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露华浓》水榛兮

6、盛京的王府

　　接连再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清国的都城“谋克敦”（满语，意为盛京），队伍浩浩荡荡进入了得胜门，满城百姓夹道欢迎。
　　术善得了个空，让棋优大将军带领部队觐见皇上，自己先送镜书回府，再去与皇兄私下会晤。车马停在一座威严的宅邸门前，门大敞着，散发着堂皇大气的王者之风。仆役管家纷纷垂手静候主人的到来，车马刚刚转过街角他们就已经生龙活虎了起来，管家尔忠海欣喜叫道：“贝勒爷回来了！”这是天大的惊喜。
　　贝勒爷勒马跳下，众仆役争先恐后接过他手中的马鞭和勒马绳，众人惊诧，他们的主人没有直接踏上台阶，而是转身走到旁边一辆马车边，撩开布帘抱出来一个粉装玉砌的仙女一样的女子，众人惊哗，仙子下凡了！可是贝勒爷从未做出过这样的举动，竟然当众怀抱女子进府，看来贝勒爷真的对这美丽女子动了真心了！
　　但是仙女不能动，只能任由贝勒爷抱着穿过间间门庭大堂，条条长廊，在要进入内堂卧房时，镜书的双眸接触到了一位秀丽灵巧少女的怯怯的目光。
　　“九爷！”少女怯怯地招呼。
　　“蓝木雅，你帮我照顾一下袁姑娘。”术善变得好温和，在这位怯怯的少女面前。
　　镜书依然僵直地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那个叫蓝木雅的女孩静悄悄地守在床边，因为无事可作，镜书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清秀的可人儿来，是的，她的确是北方女子中最灵秀可爱的，鹅蛋脸上泛出桃李一般的红晕，那是健康的颜色，当然不像现在躺在床上苍白着面容的自己了，黛眉亮眼干净利落，透着说不出的灵气，唇瓣微张，散发无穷的诱惑。光看她身上镶嵌金丝线花瓣图案的绸缎旗袍，就知道她不是这个家中普通的丫头，而是拥有一定地位的半个主人，是的，难怪刚才术善一见到她，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哦！镜书，你怎么了？居然有种吃醋的味道了？不该呀！管他什么大妻小妾，情人知己！随他去吧，等他转移了注意力，也该是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蓝木雅也在痴痴地打量床上的美女，有种说不出的让人痴迷的力量，像干热夏夜里的月亮，像沙漠上一汪湖水，像阿娘口中清亮柔美的歌谣，能想到也只有这些词语了，但还不够！难道她是从长白山上下来的银狐大仙？！
　　术善在夜色弥漫的时刻回到了府邸，情感召唤，他径直来到了那个让牵挂不已的卧房，看到两个沉默相视的美丽女子，不禁失笑，笑声惊动了蓝木雅，她连忙起身福了福，脆脆地叫了声“九爷”。术善满意地点头，他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镜书身上，兴奋地说：“后日就是我们满蒙竞技大会和祭祖仪式，我要带你一起参加，我要让所有皇家族人，八旗子弟为你惊叹！”
　　哦！说到底是美貌的优势，不然他怎么不说向众人宣称镜书是他贝勒爷登堂入室的大福晋，而且拥有如何渊博的学识才华，如何睿智的处事方式？
　　镜书看见蓝木雅的目光闪动了两下，悄悄退出了房间。
　　术善解开她的穴道，说：“在那一天你要穿上满洲族的服装，现在你就要习惯。”眼睛清清澈澈看到了她的心底，接着变戏法似的拿来了白底带粉红色花瓣的绮罗衣衫。此时的术善不再身着往日的战袍盔甲，而是改换成白底红色滚边的马蹄袖袍褂，腰间坠满叮叮当当的玉牌环佩，愈显玉树临风，翩翩风度外，还增添了几分儒雅。满洲族向来祟尚武功、倡导骑射之风，这样的儒雅的确少见。
　　几欲陶醉在他的温柔里，但是她的意志不允许，她跳下床，在离他数尺之遥的角落站定，冷然说：“别过来！”
　　怎么了？这不知好歹的可恶的厉害女人，又要惹怒他了，又要蚕食他的尊严了，若有若无的火焰在术善的双眸里跳荡起来：“我又有什么地方不顺你的意了？”
　　“不是。”镜书背过脸去，不敢看他。
　　“那是为什么？”术善不甘心看不见她的表情，他跨步过去，扳过她的俏脸面对自己，那眼神是哀怨无助的，脸颊因为气愤涨红了，嘴唇颤抖着，“在你们这个满蒙人的地盘上，我一个汉族人算什么！我不属于这里，不能像蓝木雅一样••••••”
　　噢，原来这女人也是懂得吃醋的，术善心里有些欣喜，但仍然装出茫然的神情，好像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属于这里，你明不明白？”镜书终于鼓足勇气说了，“蓝木雅端庄秀雅温顺婉约，她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她不会让你脸上蒙羞，而你也爱她，对不对？••••••”话音未落，术善灼热的唇已封上了镜书的软唇，在她心底打上了永恒的烙印。
　　明了，一切都明了，“我的回答就是这样。”
　　镜书推开术善，逃到另一个角落，她天真地想让角落的淡淡阴影掩盖她脸上娇羞的红晕，她突然变得脆弱了，无助了：“你出去，让我静静。”术善没有发怒，而是满含笑意走出了房门，再合上。一条娇俏的身影在门庭角落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他知道那是蓝木雅，他想自己是应该为她的出路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