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浮梦半生》Riky

5、（五）

　　当手冢那边忙得人仰马翻，翻天覆地时，不二却在卢浮宫对着蒙那丽莎的画像发呆。
　　出走的日子并不好过，满世界的游荡，居无定所。以给杂志社写散文，提供游记照片为生，过着三餐不济的日子。倒不是说在金钱方面拮据，以不二的才华完全能够保证自己的衣食无忧，哪怕想过奢侈挥霍的生活也是办得到的。只是少了手冢的提醒，想到吃的时候吃，想不到吃的时候不吃。有时是忘了吃，有时是饿到不想吃，也有时是故意不吃，幻想着下一刻手冢会不会把他拖起来，逼他吃。然后大骂自己笨蛋，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人。
　　如此三餐不济的生活，不二那原本就脆弱的胃第一个发出了抗议。时不时地小闹一阵，但也曾让不二痛得两三天下不了床。芥末是不能再碰了，不二想，要是手冢知道了这事会开心吧。但这使得他的胃口更差。不二知道自己这是在糟蹋自己，却执意不去改变。
　　不二对着手冢的照片说：“呐~~手冢，你把我惯坏了。”
　　照片中，手冢难得微笑着拥着笑脸如花的不二。
　　胃痛的时候，不二拳在沙发的角落，在黑暗中听着时钟不停息地发着单调的滴答声。菊丸说，不二是不需要钟的，因为有手冢。不二说，没有手冢，他更不需要钟。他没必要摆个东西来时刻提醒自己手冢不在。可墙上那个是房东的，他没权利就那么给扔了。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也很虚幻，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不二想，要是手冢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冰山会不会就此融化？想着想着，就开始大笑起来，笑得泪水溢出了眼角。
　　可惜印象中的冰山是起不到镇痛效果的，不二忍痛爬起来，找了几颗胃药、镇痛药、安眠药，一把往嘴里塞，和着酒吞下，然后再颤颤地爬回沙发。想着，书上说酒会让药性发挥地快些，就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睡。天才忘了，那是他在一篇调查青少年自杀文章上看到的，他现在用不到。
　　世界有时很小，某天黄昏不二在泰晤士河踱着步闲逛时，就碰到了到此地公干的佐伯。
　　佐伯抱着不二，心痛地打趣道：“周助，你打算到博物馆，兼职当骷髅标本吗？”
　　不二将头靠在佐伯的胸前，懒懒地说：“是啊，可惜人家不要。说我没经过历史的沉淀，没有研究价值。推荐我去刑事科或法医院试试，说那地方也许更适合我。”
　　佐伯将不二抱得更紧，叹息说：“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不过你。自从你不见后……”
　　不二说：“小虎，我饿了。”
　　佐伯望了不二一眼，二话不说把不二拖进了最近的五星级餐馆。两人刚坐定，侍者就恭敬地把菜谱送上。
　　佐伯说：“周助，不要客气。”
　　不二是知道佐伯的，自是不会跟他客气，刻薄自己。主人既然这么说了，就决定狠狠敲佐伯一顿。
　　不二笑容满面地将菜谱交还侍者，说：“这上面的，每样来一份。”
　　侍者一脸愕然，求救似地看向佐伯。
　　佐伯说：“照他的意思上吧。”
　　一分价钱一分货，五星级的价位五星级的服务。菜很快地陆续端上，不二佐伯被恭敬地换到大桌前，精致的佳肴如山地叠放着。不二开心地每盘挑着吃。
　　佐伯揉着不二蜜色的脑袋说：“不二，跟我回去吧，看你把自己折腾的。”
　　不二叼着块火鸡腿，含含糊糊地说：“小虎，你不可以搞外遇，小景会气疯的。”
　　佐伯笑着推了下不二说：“要是对象是你的话，他也许会同意的。只要手……”
　　本想说，只要手冢肯放手的话。突然意识到也许不二不想提到手冢，就顿住。随后就将不二走后，众人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通，独独略了手冢。
　　不二始终低着头猛吃，不吭一声。其实他挺想知道手冢的近况。他好吗，他过得怎么样？却不敢问，怕问了，怕知道了，就忍不住想要回去。
　　佐伯说，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
　　不二暗想，他说这句话时，有没有包括手冢。
　　酒足饭饱的不二，依着椅背昏昏欲睡，说：“小虎，我累了。”
　　佐伯半扶半抱地将不二安置在副座，待问清不二的住址后，不二已安然入睡。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不二越显消瘦。
　　佐伯说：“不二，你这是何苦？手冢一直在等你。”
　　可惜不二听不到。
　　由于不二提供的地址不甚详细和佐伯不大熟悉此地，又不忍叫醒不二带路等客观因素下，七弯八拐，几经周折。当佐伯将不二安置在床上时，时钟指向了凌晨1点。
　　佐伯不放心留不二一人，本想也住下的。可想到还有几份文件要赶，今天要用的。一番挣扎，在秘书几通加急电话催促后，佐伯对睡得迷迷糊糊的不二说：“周助，我中午来看你，不要乱走。”
　　不二连连点头，含含糊糊地说：“知道，知道，小虎你保重。”
　　却在佐伯跨出房门的那一刻，接通了机场的订票热线，将自己打包速递到了地中海岸。佐伯再次踏入那房间时，看到的是满室清风。
　　不二周助再次成功地人间蒸发。
　　回国后，佐伯将当日的情形告诉了迹部。迹部拽着佐伯的衣襟大叫：“佐伯虎次郎，你竟然把周助给弄丢了。”
　　一顿脾气下来，也不敢告诉手冢，自家恋人被冻成冰块也不是件好玩的事。
　　有段时间，不二特别想手冢。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呆坐的时候，恍惚能看到手冢坐在对面专注地看书。
　　不二备了个大玻璃瓶，想手冢的时候，就折颗星星放入。决定在瓶子满时，就去见手冢。瓶内的星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积聚。可就在快满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地震，瓶子摔到了地上。晶莹的碎屑和着七彩的幸运星散了一地。
　　不二说：“呐，手冢，连上帝都不愿我去见你呐。”然后嘟着嘴抱怨，不就是上次在教堂批评他表情太过呆滞不够丰富，何必耿耿于怀，与他斤斤计较，以后再也不去看望他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不是没想过回去，尤其是胃痛发作的日子。只是不二固执地告诫自己，离开了就不能回头，决定了就不可以反悔，将他放开了，就不要再去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