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飞——德音莫违》润儿

2、适应

　　要怎么解释我跟莫邪的关系呢？兄妹？朋友？恋人？夫妻？
　　苦恼ING!
　　“从今天起，我嫁你做你的妻子，好不好？”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好歹我也是念过十几年书的矜持女子啊，怎么可以讲出这么不经大脑的、没水准的话呢？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可“覆水难收”啊，我“勇敢”地把埋在莫邪胸膛的头伸出被窝，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等着回答。
　　“嗯，对外讲，我做你的丈夫，晚上守着你睡。不过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我会努力赚钱，然后正式娶你，好吗？”他俯下头用那双深情的、迷死人的双眼温柔地看向我。这个话题或许他已经思考过一千遍了，只是在等着我发问罢了。我不禁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大当。可是，我却再一次被他看透了。的确，我是需要一张能够保护我的羽翼，但……我也不介意……真的成为他的妻子啊！
　　“然后，我要你为我生一大堆孩子。都到这儿了，我才不管什么‘计划生育’呢！”莫邪调侃我。我羞得把头使劲钻进他怀里，那儿现在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似了！
　　“明天，我们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今天晚上别再想事情了，早点睡，万事有我呢！”他复又紧了紧搂我的手。
　　就这样，在他强健而沉稳的心跳声中，我度过了在古代的第一个夜晚。

　　总是处于戒备状态，睡觉也不踏实，第二天大清早我就醒了。莫邪还在睡着，大概昨天晚上熬夜想了很久吧！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看睡着的他，面部有型的轮廓、修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白晰的皮肤，若是打扮成女人，一定很妖艳，跟李俊基绝对有一拼！
　　可能怕我晚上睡觉冷吧，也或许因为本人晚上比较能抢，总之，三分之二的被子都在我这边。莫邪后背好大一块都在被外透着风。我把手从他腰上抽出来，给他掖好被子，却不想，把他惊醒了。看来他也睡得不踏实。
　　整理好床铺，草草吃了两口干粮，我和莫邪掩上院门开始了“发现之旅”。沿路草儿密布、树儿丰茂、“风在树梢鸟在叫”，比现代城市居住环境强上百倍！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下了山，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村落了。村民们也都早早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有位年青壮汉，正在门口劈柴。莫邪拉着我向他走去。
　　“大哥，我们能不能请教，这是哪儿，是哪年？老家发洪水，我们夫妻逃难逃至此，早和家人断了联系了。”
　　那壮汉丈二摸不着头脑，一直摸着后脑勺，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想了半天我才醒悟，这是古代，连白话文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理解现代汉语呢？
　　我好笑地用近乎轻蔑的眼神看向莫邪，示意他往后退，让我来交流。好歹我这个中文系的本科生也学了近两年古文啊！莫邪无奈地往后退，摆出一副“你这个傻女人”的样子。
　　我向那壮汉介绍了我们的姓名，虚报了来历。那壮汉也很实在，告诉我他叫杜壮。真是人如其名啊！我才发现取一个好名字对于人一生的重要性！杜壮臂上的肌肉块粗大健硕，估计刘承俊见到他都会自惭形秽的！
　　他还告诉我们现在是乾隆十一年的春天，此地乃浙江海宁。又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妻儿。他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却已有一妻两儿了。这对于一个重男轻女的社会而言，无疑是大喜事。
　　才聊了一会儿，杜壮就说他要上工了，便招呼他的妻子出来招待我们。
　　杜壮的妻子叫小梅，她一见我就抓住我的手夸我生得美。我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朴实吧！能够发自内心地赞赏别人。我对她产生了好感，抬眼看她，她虽不饰脂粉，在平淡中却有一种自然宁静之美。这就是我来这儿遇到的第一户人家，平淡却很朴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小梅知道我们初来乍到，约定第二日陪我去集市上踩大街。
　　“知道就快发生什么事了吗？”从杜壮家出来，我边走边问。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这个学医的理科生绝不会知道答案。
　　“乾隆下江南。”我愕然。他一个几年不学历史的人怎么就知道了呢？而且还道确了我所指的事！
　　见我惊愕的表情，莫邪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常识啊！没有常识，也要懂得看电视！电视上天天演，我可不用费心记！”本想难倒这个“英雄汉”的，却又被他猜中，还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没意思！
　　可能被我激发出他惹怒我的勇气吧，莫邪一改往日沉稳的作风，接二连三地调侃我。
　　“诶，你说，我也学人家古人三妻四妾好吧？这样就更有人陪你啦！”那恶心人的表情。超色！
　　“你敢！你若是娶别的女人，我立刻休了你！”我毫不示弱。
　　“我也是为你好嘛！怕你一个人孤独寂寞！”莫邪一脸委屈和无辜。
　　切，明明是“非法”需求，却还给自己戴高帽子，也不知羞！我给他一记大白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行呀，你去娶吧，希望你不会有语言障碍！”
　　莫邪知道我在笑他，也不反驳，一声不吭。气氛很诡异哦！
　　“生气啦？”我试探地问。莫邪也不吱声。
　　“不是在开玩笑吗？我都没当真，你反而在意起来了。别气了，大不了，我不开玩笑就是了！”我服弱示软。
　　莫邪还是不吱声。突然脚步停了下来，扳过我的肩膀，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并没有生气。我是在想……在想……嗯……想让你教会我文言文。”
　　“哈哈，哈哈！”我憋不住的爆笑。他那张无比英俊的脸孔顿时露出杀人的微笑。这是危险的信号啊！
　　我立刻进入一级警备，急急敛住笑意。“嗯。”我强忍着笑不让他爆发。我还年轻，我还四肢健全，我还要为“四化”做贡献呢！我才不要这么快就牺牲，变成人肉馅饼！

　　老远就看见山腰上的院落了，想着以后我就要住这里，把它作为自己和莫邪的家时，心中情难自抑，轻轻挽住莫邪的胳膊。
　　回到家，开始和莫邪动手收拾屋子。本来东西就不多，昨晚又收拾了点，今天很快我们就收拾完了。
　　下午，我把常用的文言实虚词大体上给莫邪讲了讲。莫邪记得好快，许是环境使然吧，经过一下午的学习，他用文言文交流已经没问题了！

　　第二天，我应约赴杜壮家。本以为莫邪会陪我一起去集市的，可他只把我送到杜壮家，淡淡地交代一句：“出门要小心！”便和杜壮在那儿神神秘秘地，搞什么啊！
　　由于老天爷给的钱极为有限（从人家柜子里偷的，也不算全是，是这找着一枚铜钱，那找着一枚的），为了以后生活，我不得不把开支降到最低。
　　听说集市上有好多漂亮又好玩的东西。这对于一个成天逛街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大诱惑。不知这儿会有什么稀罕人的东西？
　　到了集市，我摸摸这个玉镯子，瞧瞧那只大风筝，再抹抹摊上的胭脂，却始终舍不得拿出一个铜板来买。
　　想起当年一个宿舍逛商业街的场面，那可叫一个爽啊！一人领着一个“保镖”，我们姐妹在前面兴高采烈地逛，东西好，不管有用没用想不想就买；“保镖”们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着袋子，叫苦不迭。谁让他们是男子汉呢？
　　“凝儿，凝儿？”小梅在边上轻轻喊我。原来是我不经意流露出的“奸笑”吓坏了小梅！她以为我鬼附身了呢！
　　“奢侈品”是一件也没买。只买了些蔬菜、调料、毛巾和香皂，还有几件“神秘品”！
　　还没到村口，远远地我就看见莫邪在张望着等我。这个二百五，早上不是很放心我出门吗，现在又心急火燎地盼我。我要让他尝到忽略我的苦头！偷偷想着要怎样“折磨”他！

　　我都不敢相信，家里那扇破陋的大门已被莫邪修整得很结实了，门里还带着门栓，他真是细心。心里暗有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
　　“明天我要去干活挣钱了！”吃晚饭时莫邪不冷不热地抛来一句话。
　　我先是一惊，后沉默。的确，照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看，老天爷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们过两个月的。今天早上应该就是为了和杜壮商量工作才没陪我去集市吧！还害我误会！我嘲笑自己先前的无知和幼稚，太不懂事了！
　　“做什么？”我很担心。
　　“跟杜壮一起做零工，帮人家搬东西、干些体力活。”他淡淡地说。
　　干体力活？他居然讲得如此云淡风清！他以前最瞧不起凭体力干活的人了。总认为他们没素质、没脑子、做事冲动，只有蛮力。他可是医学系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啊，本应该考进哈佛进修然后凭脑力劳动，年薪几十万，不愁吃不愁穿，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可是老天爷却嫉妒他的才能把他抛到了举目无亲的清代，让他干他最鄙视的体力活？一股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没什么的，杜壮说也不是很累。况且，我跆拳道黑带九段耶！什么苦没吃过！”他转过头假装没看到我的泪水。
　　莫邪似乎又觉得话说得不太准，于是又补充道：“所以这根本不算吃苦嘛！”他越想安慰我，我却越觉得不公平。
　　“看你，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做我妻子你很委屈么？不想嫁我这个穷光蛋？”讨厌，我边哭边在心里骂他，明明知道就算他真是穷光蛋我都会心甘情愿嫁他的，何况……哎，算了，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大清早莫邪就出门了，出门前还很不放心地叮嘱我。“我不在家时栓好门栓，万事要小心！”
　　“嗯，知道。”夫妻间就是这样的关心吗？不觉自己心里好笑，好像自己很不要脸耶！
　　上午先收拾干净杂物间，我稍加布置，把浴桶放正，边上放条凳子，又支起大木板做屏风。门上挂上布帘。OK！一个澡堂新鲜出炉！
　　接下来，“神秘物”要登场喽！我拿起锄头，带上“神秘物”，仔细关好门窗，向屋后走去。大家可以猜到我要做什么吧！
　　“万事开头难”，从没除过地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锄头拿顺手。“神秘物”呢，种子呗！集市上我买了许多蔬菜种。自力更生才能省钱，这是妈妈教给我的真理。我要偷偷开片菜园，然后给莫邪一个大大的惊喜！
　　幸好菜园离家不远，我撒完种子浇水，来回提桶也不是很累，还好当初开地时有先见之明。否则，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早就吃不消了！
　　为了弄菜园我也忙了一天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不自禁地的把目光转向天边的夕阳，霞光晚照，光风霁月，淡淡的金黄色光芒铺满地面、屋顶、枝桠……已经很久没有和莫邪一起看过日落了！不过才几天的间隔，我却感觉仿似隔世之久。发生了太多的事，再想安安心心地和莫邪一起看日落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算算时间，莫邪应该快到家了。我在门口巴望着他，心里美滋滋的，这是我们的家，我现在在等待我的丈夫！
　　终于看到人影了，山脚处莫邪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里赶。快到家门时，他抬了抬眼，见我在门口等他，忙掩住疲惫，大步向我奔来。我心尤怜，何苦装样子骗我呢？
　　我快步跑出去，冲进莫邪的怀里，莫邪双臂大张接我，却没料到我会如此用力，不由得倒退两步缓冲。
　　“怎么了？一天不见，就想为夫想成这样了？”彼此心知肚明，我也不去挑破。又喜又恼，轻轻捶他，“讨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真是十分地想念呢！没法子，女人天生就爱演戏，天生就是“言行不一”的动物！
　　早把饭做好了扣在桌上，等莫邪回家。所以他一进家门，我就打水让他洗脸准备吃饭。他接过毛巾的那一瞬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欺盼这样的感觉已很久了！
　　吃过饭，我麻利地收拾碗筷。
　　“去洗洗澡早点睡吧！浴桶在里边。”我指向杂物间，很骄傲地朝莫邪笑，他指定不知道我这是卖的什么乖。
　　“你真是太有才了！”这是莫邪对我辛勤了一上午的评价。心里美滋滋的。

　　“莫邪，洗好了么？”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屋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莫邪？莫邪？”我连唤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回应。
　　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泡晕了吗？可是～～～
　　最终，“理智”战胜了犹豫。（真不要脸！）我掀开门帘，转到屏风后面，天哪！他竟倚在桶壁上坐着睡着了，头半靠在桶边，心好酸！
　　不忍叫醒他，我悄悄走过去，一点点地为他洗净，早就不知道羞了，轻抚着他后脑勺，扒在他耳边低声叫唤：“莫邪，醒醒！”喊了三四遍，莫邪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披上衣服，去床上睡！”
　　他倒是听话，一头栽在床上就睡着了。我轻轻推他，企图让他先趴着睡会儿，可我刚推好，莫邪又转身朝上躺着。反复几遍，我已经累出了一身汗！看来不叫醒他是不行了，这么不配合！
　　我拍拍莫邪的胳膊叫醒他，“你趴会儿！”本以为他迷迷糊糊的肯定想都不想就照做，可他立刻会意我要做什么，摆了摆手继续睡。
　　“你不听话么？”我趴在莫邪耳边极其温柔又极其暧昧地讲。只感觉他身体突然一颤，陡生了许多鸡皮疙瘩。不得已乖乖地背过去由着我折腾。
　　当初上完体育课我就深刻体会到了一件事——剧烈运动后不做按摩会让人长时间不像人！怎么讲呢？一次跑完三百之后，我没及时做按摩。整整一个周我不能正常上下楼梯，平常走路腿都带着酸痛！而莫邪今天又突然耗费这么多体力，不按摩，他明天又怎么干活呢！
　　做完按摩，我累得倒在莫邪身边就睡着了。睡时一直提醒自己，早上要早点起床给莫邪做早饭。做梦都在提醒自己别忘记！
　　第二天大清早，我果真醒很早。其实倒不如说是我一晚上没怎么好好睡。看来，以后，睡懒觉的习惯是不能再要的了。我轻手轻脚下地，披上衣服，走进厨房。虽然不能再睡懒觉了，可一颗心却还是满满的！猛然想起老妈每天给亲爱的老爸做早餐，送他出门时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起初还很不理解，现在亲身经历了，明白了，那是一种为人妻的骄傲！
　　家里只有蔬菜，不吃肉哪来力气干活呢？我边洗菜边琢磨这事。
　　有了！喂只母鸡，每天下蛋，早上给莫邪煎鸡蛋；然后喂只公鸡，经过培训后“上岗”，给我当闹铃；再养几只小鸡仔，喂大后吃肉！嘿，真是好主意！
　　得意之中，腰上多了双大手环住我，肩膀上一重，我别过头，就知道他不能好好睡个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