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露华浓》水榛兮

26、阵前的美人

　　多尔滚术善在吴三桂大开城门的便利下带领清军长驱直入打进了皇宫，此时镇守边关的赵承阳才接到根据地已然沦陷的消息，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竟成了无家可归的亡国奴，但是赵承阳不愿这么投降清国，他宁愿轰轰烈烈地与国共生死同存亡。
　　曾经的明朝辽东都司如今已经更换了主人，曾经镇守边关的明朝将领接连降清，剩下的寥寥数人带领兵卒偏守一隅，战未开，斗志却已经消磨了一大半了。术善刚刚踏进关内的土地还未有喘气的机会便要肃清赵承阳这最后的一块拦路石了，主战场设在长城关隘。赵世昌早在年前已经寿终正寝，现在只留下了年轻的赵承阳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长城外，大漠上，荒草漫漫，天地苍茫，狂风乍起，刮得旗帜翻飞招摇，两个庞大得几乎见不到尾的阵营如同玉帝洒下的黑压压两片豆子，兵士将领个个银盔铁甲，行进一步便铿锵作响，好似鼓舞士气的擂鼓声。术善骑在马上，那是跟随他多年的“战神”，此时好像感应到主人的异常，也开始变得不安躁动，但也像主人一样懂得掩藏，只来回地踱着有规律的方步。对面五十丈开外的大明将领年轻俊朗，只是太过儒雅，反而透出与这个战场格格不入的书生气。
　　赵承阳缓缓举起手中紧握的尚方宝剑，一声令下。
　　“住手，住手。”一叠连声清脆锐利的女声从清军后方传来，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之前，一匹白色的轻骑已经奔到了正要开锣打擂的擂台中央，是这么唐突！马上粉装玉砌的美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呀！两边的士兵阵营一片哗然，术善皱紧了眉头，赵承阳则一脸惊愕又茫然。
　　“袁镜书，这是战场！你马上退下，否则刀枪无眼！”术善高声警告。
　　赵承阳更加讶异，怀疑又心痛无比：“袁镜书？！”
　　“我不要你们成为相互残杀的仇敌，我不要你们成为别人手中争权杀戮的工具，我不要你们成为这场残酷游戏中蒙蔽心志的祭品，你们要讨伐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争权夺利的利欲熏心！停战吧！你们手下的士兵不要血战，不要牺牲，要的是和平，要的是家乡父母妻儿的和睦团圆，所以停战吧！天下百姓也不要战争，我代天下苍生求你们不要开战！”镜书骑马来回奔走，嘴里高声念着诗赋一样的停战宣言。
　　术善仍旧手握长剑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里想着什么，而赵承阳则一反常态，怒发冲冠，指着镜书呵斥道：“袁镜书你身为大明皇妃，竟恬不知耻为满清叛贼开脱罪名！真正变节卖国大逆不道，你如何对得起我朝皇上？！当初亏我父亲曾遣人四处寻你，原来你早就掉进了北方蛮夷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沦落为蛮夷鹰犬，如今还跑到这里发表这一通无耻谰言，袁将军一世英名竟毁于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手上！”
　　术善黑了面孔，冷冷地看着敌阵。
　　“赵承阳，你不知内情，怎么可以信口雌黄？” 镜书情何以堪！不是赵家的明哲保身，软弱胆怯，父亲何至于会成为阶下囚，自己何至于会千里迢迢跋涉到京城寻亲不遇，何至于被迫穿越长城赶赴荒漠，遭遇这善于侵犯人心的术善，何至于会陷入今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只能在心底辩解道。
　　“擂鼓手！”“旗手！”“前锋张杰出！”赵承阳气势如洪，沙场点兵，众将士应声而出，顿时千军万马奔腾而出。
　　镜书翻身下马，奔向赵承阳以绵薄之力拉住了他的马缰：“不要打，不要打，求你们不要打！我替大明百姓恳求你们不要开战！”赵承阳无情地甩开马缰，抛开了她，她再次挺身扑上去，用恳切的语调说：“承阳，保重自己，不要开战，为了我，好吗？”她的声音已经淹没在千军万马之中，谁还听得见，只有术善，一阵痛苦痉挛撕裂他的心扉。
　　术善仍然骑在马上来回踱步，仍然冷眼观看，他历来是谋定而后动，后发制人，身旁的棋优不禁为镜书担心。
　　还好，兵士们并不太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可是，一柄亮闪闪的军刀已经向镜书头顶举起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术善快如闪电，带领将士冲到了敌阵前方，顷刻之间双方好一片混战。
　　就在军刀向镜书头顶落下的一瞬，术善翻身落马抱住了慌乱的镜书，军刀落下，“当啷”利响，镜书只看见术善头顶一串鲜血洒下，滴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只听见他嘴里喃喃自语：“原来你爱他！”，只看见术善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压到她的脸上，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惊恐万分，死亡的可怖霎时爬满她的神经，只看见白色的前襟上赫然是他后背奔涌而下的鲜血，那么触目惊心！镜书悲绝地哭泣：“术善，你不要丢下我！”
　　鲜血染红了本无颜色的大地，杀戮还在继续，只是换了角色。
　　多尔滚和多铎及时赶到，让赵承阳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而赵承阳自己也被活捉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