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未来]星际网游》纪沉浮

2、第 2 章

　　复活点在一片地势低洼的区域，稀稀落落的几个木头房子，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房顶的窟窿还是拿帆布补的，他们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拿望远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巫师在小镇中心的地方，周围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围着，医生注意到了他们后脑勺上被头发掩盖着的芯片植入接口，这些人接受过人机结合的改造，应该是那些自称为超然者的人类沙文主义混蛋。据他所知，超然者对巫师的态度是憎恨鄙夷多过好奇的，不仅是因为巫师曾经破坏过他们的行动，也是因为巫师究竟是不是个地球人从来没有得到过证明，尽管医生执着地相信巫师和他们一样来自地球，只是对方忘记了这一点。

　　“目标受到威胁，全速前进！”队长在通讯频道里发出指令。

　　看起来很短的一段路，跑起来却需要不少时间，尤其是在身上背着武器的时候，喀戎星上的重力足有1.3G，哪怕对于身体强健的战士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以至于负重最轻的医生成了所有人里跑的最快的那个。然而超然者们已经动手了，试图将巫师绑走。不，他在心底呻吟着，巫师不喜欢这样，你们这群笨蛋。

　　紧急刹住脚步，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距离巫师还有两栋房子的距离，然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信号让他没法继续向前了。“你愣在这里做什么？”第二个赶到的骑士不解地瞪了他一眼，边朝前跑去边从背后取下缠着布条的长剑，“哦，不！”

　　大范围的心灵震爆将围在巫师身旁的所有人都震飞了出去。这是最简单的灵能攻击手段，却会在传心者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变成可怕的范围杀伤能力，对周围所有人造成心灵伤害外，还能导致物理冲击。被余波扫到的骑士从他身边倒飞过去，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即便是早有准备的他也不免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得厉害。

　　超然者的下场比骑士要凄惨得多，脑插对他们的心灵抵抗能力没有增强多少，那些没有被砸到墙上或者砸断木头柱子的幸运儿也因为心灵防御被击破而七窍流血，彻底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但巫师并没有放过他们，大地如同苏醒的蟒蛇一般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直接将受害者咬成了两截，肠子和鲜血一起喷洒在空中，淅淅沥沥地落在尘埃飞扬的地上，像是这个干旱的地方骤然下起了小雨。

　　离他们最近的半个超然者还拖着一路外泄的内脏挣扎着往他这里爬了几步，医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腰上挂的急救包，才想起这人已经没救了，大概只有联合号上的细胞冷冻舱才能勉强吊住一口气。

　　“这就是我们要来保护的人？”接着抵达现场的新人看上去脸色铁青，语气中透着“这人哪里需要我们保护了”的难以置信。

　　“看来巫师的记忆恢复的很快。”队长倒是很乐观，“形势对我们有利。”

　　“这也意味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又要回来了。”骑士撇了撇嘴，扶着腰站了起来，看样子摔的不轻。

　　“我认为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巫师可能只有灵能恢复了，记忆依旧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他会将我们也当成敌人，”医生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是相当地……”

　　“令人恼火。”骑士接过话茬。这人和巫师的关系一直不太对付，但倒谈不上有什么坏心。

　　“呕……”终于憋不住的新人跑去一旁呕吐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也被分尸两半的场面。不得不说，巫师在杀戮方面比较缺乏艺术细胞，不太擅长给人留全尸，如果以后新人要继续留在他们队里，应该要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

　　医生蹲下`身，检查起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半个超然者。如果让他来评价，这些人是法西斯主义在当代的复活，他们崇尚尼采的超人主义，追求人向超人的转化，认为走在进化更高阶段的人类对低阶段的生命有天然的支配权。为了将自己的身体改造得更完美，超然者不惜一切代价，基因改造，人机结合，诸如此类。他们与魔鬼是天然的盟友，魔鬼运用种种非人道的手段去攫取知识，尽管遭到大部分派系的谴责，却被超然者大加赞赏。

　　他所在的派系时常和超然者直接发生冲突。医生认为联合号上的人类不应该以殖民者自居，他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地球文明最终被证明了是个走向死亡的失败文明，作为人类最后的希望，他们这些人应该积极学习其他文明的优势，以谦卑的态度，而非骄横跋扈。因此他加入了这个主张与土著和谐共处的派系。而超然者鄙视喀戎星落后的科技，认为这里的土著都是未进化完全的猴子，地球人理当成为统治者。

　　这些超然者只是些地位较低的崇拜者，也难怪会被巫师一举击杀，这让医生有些不妙的预感。“我去和他交涉，我会尽力说服他的。”他站起身，巫师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发着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然而医生一跨过那道环形的血线，对方就像找到猎物的狼一样转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他感觉背后阵阵发寒，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戴的护腕。一次心灵护盾可以让他在巫师的攻击下多存活一段时间，但那也意味着任务无可挽回的失败。

　　因此他直视巫师幽深的纯黑瞳孔，敞开自己的内心，允许对方的灵能侵入他的思维。通常这是组成格式塔前的准备，也许他们过去一起进行交感的经历会让眼前这个失去记忆的人感到些许熟悉。值得庆幸的是，他赌对了，巫师的表情变得困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依然警惕，只不过这份放不下的戒备不像是针对敌人的，而是一个柔弱无助的人在危险中的本能反应。

　　“嗨……嗨！”医生抬起手，想打个招呼，最后却变成了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拿着武器。然而这个地球人都理解的姿势并没有换来巫师的信任，传心者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而巫师已经知道了他的能力。

　　“你是个白法师？”对方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问道，而后又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回忆这些给精神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是的。”白法师是土著的用语，指的是掌握几种特定能力的传心者。医生拥有的灵能算是治疗类的，在当地人眼中他就是个白法师，而巫师则被称为黑法师。

　　“你看上去很眼熟，我们应该见过。”这不是个问句，即使失去了记忆，巫师骨子里的那种对自己毋庸置疑的确信还是改不了，“为什么我会认识个白法师？”

　　医生欣慰地笑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上去拥抱对方，一般人被洗掉记忆之后连自己都会忘记，而巫师却记得他，哪怕只是记得相貌，也足够让他感动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现在不宜给巫师太大的刺激，他应该保持耐心，慢慢地引导对方。

　　“我们是在法师塔里认识的。”在心灵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他无法说谎，但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是同学，舍友，你睡上铺我睡下铺，你睡觉时不安分，会把被子踢下来，我还要给你盖回去。我们一起参加的毕业考试，同一天拿到的结业证书，一起离开的法师塔。”

　　说到踢被子的那一段的时候，巫师有些脸红，这对于成年人而言大概是个有点丢人的事情，但巫师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成年人。每个人在进入虚拟的阿尔法世界后都会保持着自己刚进入时的相貌，不会长大，因此巫师看上去总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现在记忆也被洗掉了，倒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返老还童。

　　“听上去我们很熟悉。”对方低声嘟囔道，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们是一家人。”巫师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他走了过去，把对方抱在怀里，拍了拍那单薄的肩膀，“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联合号甄选船员的方式一直是个谜，被选中的人不得不抛妻弃子、背井离乡，因此很多人放弃了逃离地球的机会。到达喀戎星之后，医生才意识到拥有灵能天赋的人会优先被选中——喀戎星上大部分的生物都具有传心能力，唯有灵能可以抵御灵能——其次是对飞船航行不可或缺的技术人员。独自在外星上求存不免孤单寂寞，人类最初在喀戎星上的举步维艰让他没有什么机会去好好谈一场恋爱，稍纵即逝的几次好感萌发，也很快就被扼杀。因此初次见到巫师，他便产生了一种遇到家人的亲切感。

　　对方没有反抗他的动作，但怀中僵硬的躯体告诉他巫师心中的陌生与惶恐并没有真正消失。医生松开手臂，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山坡上一闪一闪的，像是镜片的反光。

　　“有埋伏！”他一把推开巫师，启动了护腕内的灵能装置，半透明的力场墙在他面前撑起。

　　而后子弹如暴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