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仇》霜華

24、終章（和矢）

　　他的确是错了，他不能没有她，所以他现在才这么痛苦……
　　他不要只是做梦才能有她在旁，他要的是醒来以后的将来都有她在旁。

　　和矢又在做那个梦了。
　　他每次都是看见那个小时候的他。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母亲这样东西，父亲是个怪物，沙雪只是他的半个姐姐，说到他的亲情基本上是没有。他的朋友就是孤独。一直以来过得这么孤独，所以他总希望有一天能够逃出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但是每次在这个梦里，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逃跑，这个世界像一个迷宫，没有出口，而且他好像走在同一个地方，也许这并不是迷宫，而是没有尽头的环。
　　这次也不例外，但是这次还出现了另一样东西，一个人影。只有影子，却看不见脸孔，他认为这个影子曾经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但就是怎么想都想不起那是谁。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影子，它好像有生命，也好像认识和矢。它自从出现就一直陪着和矢，他也感觉到这一点，可惜就是越接近它越说不出它是谁。很熟悉，这个影子属于一个在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他很在乎那个人。可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既然紧张这个人，却又记不起那是谁。
　　他可不能一辈子都呆在梦里，他必须会睡醒。他醒来了，梦里的事情他几乎都忘记了，隐隐约约记起昨天发生的事，他都分不出哪部分是梦哪部分是现实。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身体上伤口的痛楚，这些新伤让他感到灼热，旧伤还有一点点痛痒。
　　他在房间里谁都找不到，跟小时候的情景一样，他跑出去是为了离开，也是为了寻找那个影子。他走在这个迷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和那个影子相符。城里的人都很高兴在庆祝，可是他没那个空闲去理睬那些高兴的气氛，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寂寞和孤单，心里特别的酸。如果他不曾记起和梦见那个影子，他也许不用像现在这样苦恼地寻找它，那样快乐也容易到来。这是他以前的目标，没有人感谢他，那不重要，他不需要感谢，因为最终能够达成大家愿望的人并不是他；他更想要了解，他肯定那个影子的主人能够了解他，因为他们同样有相同的感觉。在得到了解以前，他更想要倒下。他的内心堆积了很沉重，很繁复的感觉，一直紧锁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好好表达出来，他当然是累了。
　　他可以放弃寻找的，因为逃走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在这里活着，那个只不过是出现一次两次的记忆映像罢了，要放弃也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放弃现在还没有肯定，他只是回到了房间继续休息，身上的伤口控制了他的活动。
　　他只有睡觉，想做梦却做不到。那个影子就真的那么玄吗？他没有什么所谓的“魔力”，再加上这个并不是“预知的梦”，他是注定了不可能再看清楚它，只能够相信命运为他安排，如果还有缘分的话，那他不仅能够找到它，而且还会记起它的真面目。这样的缘分也许很渺茫，它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梦还是它存在于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甚至空间？
　　反正他现在起闭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然而他开始利用记忆。他不断强逼自己记起很多他认为重要的记忆。现在换他失忆了吗？他记起的东西都是零碎的拼图，断断续续连接不到。但也有一个比较清晰的片段：还没完全懂事的时候遇到问题老是在哭，而有一次有一个女人跟他说，男孩子不应该这么爱哭，反而是要勇敢和坚强起来去面对，不能够当一个懦夫。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反而这些话他一直都记得，打从那时候起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他是这么认为，但事实并不是，在那时候突然回心转意要救珍希时流过眼泪）。
　　可是，他随时都会打破这个纪录。睡觉并不能够解决他所有思想上的问题，他开始讨厌闭上眼睛，讨厌做梦，也讨厌自己的床铺。他只有游荡……
　　沙雪：“你在找什么？”
　　和矢：“她！”
　　沙雪：“她？她是谁？”
　　和矢：“我……我不知道。可是我见过她的影子。”
　　沙雪：“影子？我不明白。”
　　和矢如果说他是“梦见”的话，沙雪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说他神经过敏。“算了，没什么。”
　　他又是一个人了。他抬头看着那无云的蓝天，他必须呐喊出来，“妳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怎么找也看不到妳？”听见呐喊的天空并不会就此改变，他也就只有哭了。而在这个时候，天却突然下起雨来。
　　雨下了很久，和矢一直都在雨中。突然，是他突然的冲动让他跑出宫殿。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所有的人没有留意他，他也不会注意其它人，除了她。他跑到萨尔河，眼睛隐约反射到河对岸的一个身影。没错，那是她。他踏进河流，河水的冲力因为大雨而比平时猛了，他也不管这个，他只要走过去，一直走过去，只要能够到达对岸，他就可以捉住了。
　　他距离她越来越接近，光慿身影就足够肯定她，并不需要看清楚她的样貌。也许，他已经把她的样貌在混乱的记忆中重新拼砌出来了。他过了河，他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他又哭了。他不可能控制自己，能看到她，接近她，抱住她，他还能不失控吗？
　　“终于……我终于，找到妳了。”
　　珍希喃喃道：“为什么我一直叫你，你还是没有来？为什么在我死的时候，我想见到你，你的身影偏偏离开我？”
　　和矢完全听不懂她的话，“我不走，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妳。”
　　到了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法得知答案。之前已经出现过“第三个珍希”，现在会是三个里的哪一个呢？哪一个都好，还是有那种相同的孤寂吗？而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反而有一个问题和矢不会问自己，到底是珍希失忆了，还是他失忆了？直到他来到这里以前，他什么都记不起。
　　珍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和矢脑里一直在重复着那几个问题，不断重复。而淅沥的大雨突然间停止了，他的视线也渐渐变清晰了。然而，眼前的珍希的线条朦胧了。这个到底还是一个幻影。和矢扑空了，他倒在地上，继续痛哭起来……
　　已经过了多久？并不是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睛正正看见了珍希。那么刚才他看见的是什么？梦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梦？做梦做了多久？而现在，看见的也是梦吗？刚才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现在的也是，她的手好温暖。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看着她，他也不作出任何行动，生怕一旦产生了捉住她的念头她就会马上消失。要是她真的消失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再一次看见她？
　　和矢：“妳怎么会在这里？”
　　珍希：“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和矢：“约定？”他的精神虚耗得太多，“梦”也磨损了他的记忆，他也许是应该忘记某些重要的事。
　　珍希：“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而且还有婚约。”
　　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敢肯定一切都不像是在做梦。他还在犹豫着，慢慢去握紧她的手。她，又再一次微笑了。微笑？这是个什么样的定义呢？他从来都没看过她的微笑，笑得这样无拘无束，也是一种喜悦……看见她的微笑，他明白到这喜悦的瞬间已经停顿下来。
　　和矢：“告诉我，妳到底还记不记得。”
　　珍希：“你不是说那不重要的吗？”
　　和矢又来到这片虚如幻影的蓝天下，这次他身边多了珍希。当他稍微注意一下天空，随着风而来的白云也渐渐出现在蔚蓝的背景上。这一回，他也不需要呐喊。因为，她就在他的身边。
　　然而……
　　和矢：“妳到底是谁？我想说，妳的样子和以前一样，而更精彩的是妳添上了一个由喜悦交织而来的微笑。不过我没法说的是，这样的妳让我觉得很不习惯，妳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哪个才是真正的妳？而我会因为妳的‘不真实’而觉得越来越孤独。告诉我，妳到底是谁？”
　　珍希：“我不知道。你相信一个人如果对世上还有留恋那她就不用死吗？”
　　和矢：“妳是说……”如果是真的话，那一直以来，她还活着的理由就不是为了要复仇了。
　　珍希：“如果说，当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没有失忆的话，那你的出现会是什么目的？”
　　和矢：“没有失忆，我的目的是妳；就算妳忘记全世界，我的目的还是妳；但是，妳如果离开了，我还是不会放弃妳的。”
　　珍希：“你并没有。”
　　也许这些话她是说得那么平静，可是他望着她却愕然起来。没想到看见她在流泪。眼泪？背后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和矢：“告诉我，妳到底还记不记得。”
　　珍希：“我当然记得，在那森林里，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那一刻，唤醒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