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君已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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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你给我睁开眼看看面前的这个人！看看她现在已经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未染大吼着，手中拖着何云誊的衣领。
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脑中千万个疑问眼下却只化做一片空茫。
“凝儿……”何云誊看着躺在床上的我，眼中氤氲着满满的伤痛。“凝儿……”他又唤。然后垂下眼睑闭上双目沉默不语。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顺着下巴滚落至地上，房间里静的出奇，仿佛能够清晰的听到“滴嗒”声。突然，何云誊挣脱了未染的手纵身向我扑来。却被站在床边的皇上一脚踢飞，他顿时匍匐在地，如同一只被人甩弃的沙包。
未染快步走过去，将何云誊一把抓了起来。只见云誊面色苍白，嘴角挂着一抹血迹。
“你干什么？是要扑到婉凝那里奢求她的原谅？还是万念俱灰的只求一死？我告诉你——就算死，你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未染咬牙切齿的说着。
何云誊听完未染的话，面上浮现出凄苦的微笑。他脸上的汗水与嘴角的血水交汇在一起顺着下巴滚落在地。我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一切，只觉心如刀绞般疼痛。
“云……誊……”我挣扎着，从嘴里挤出这个名字。耳边却传来呼啸的、犹如火车轰鸣而过的尖锐鸣笛声。是耳鸣。我在心里惊恐的想。那药丸无法抵御任何情感的突袭，现在，蛊毒正在我的胸口处长驱直入。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垂死的人退缩？我轻笑。“云……誊，你……过来。”我艰难的说。
未染松开紧紧抓住何云誊的手，何却如同散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正在众人以为他已晕厥的时候，却看到他眼下，正费力的向我所在的床边，缓缓，缓缓的爬了过来。
一股酸涩的眼泪凝汇成悲伤的河流。我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云誊？什么原因我们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当从此后花好月圆、岁月静好，我只当今生今世总算遇见个知心人。我总当冬去一定是春来……
未染眼见他动作迟缓，上前一把架起他的肩膀，将云誊连拖带拽的带到我的面前。看得出来，即便如此这时候的何云誊依然早已精疲力竭。他紧紧闭着双眼，有泪自眼角滑落。混淆额头的汗水、嘴边的血水一道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未染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中了天宫桂花引。我相信，给他施毒的人与当年在婉凝身上下蛊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那姬重耳闻听此言后，快步走上前来，用手抓住何云誊的手腕，闭上眼幽幽的说：“这个施毒的人用的是由孕妇死尸中抽出的降头油，配合鹤子草及无风独摇草磨粉，再经降头师念咒而成。人中此引来日无多。此刻引已进入心脉，而且……”他睁开眼看了看皇上继续道：“适才被皇上踢断了肋骨，再加上碎骨刺入内脏，现在……应该任凭神仙在世恐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何云誊跪在床边，执起我的手，然后，闭上眼，缓缓缓缓将面贴在我的手心。他说：“有件事，我想在临死前告诉你。现在，请你倾听我的忏悔。”房间里这样安静，只能到他沉重的呼吸和轻微的话语。
“我们最初的相遇是我刻意为之的结果。虽然不该奢望你这个尚书府的千金能够爱上我这个穷酸文人。虽然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在你的心里已经有自己心仪的人，虽然这本可以成为我心底一份暗存的爱恋，可是……可是最后我还是那么做了。”他抬起头，睁开眼，目光与我的目光交集，却不知自己眼中的桂花花瓣已经纷纷飘落。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有一天我醉酒，在酒馆中大诉衷肠，却不料酒醒后身边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并且这个人交给我一包东西，并应承我，在你喝下这些东西后再替我做法，从此后，你便会成为一个对我百依百顺无话不听的女子……”
“凝儿……”他哭。“我从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谁手中伤害你的利器。那时候，我只是想让你爱上我，却不曾想我所做的这一切从此会给你我带来无至尽的痛苦……去年正月十五，遇贤桥上我敬你那一杯……一杯……”他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身体软软向后倒了下去。我眼中含着泪，看着姬重耳点住他的穴道，看他良久后睁开那双沉昏的眼。嘴角向上，他朝我凄苦一笑。
“虽然……知道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并非发自你真心，可是我仍然不知悔改，直到你替我挡住你父射过来的那一箭……”他饮泣。“我们都以为，那一回你必死无疑。却不想你竟安然无恙的醒来，忘记了一切前尘往事和是是非非，我发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想与你重新来过，你，相信么？……”
我泪如雨下，重重的点头。然后看到桂花散尽，一切止与尘烟。他微笑着倒下，再也，没有醒来。
“快取他的血！”未染叫道。“只有爱人新鲜滚烫的血才能解断情蛊的毒！”
皇上闻听此言立即弯身从靴间拔出一把短匕。姬重耳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入耳膜：“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被施断情蛊的人若想逃过一死就只能喝下施蛊爱人心口的血解蛊。”
“那为何还要阻止本皇取血？”皇上问。
姬重耳叹息。“这何公子深中天宫桂花引三级降头术，他的心取出来也只能做为药引而无法用做正剂。若一意孤行这样做，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什么？我千辛万苦找到他，难道只为让他跪在婉凝面前诉说衷肠不成？”未染盛怒。
皇上手中的短匕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冰冷的器具声。
姬重耳继续道：“苏小姐所中之断情蛊是蛊毒中级别最高，最为歹毒的情蛊。受施的人欲想解蛊除了要用施蛊者的心肝做为药引外，还必须要用三个深爱自己的男子的血融合一处再喝下去。试问，这天下间有谁可以同时被四个男人深爱？所以适才我说，这方子有如同没有。”
皇上与未染听闻此言，皆大惊失色。两个互相对看一眼，再无声息。这希望瞬间便破裂，如同来不及欢喜便即刻谢幕的一出剧。相对的无言让房间里的死寂显得分外凄凉。
我一个人平躺在床，胸口处的绞痛与震耳欲聋的耳鸣声纠结在一起，脑海中一幕幕浮现何云誊最后的笑容和飘落的白色桂花花瓣。等待此生过去的时刻。
门，却在这个时候被轻轻推开，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那就也算我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君已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