周全。”
甄嬛也怒道:“姐姐莫不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个孩子果真是陛下的龙嗣?还是清河王...姐姐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对姐姐也是极尽宠爱,从未辜负,姐姐你这么做,怎么对的起陛下?大错已铸成,难道还要一错再错?”
眉庄哪里听的进去,她冷笑道:“陛下的宠只会为我招来灾祸,陛下的爱又何曾分与我一分?只有清...嬛儿,你不曾爱过所以不明白,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甄嬛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眉庄,“爱?如果让你不计后果,不顾父母兄弟乃至全族人性命,这种就是爱的话,如果让你抛弃伦理道德礼义廉耻,这种就是爱的话,我是果真是不明白的。”说完不待眉庄解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话分两头,眉庄有孕的消息转眼传到了韩玉玄凌耳中,恰又于此时,玄凌终于迈入鬼修台阶,可以触碰实物——当然,像鬼故事里那种随随便便就能隔空取物附体夺命是不可能的,谁让这是正经宫廷剧而非灵异剧,这个世界设定如此,不然还宫斗个毛线呀,凡做亏心事的都被鬼掐死了。
正所谓双喜临门,韩玉当即下旨升沈贵人为嫔,封号取“惠”字。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要知道当初襄婉仪也只是在生下良玉之后才受封,惠嫔不止初查有孕就受封,还是连越两级,可见陛下如何偏爱。
后宫众妃嫔别管羡慕嫉妒还是恨,表面上都要尽全礼数,备最好的礼亲来道贺。就连一直病病歪歪的陵容也送来了小儿的衣服鞋子。想来该是熬夜赶制的。
陵容道:“我身子不好又带着孝,本不该来的,可是听闻姐姐有孕我又是实在欣喜,还有些话想要亲自叮嘱姐姐,所以便来了,姐姐别见怪才好。”
“你能来看我,我欢迎都来不及呢,”眉庄笑着回说,“总是看那些装腔作势的面孔,说些场面上的话,我都快烦死了。”
“姐姐不愿意见,就跟陛下推辞了,人多手杂乱,总是不太安全,”安陵容意有所指道,“另有,我见姐姐素日喜用香料,可有孕在身是万不能用此物,只因香料多是调和,倘使里面有伤胎之物而难以察觉,还有寒凉之物,诸如河蟹桃仁...”
眉庄知道陵容是真心为她好,无不一一用心记下。
说完这些,陵容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眉庄再三追问“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陵容方才道:“可能是我多心了,甄姐姐似乎对你有孕之事多有...温太医,姐姐还是该防着些。”
眉庄微微皱了皱眉,略有迟疑:“嬛儿她...总是不至于害我的...”
陵容连忙道:“姐姐,我不是刻意要挑拨你甄姐姐关系,我只是担心...姐姐你千万别误会。”
眉庄安抚性的拍了拍陵容的手...
时光流转,眉庄的肚子一天天肿胀起来,忽有一日,后宫胜传起一种谣言来,称眉庄腹中之子非是陛下所有,而是和清河王的野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惹得太后也心有所疑,特传眉庄来问话,太后言辞犀利咄咄逼人,眉庄辩解不出,又是紧张又是害怕,险些晕厥过去,幸好韩玉提前有防备,特特来解了围。
为了消除太后的猜疑,韩玉信誓旦旦地跟太后保证:“孩子是不是朕的,朕心理焉能没数?无非是后宫嫔妃之间争风吃醋,造谣生事罢了,莫非还要为这莫须的怀疑打杀了朕的亲儿不成?也是朕考虑不周,朕已择址为六弟新建王府,只等明年落成便令他搬去,如此太后可安心了?”
这种事情又查无实据,太后也唯恐事情扩大会有损伤皇室颜面和陛下威名,故而也只能默认陛下的说辞,将事情压下来。
尽管太后和陛下都站在了眉庄这边,但眉庄仍是心有余悸,每每追思都觉得此事蹊跷,本来她和玄清虽说朝夕相处,难免瓜田李下,但毕竟是陛下御旨所使,陛下都未曾有一星半点怀疑,别人谁又敢冒险污告?况且有些细节琐事,别人怕也不是清楚的,思来想去只有一人可疑了...
自然这也只是眉庄胡乱揣测,她自己也道是多心了,只是直到有一日,她无意间听闻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说起,污告之事最终是查到了梨堂宫,甄嬛的贴身侍女浣碧身上。
眉庄自是要来质问甄嬛,她自认从未有对不起甄嬛之事。
甄嬛也满腹惊疑,和眉庄一道背地里追查,几经周折竟是发现浣碧竟然跟宓秀宫的人有了牵扯。
眉庄将信将疑,意有所指地慨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浣碧自幼与你长大,竟然也做出背主之事。”
浣碧哭诉:“奴婢不是有心要害惠嫔,就算奴婢不顾惠嫔,也绝迹不会害清河王的,只因奴婢倾慕清河王已久...襄婉仪说,没有真凭实据,陛下不会拿他们如何,届时奴婢再站出来解释,其实是奴婢和清河王两情相悦...”
“你可真是糊涂,襄婉仪的话你也能信?”甄嬛当着眉庄的面训责浣碧道,“陛下若真信了谣传两分,眉姐姐便是要大祸临头,这后宫最不乏落井下石之徒,满后宫都知道我和眉姐姐关系,届时定也要跟着受连累。”
浣碧哭的更是凶了,一个劲扣头赔罪。
眉庄撇过头去,“看在嬛儿的份上,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饶,你自行去慎刑司领罚吧。”
浣碧一下子吓软了腿...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浣碧这厢从慎刑司出来只留下了半条命,另一厢吏部尚书甄远道被人举发曾圈养外室,这也就罢了,但这个外室是罪臣之女,而且还是与谋反案有牵的罪臣之女,这问题就可大可小。
奚落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就是没有一个肯伸援手的,就连以往同甄家交好之人都是袖手旁观。
甄嬛在仪元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却未能得见陛下一眼,只有玄清站出来说了两句好话,甄嬛不禁齿冷,其他人如何甄嬛都是能不在意,只是陛下是她夫君,却在此时此事如此冷情,甚至连替父分辩的机会都不给她。
玄凌最终以甄远道行为不端品德有失之名贬了他的职,遣去地方为官,至于他与碧珠儿的私生女浣碧,稚子无辜,并不牵连。
甄嬛心灰意懒,一刻也不愿再留于这冷漠的后宫之中,情愿去甘露寺出家。
韩玉见她主意已决,并未强留,只下了恩旨,许她带发修行,另考虑寺中生活清苦,许她除浣碧流珠两名陪嫁宫女之外,还可再挑两个伺候的。可甄嬛只带走了流珠和槿汐,并不带浣碧,而是将她托付给了端妃。端妃身居高位,又与世无争,同甄嬛也有几分交情,这般谋划也算全了最后的姐妹情意。
浣碧同甄嬛眉眼处有几分相似,自然也同先皇后容貌有几分相似,故而端妃对浣碧还是不错,也只是不错,比不得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不止如此,每月陛下来时,都刻意让她避讳,偶然听及端妃几个近身宫女议论,说是她和陛下挚爱的先皇后眉眼处有三分相似,更言及甄嬛便是以此因由被陛下亲指入宫。
浣碧自以为因是如此,端妃害怕自己勾引了皇上去,浣碧年岁也偏大了些,难免有要谋个前程的心思,可她真从未起过要当小主娘娘的心思,皇上是何样貌她都未有机会看个真切,她心理只有玄清一人。越想浣碧越是坐不住,寻了个时机和端妃言明心意。
端妃叹了口气道:“非是如此,你可知道,先皇后为何一直被称为先皇后,而没有被授予封号。”
浣碧摇头说是不知。
端妃解释说:“当面先皇后骤然离世,同时又有许多令陛下伤恼之事,陛下一时无法接受,大病了一场,太后便勒令宫中朝堂都不在许人提起先皇后,是故先皇后直至今日连个封号都没有。你们入宫晚,故而对此事可能不甚了解。你姐姐甄贵人比之于你更像先皇后,当年陛下亲指入宫,我们都还以为陛下是...论人品样貌,甄贵人不输惠嫔,也是因为这幅样貌,陛下避如蛇蝎,我也是偶听陛下所言,称是不愿再忆起往事。”
浣碧知此因由,暗道:“以姐姐的性子,定是不能容忍陛下将她视为替身。”
端妃又说,“你若果真喜欢清河王,我倒可以去和太后提一提,将你给了他,只是名分恐怕是不能的,毕竟你是罪臣之女,清河王心高气傲,连沛国公之女尤静娴都推拒了。”
浣碧绞紧了手帕,面色变了几变,回道:“全凭娘娘做主。”
通房丫头而已,也不用过什么明路,不过是太后随手一赐,玄清就是想推拒也来不及。
眉庄知晓此事,很是无理取闹了一番,非要玄清处理了浣碧,惹得玄清更是头疼,加上迷情剂的药效已然逐步退去,在这事件催化下,似乎只是转眼间,他对眉庄那般浓烈不可化解的感情顷刻烟消云散,激情褪去的太快,落差之下,看对方如何也不似从前顺眼,不止如此,对皇兄愧疚,对孩子的欠疚,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了玄清心口。不过对于浣碧,玄清确实也没有那种心思,为了安抚眉庄,玄清还是将浣碧大发到郊区的一处庄子里去。
得了这个消息,眉庄百感交集,她和玄清不同,再此之前,她早已对玄清日久生情,不过碍于身份一直压抑着情感,故此便是没有迷情剂,她对玄清的感情变化也不甚明显,不过是有了几分理性,她以为玄清对她的感情也同似她,是为她才拒绝了浣碧,暗道“倒不枉我对他满腹情意。”只是又想到陛下,有些不安 ...
这日,眉庄以腹痛为由将韩玉请了去,韩玉到时,除了太医,安贵人也在,韩玉不疑有他,询问了太医眉庄近况,听说只是略动了胎气并无大碍,便是要走。
眉庄甚是心寒,暗道,‘这还是在我孕中,便对我如此漠不关心,和清相较,实在天壤地别。’她心理虽不满,面上却强做欢笑,“陛下不留下陪臣妾用过晚膳再走?”
韩玉楞了一下,看了看时辰,也是到了饭点,便依言留下。
这饭吃的极其不安,眉庄和陵容总是频频互换眼神,留意韩玉神态,韩玉没有发觉,不过玄凌却有留意,用过晚膳,又过了一会儿,眉庄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将屋子留给韩玉和陵容。陵容瞬间红了脸,头压的极低。玄凌似是明白了什么,翻了个白眼,催促韩玉赶紧离开。韩玉同陵容也实在无话可说,便推说朝政繁忙回了仪元殿。
摒退众人,玄凌饶有兴致的拿出乾坤镜查看那两个女人私话,只见陵容只一个劲儿哭,“姐姐,陵容怕是再没希望了,都做到这个地步,陛下还是不愿...”
眉庄狠狠地皱了皱眉,似是有万般困惑:“不对,不应是如此,那酒陛下用了不少,香也一直燃着,便是个男人也忍不住,陛下怎么毫无反应?”
陵容抽抽噎噎着回说:“姐姐没看着陛下如何匆忙离开?避我如蛇蝎...”
“该不是如此...”眉庄在屋子里缓慢踱步思索,越想越是不安,直觉这其中似有重大干系,却又怎么也琢磨不透其中奥秘,忽而腹痛难忍,唬得陵容连忙去请太医...
乾坤镜前的玄凌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跟韩玉言道:“自古常言‘红颜多薄命’,依朕来看非是容颜惹祸,而且聪明反被聪明误。”
韩玉看了玄凌一眼,而未于此发表意见。
甘露寺临近之处有一座道馆,名为“安栖观”,观中约摸十数名女子,每每抚琴弄箫歌声曼妙,偶时还会有男子声音传出,倘使有人因是好奇而靠近,却总是发现里面只有两名装束素雅的道姑在打坐念经,而先前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吓得临近山民再无人敢靠近。
而安栖观里的两个道姑,一个是从前的舒太妃现在的冲静禅师,另一个则是伺候她的宫女。
冲静禅师有一子,乃是先皇第六子,清河王玄清,玄清经常遣人送些银两衣物等一类生活用品,却甚少亲自来此地探望,但是今年例外,舒太妃反应极其平淡,只闲话家常,玄清几度欲言又止。
一日玄清静坐于河畔,恰遇端着大盆来河边洗衣的甄嬛,甄嬛较之前更是纤盈窈窕了,脸上未施粉黛,只着一袭蓝布袈裟,显得楚楚动人。
甄嬛脸上带着丝讥讽之意,“沈贵人即将临盆,王爷不在宫里守着,来这甘露寺做什么?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来求佛祖保佑?”
玄清甚是尴尬,苦笑道:“小妮子说话还是那么伶俐,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甄嬛冷哼了一声,“我自然过得万分的好,不然不是随了你们的意?”
“这话又从何说起?”玄清吃惊道。
甄嬛满心怒火于此爆发:“害我家人害我至斯之境的不正是我的好姐姐眉庄和您么?不然别人又如何知道我家如此隐秘之事?如何知道浣碧是我妹妹?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满意,偏要我死不可?”
“你误会了,”玄清急急辩解道,“我从未曾要害过任何人,而且当初我要害你们,为什么又为你们求情?我相信眉庄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甄嬛冷笑着回:“我原也从未疑心是她,只是事实如此,状告我父亲,揭发浣碧身世之人便是眉庄外祖家堂舅。”
玄清脸色变了几变,眉头紧皱,似有怀疑又似有恼意:“若果真如此...她的心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见玄清如此情态不似作伪,甄嬛神色缓和了不少:“看来王爷确实是不知情的,我先前冤枉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只是不知王爷为何突来此地?”
“我是来探望我母妃,就是冲静禅师”玄清说到这儿,想起另一件事来,转而说道:“贵人可能还不知道,太后将浣碧姑娘赐给了我,我将她安排在别院,贵人若是想念她,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团聚。”
甄嬛神色略有古怪,而后道:“甘露寺清苦,叫她来作甚?说来,我们姐妹离家数年,想来我父亲定是想念女儿想念的紧,我已出家,今生怕是无缘侍候父母,王爷若当真怜惜我们姐妹,不若将浣碧送回我父亲身边,一则宽慰父亲思女之心,再者便是浣碧也到了婚龄,莫要辜负韶华。”
“浣碧能有你这样为她着想的姐姐果真是她的福气,”玄清慨叹道,“贵人为浣碧安置如此得宜,就是不知对自己有何打算?”
“我?”甄嬛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王爷说笑了,我是宫里出来的废妃,也只有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罢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你何必如此?我皇兄他...”玄清一时感触险些失言,但好在他及时转了话头道,“此地荒凉,崇山峻岭,便是有个把人失踪也是不足为奇,贵人若是有需要在下帮助的地方,在下定义不容辞。”
甄嬛心神一震,半晌道:“若是眉姐姐知晓定是又要多出事端,你与我本无瓜葛,又何必为我徒惹她不悦。”
“我的事和她又有何相干,”玄清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些,清咳一下道,“你不必有任何忧虑。”
甄嬛方要说些什么,却见槿汐来寻她,想来自己出来有些时辰了,若再耽搁下去,不知又要受到静白怎样的折辱,便与玄清道了别。
视线转回紫奥城,此时已是夜黑风高,仪元殿屋顶上两个人影...不,更确切的说是三个人影隔空对峙。
韩玉对着与他隔空相对的一位道袍美女行礼,“前辈,晚辈韩玉久仰大名。”
道袍美女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韩玉一番,调侃道:“我还以为是哪儿穿来的孤魂野鬼,原来是——同事,看来自我离开之后,穿越司选又新进了不少美人。”
玄凌心理惊疑不定,朝韩玉询问道:“你和舒太妃相识?”
“不,只是慕名已久。”韩玉如此回答,他来到穿越司的时候,这位师姐已经失踪几十年了。
舒太妃挑了挑眉,视线在韩玉和玄凌之间徘徊了一圈...
舒太妃和韩玉、玄凌在仪元殿屋顶洽谈一夜之事玄清自是不知的,只是对母亲明里暗里撮合甄嬛和他的举动有些无所适从。他对于舒太妃的要求总是不忍拒绝的。而甄嬛似乎也是乐于其中的样子,并不推辞婉拒。
在舒太妃的撮合下,他们携手同游“上京”之地,言谈间提起雪山胜景,甄嬛便心生了想往,想是要一睹为快,可惜没有轿夫愿意接下这个差事,都道“这山顶路滑又冷,实在难行”。
玄清面露难色,向甄嬛看去,像是要征求她的意见,甄嬛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舍,是不舍那还未见到的雪山美景,还是难得的和玄清相处的时机她自己也说不清,她上前跟玄清道:“不必去费那劳什子,咱们便由着性子走,能走到哪里便算是哪里,也算十分尽兴了。”
甄嬛都如此表态,玄清自不会怯懦。
辉山道路并不算险峻,即便路滑也不会有安全之虞,向晚时分,玄清站在山顶,登高远眺这幅员辽阔的万里江山,不由心怀激荡,遥遥指着那黄沙黄沙红日之地对甄嬛言道:“那原是赫赫之地,当面赫赫的济格可汗趁我大周内乱动荡,挥兵雁鸣关,欲直取上京,掠夺我们身后这片锦绣山河,那时他们哪里能料到,不出百年,汝南王兄便率领着数万雄兵直取赫赫大都,将赫赫近一半的领土划归我大周版图,所谓男儿当如是,再过几年,我也必定向皇兄请命驰骋疆场、浴血奋战,才不枉我男儿一生。”
甄嬛被玄清的慷慨之词振奋吸引,盯着那张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面庞痴痴的发呆,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呼呼嗬嗬之声突然从不远方传来,打断各自思绪,四周寂静,越发显得这声音十分突兀而怪异,听着叫人心中生惧。
玄清很快意识到,肯定是有人中了蛇毒,辉山特有的寒蛇——最喜严寒,毒性极强。
玄清不敢耽搁,循着声音飞奔过去,却见一男一女躺于雪地之中,面色乌黑四肢痉挛抽搐,玄清连忙拿出怀中的蛇药,呼唤甄嬛救人。
那男子中毒尚浅,捡回一名,可惜那女子却没有这般幸运,看着女子痛苦地蜷缩抽搐,甄嬛抽出玄清斜插于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那名女子的胸口,玄清大惊失色,流珠更是失态的惊声尖叫,甄嬛反手一个耳光清脆打在她脸颊上,低声呵斥“闭嘴!”
玄清一把拦下甄嬛的手,质问:“你这是干什么?!你杀了人,还打流珠。”
“是”,甄嬛坦荡回望着他,“这是雪山,常年积雪。流珠的叫声即便不把旁人招来也会引起雪崩。我虽然杀了人,却不想陪葬。”
玄清怒急,指着对方的尸体,质问:“她与你无怨无仇……”
“如果有怨有仇,我必定眼瞧着她痛苦完这一刻钟再死。”甄嬛望着玄清,语气尽量柔和,“她瞳孔已然散大,你也说她没得救了,何必还要她活活痛苦?”
“你……”玄清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甄嬛所为的正确和理智,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般很辣果决的解决一条人命后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喃喃自语“毕竟是一条人命,便是男儿也少有这般很辣心肠。”
闻听此言,甄嬛心底骤然澎湃而起失望之情。
时间仿佛陷入沉寂,“你杀了她。”陡然穿来的声音吓了甄嬛一跳,循声望去,原来是那名中毒男子。甄嬛定下神来,心理满是抑郁,本来她自以为是做了好事,让那女子结束了痛苦,怎么一个两个都责备于她,她赌气反问:“那又如何?”(以下大量引用原文——)
“多谢。”男子真挚而肯切的回答完全出乎甄嬛的意料,“那蛇一口咬下去是两条人命。”随后男子用温柔而又伤感的语气补充道。甄嬛更是吃惊,询问:“她有了身孕?”男子点了点头,“如果生下来,将是我和她的第三个儿子。”
“是不是你们的第三个儿子我不知道,不过你们赫赫人一向重视儿子的。”甄嬛略带得意的说道。
男子脸上肌肉一跳,随即恢复平静,“你如何知道我是赫赫人?”
甄嬛眉毛一挑道:“首先你手上的茧非是二十年苦练弓箭得不来的,而大周自建国以来都只崇文,也就这几年才开始尚武,除了军士武将,寻常百姓可不会如此,而大周军法严明,这个时节武将都该在军营中,怎会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
男子唇角缓缓牵起一个弧度:“你很聪明。可是你知道,太聪明的女人会怎么样么?”
“你会杀了我?”甄嬛一挑眉毛,挑衅道,“你现在的身体足够力气杀我么?甚至不需要我身边的公子出手,我就能用杀你妻子的匕首杀了你。”
“我根本不想杀你。”男子回道,“聪明的女人,同时具有美貌,是很容易叫人喜欢的。”
甄嬛听罢噗嗤一笑,“方才你若是听见,必定听到那位公子说我狠辣。那么,对于一个狠辣的蛇蝎女子,你还敢有非分之想么?”
男子笑道“如果一个女子身负美貌和智慧,再有狠辣,更容易教人倾慕于你。”
甄嬛蓦地转首瞟向玄清,粲然一笑,意有所指地开口讽刺道:“果然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玄清并不答话,仿佛甄嬛说之人之事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