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笑谈》华那砂

7、一鸣得金

　　最近这几天，翡翠城里无论大官巨贾、平头百姓，都热烈讨论着一件事——那就是关于百花堂……哦，不，现在已经改名儿了，叫什么“谪仙居”，要在三天后开业啦。
　　其实这什么堂啊居啊的，谁理会它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倒？开门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多的新鲜值得整个城都知道？可这神仙居呀，还真不简单！首先把拜帖都送到城里有名的达官贵人和富贵人家那里，说明了啥时候开张，希望能去捧个人场，怕人家不去呀，还写上了说，肯定会有巨大收获。对着那小老百姓的，就直接打了搭了个台子，每天上去说个三轮，说开张那天茶水免费还附送点心加外带！听说那点心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奇香楼的点心，贵着呢！不吃白不吃~~
　　所以，大伙儿你拉一个我喊一双，都约定了在那啥居的开张日去喝口茶，准备大吃一顿。有些着急的，前一天夜里就等在了门口，就怕迟了没有他的份儿。
　　等到了开张那天早晨，沿着翡翠河都挤满了人，连旁边的巷子都是人潮涌动，大家都等着想在他一开门的时候就冲进去……
　　“让开让开！章大人的轿子来了，快点让开！”
　　“走走走，言大人的轿子要进去！”
　　“不要撞啦，齐老爷轿子……”
　　这些老百姓的平日里安安分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只见翡翠城里尊贵的大官、有钱的富商，加起来十几顶软轿统统挤进了不宽的河边街道。轿里的人纷纷下了轿，都站在了门口，就等着“谪仙居”开门。这下子，大伙儿窃窃私语的可多了。
　　“这些大人怎么就真的来了？不是要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点心吧？”
　　“就是，那些点心他们可都天天吃，我们就吃一天他们都来抢？”太损了吧！
　　“你不知道，不晓得那神仙什么的有啥法宝，咱们翡翠城的大人们都对它感兴趣极了，都要来定位子，听说迟了还订不到。”
　　“不会吧？那我们进去还有的吃吗？对了，这什么居的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管他呢，有吃的就好啦！”
　　“也是！”
　　正说着呢，突然一阵仙乐飘飘，“谪仙居”的大门打开了。从门里鱼贯而出十几个姑娘，一路走一路撒花瓣，等全出了门才数清楚共一十六个，分了两边站。
　　只见这些姑娘都穿着淡蓝色的素衣，脸上没有化太浓的妆，头上也没有装饰些奢华精贵的饰品，一个个都是浑然天成的国色天香，那眉那眼，没有含半分娇媚，却流露出一股天成的风流，真有天上仙女的姿态！
　　等她们都站定了，又出来一个着绿色衣裳的女子，她莲花花瓣一般的脸庞微微倾斜，带着娇羞又温柔婉约的笑容，一一对着各个方向福身。这每一次半蹲站起，都好似湖畔的杨柳，随风飘呀飘，别提多有韵味了！
　　“各位乡亲，谢谢大伙儿今儿个来捧场！今天‘谪仙居’开张，欢迎各位光临。”绿锦尽量学着颜风的笑容，带着三分娇媚、三分柔美、三分知性，再加上一分的、带着微微倔的傲气，综合了的结果得出的是一种极度吸引人的独特魅力。
　　“只是小店空间有限，有许多客人都已经定了位子，本店也没有剩余的位子可以让各位乡亲坐下了。”绿锦抱歉地说，停顿了下，见了大伙儿失望的表情，又扬起那娇柔的笑，“不过本店还有些空地儿能站人，各位乡亲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进小店来，当然，只要是进店的客人，都有奇香楼的点心可供品尝。”
　　这一发话，人群都兴奋了，个个想抢着进去。绿锦和那十六个丫头领着已经下轿的各位达人和贵人进去雅座后，一声令下，开门放狗……不是，是开门迎客。这是鞭炮生音乐声说话声脚步声声声入耳，震耳欲聋，真是热闹非凡！
　　好一阵的功夫，雅座的大人们都坐稳当了，姑娘们给大人送上百花蜜茶，摆上几盘糕点小吃的；底下的人虽没桌子，哎，谪仙居也给预备了板凳，就是辛苦点，每人捧着自己的一盘点心，坐在那儿就三三两两的吃了，聊天的、叙旧的、来打牙祭的，闹哄哄的成了一团。
　　过了会，只见一穿着鲜红衣裳的女子上了大堂搭的台子，她往那儿一咳嗽，整个大堂都听见了，就算再吵都给她咳嗽得安静了下来。
　　这女子虽是着红衣，但那面庞却嫩白赛雪，一头云鬓插着支金步摇，有种低调的奢华精致。那柳眉凤眼红唇，分明一个美人坯子，却没有什么娇羞的样子，一双凤眼往下一睇，反是有了一股子冰雪美人官家小姐的气质。
　　红秀看着下边吃食的、上边雅座的都安静下来了，这才满意地给出一点笑容。众人一看，不得了啊！就这点笑，就是那顶在白雪上的一支红梅！精致的、坚韧地绽放，也是骄傲、脱俗，真真是撼了人心！
　　“各位大人贵人、乡亲父老、姐妹兄弟朋友，感谢大伙儿今天给我们‘谪仙居’捧场，小女子红秀是这儿的当家的，在这儿谢过大伙儿了！”红秀沉稳的、带着喜庆的声音飘满了全场，顿时气氛都带起来了。
　　红秀一一介绍过了到场的大人老爷，介绍过了“百花堂”和“谪仙居”的历史，就到重头戏了。
　　“咱‘谪仙居’今儿个开张，感谢各位的光临捧场。接下来有几个特别的节目，请各位慢慢欣赏。”
　　好啊！有吃的又有节目看，而且都免费，多划算！大堂又热闹开了。台上的红秀已经退了，台前挂起了一帘轻纱，若隐若现地看到后面的场景。
　　不多会，丝竹声渐起，台上突然下起了雨！大家都吓了一跳，仔细看，原来不是雨，是台子两旁有人射了水，只不知这水为啥喷起来细细薄薄的，就像层帘子。
　　随着音乐声，台后左右各出了两排女子，一排六人，随着乐声扭动腰肢。舞蹈是寻常的没错，可是她们的衣裳……轻纱帘子被拉了起来，清楚地看到了台上的女子。没错，刚才不是眼花，她们身上的衣裳……好紧贴，好性感！
　　姑娘们按照颜风的指示，把衣裳剪裁成了贴着身体的曲线的模样，就只在手肘处开始和膝盖下开始逐渐出现弧度散开，穿起来就像是一条条人鱼，在手脚处能划开水浪似的；而也因为其他部位都贴合着身体的曲线，所以动作非常轻巧，随之身体的曲线也能得到展现。多有用的人鱼衣呀！
　　虽然台下有相当一部分的观众看着姑娘穿着贴身衣裳流口水，这绝对是对艺术的误解，是艺术产生的副产品的，我们不可避免，但是可以不和他们有同样污秽的思想——以上是颜风针对上演的节目赚取了大量口水，红秀和粉莲及其他姑娘的抱怨而做出的评论。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出，随着音乐的节奏抑扬顿挫，绿锦被三个人鱼姑娘簇拥而出。她穿着一身的绿色人鱼装，在手腕和脚踝处镶嵌上珍珠，胸前戴着三颗海星装饰，带着让人沉醉的笑容，唱着令人入迷的、好像怀着几世深情的歌。

　　我在沙滩划个圆圈
　　属于我俩安逸世界
　　不用和别人连线
　　我不管你来自深渊
　　也不在乎身上鳞片
　　爱情能超越一切
　　只要你在我身边
　　所有蜚语流言完全视而不见
　　请不要匆匆一面一转身就沉入海平线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
　　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
　　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我眼泪断了线
　　现实里有了我对你的眷恋
　　我愿意化作雕像
　　等你出现
　　再见再也不见
　　心碎了飘荡在海边
　　你抬头就看见

　　奇异的旋律是大家从来没听过的，听着令人恍恍惚惚，就像飘到了海里，看见妖异的人鱼妖唱着天籁搬的歌声。那群人鱼姑娘跳着非同一般的舞蹈，一切仿佛能催眠似的，直到一曲终了、众人鱼都已退场，众人还无法回神。
　　突然一声裂锦，琵琶铮然有声，敲击的节奏引人入胜，一个头上扎着十八细辫、身穿贴身短褂修身长裤、腿上蹬着过膝长皮靴的女子走出台前。她涂着细细紫色眼影粉的眸子左右这么一望，凤眼一勾，台下大部分的人都被勾了魂儿。
　　曼妙的身影随着音乐节奏慢慢地走着台步，一步，一步，再一步，如猫般优雅，如妖般艳丽，带着诱惑的笑容，勾着嫣红的唇，口吐香气。
　　“噔！”音乐铿然而止，红秀正好和着拍子跺了一脚。之后快速后退，涌上了一群类似打扮的女子。她们动作一致，随着拍子扭着身体，然后红秀的唇轻启，黄莺出谷。

　　黄色烟硝还在飘
　　头顶风帆在鼓噪
　　一瞬间的风暴
　　湿透双脚干不了
　　晒伤眼角顾不了
　　对着狂风咆哮
　　头巾缠绕着骄傲
　　泪藏在黑色眼罩
　　长发在船头舞蹈
　　低沉的和声回响在大堂，带着鼓动人心的语气和节奏，轻轻地、低沉地、如念咒般的说着：“尽头当找到那些宝藏以后，当满足了冒险的念头，幸福是否在岸上等候，故事对它细说从头……”
　　红袖带着那群海妖似的女子，骄傲得好似女王般地俯瞰众人，“啦啦啦啦，冷漠背后躲着温柔，我还记得谁在嘶吼，看你低着头，我站在船头，啦啦啦啦，黑色的风吹熄烛火，暴风雨外那片天空，幸福在招手。”
　　……
　　这次的演出异常成功，出乎了红秀和一干女子的意料。她们原本上台的时候还在怕，这么奇怪的舞蹈和曲子怎么可能会让人喜欢？音乐都响了还有人不肯上台。结果颜风在背后阴惨惨地笑着说：“不上台？那待会儿就跑三十圈后院，再奖励你们一个月不吃饭好不好？”顿时人都冲着上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肯定会被丢鸡蛋白菜呢！”绿锦拍着胸口安抚自己跳个不停的心。可是听着大堂的掌声，她又觉兴奋不已。
　　“怕什么？被丢了鸡蛋我们接着，今晚加菜！”伴舞的姑娘有了打闹的心情，都笑作了一团。红秀也到后台来了，扬起那勾人的细眉，也笑了。“今晚加菜？我们今儿个给奇香楼多少点心钱？还有钱加菜？”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颜风笑着靠拢到一大群娘子军那儿，后边跟着染了满脸红晕的粉莲，她兴奋地说：“红秀、绿锦，我告诉你们哦，刚才风姐姐让我们几个拿着盘子去讨赏钱，原本想应该不会很多，可是没想到……”她打了个顿，一脸神秘，“你们猜我讨了多少赏钱？”
　　“多少？有……二……二三十？”见粉莲猛摇头，一个姑娘还犹豫地说：“多了？少了？”
　　“少了！”
　　“那……一，一二百？”粉莲还是猛摇头。“那到底是多少？”都快被急死了还让人猜！
　　粉莲忍不住兴奋公布了答案，“我告诉你们，一共是——是一千三百七十两银子！”
　　“我的老天爷，竟然有这么多！” “别骗我哦！”
　　“真的真的，你们看！”粉莲举起手中的雕花银盘，上面堆放着一大堆的碎银子，元宝也不少，甚至还有碎金角。大家面面相觑，继而疯狂地叫喊，根本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只有颜风在一旁但笑不语，看着她们纯粹地欢乐。
　　“那些个大人贵人的，一个就给了好几十两，就是其他蹲板凳的，有些也给碎银角的呢！”她偷看了一眼台子，惊喜地说：“现在也还有人扔钱上台！”
　　“哇！我们发啦！”大伙儿又乱笑作了一团。
　　等她们都笑够了，颜风才慢悠悠地说：“这就证明了大家都是很有潜力的！银子咱们先给粉莲拿了回去算。红秀，带几个能弹琴唱曲的上去应承着，观众还没满意呢。”
　　“哎，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