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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五:山居夜 ...

  •   生起了火,剩下的事情倒也就没什么麻烦,意琦行依着少年的指点,从碗橱上头翻到屉笼里的冷馒头,架进锅里去热上了。想了想,又翻出早起上山前,山民一家包给自己的干粮卤菜,一日奔波,大包的鸡肉面饼还是一口没动的模样,也一并翻出个盘子盛好,扣在了屉笼上头。
      火烧水开,渐渐的,蒸腾的白气和饭菜的香味从锅沿直钻出来,意琦行倒还罢了,窝在床上的少年,透过两道门洞,也嗅到了那股子油重肉香的味道。这个年纪最是易饿贪食,只嗅着那股股肉香面香撩人,少年连到底哪里来的肉味也顾不得了,眼巴巴只盯着黑乎乎的门外,忍不住的直咽口水。
      这般煎熬了足有一刻钟,好容易厨房那头再有了动静,意琦行将热好的饭菜一股脑搬来了这边屋子,又出去一趟取来油灯。小小的灯苗下,虽是一桌子粗食,看在少年眼中,却是最诱人不过的珍馐。
      把少年又馋又饿的样子看得清楚,意琦行轻挥一掌,摆满了东西的木桌轻若无物般,被掌力吹出数尺,将将抵在了床头。他将碗筷一递过去,少年一把接了,恨不得立刻就要狼吞虎咽起来。但劈开了一个馒头,大把塞了些鸡肉酱菜进去后,瞧着这些虽然香喷喷但明显不是自己那个厨房里的存货的食物,少年还是犹豫着抬了下头,瞧了瞧意琦行。
      意琦行自己也拿了个馒头咬着,边道:“快吃吧,夏天东西搁不住,你不快点吃,明天怕就坏了。”
      知他这是婉转安抚的意思,但少年一来饿极,二来转念自己连性命都是眼前这人救下的,债多不愁,再添上一顿饭菜也没什么大不了,左右等自己好了,厚厚的再回报他也是不迟。这样想,便也不忸怩什么,一边点头,一边已经一口下去,将馒头咬去了小半边。饥饿了整日的肠胃,乍受这股子面香肉香油香滋润,有那么刹那反而品不出个滋味,只知道三嚼两咽下了肚。再咬一口,肚子里有了垫底,才吃出香喷喷的味道来。
      山民做菜的手段,没什么精细讲究,无非大块的肉大块的鸡,油水添足煮炖了,就是好饭。这大半只公鸡,正是肥大肉嫩的时候,粗粗斩块炖得稀烂,咬到嘴里满口流油,当真再实惠不过。少年吃得豪迈,甩开了腮帮子,一口气啃下三、五个馒头,觉得能有七分饱了,才再拿一个,细嚼慢咽起来。那边意琦行反而比他收敛得多,山中挖来的藠头野葱等腌制的小菜,因做时用心,也足堪适口,饮食一类,对意琦行来说早已不过可有可无之物,自然也不会与一个半大少年抢些口福,便慢悠悠的夹着小菜,陪着吃了一个馒头就放下了。那一桌子的饭菜,竟是叫少年一个扫了大半去,才十分满足的扔下筷子揉了揉肚子,长吁了一口气:“可算饱了!”
      意琦行见状,吞下手中最后一块馒头,就起身收拾碗筷。忽然手腕被一把抓住,少年眨了眨眼看着他问得有些犹豫:“你……就吃这点……你是不是……”他犹豫了下,实在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吃”、“被我吃得吓到了”之类的猜测与眼前这人搭不上丝毫关系,索性也就不继续说了,只继续仰着脸看着意琦行。
      他神色恳切,又带了点执拗,意琦行瞧着那双紫莹莹的眼睛,心里又是温柔下来,好声好气道:“我无妨,习武之人,本就无需多少饮食,你顾着自己吃好就够了,不需多想些什么。”
      “……”听他解释,少年反而更有些迷糊,认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练过武,所以不用吃饭……这是什么道理,我见过几个会些拳脚的,也跟我义父学过几天,从来只听说越是有些武艺在身,越是大肚大饭量,哪有你武功这样厉害,反倒不怎么吃喝了的?”
      “这……”意琦行一时语塞,倒有点不知道怎么浅显易懂的给少年说清楚自己与那些寻常习武之人的区别。但少年一边满口疑问,一边也还在自个思索着,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武师,也就是舞刀弄枪罢了,像今天那般凶的鸟,一剑就被你斩了,这份能为只怕他们十几个捆在一起也是不够……你带我回来时那是什么功夫,跑起来简直像是在飞一样。要是像你这厉害到会飞的大侠,说不定与我见过的都是不同的……你当真不饿?我虽然吃了你的肉和菜,可我家就这样光秃秃的一穷二白,我可是不再与你客气的。”
      少年思路甚是跳脱,这几句话的功夫,倒叫他自问自答一般,省了意琦行的口舌。意琦行也乐得他这么想,点头道:“我不同你客气,你自己吃饱就好。”
      “饱饱的啦!”少年“嘿嘿”一笑,别扭着姿势翻了半个身,翘着那条伤腿,“不过,要是真的学到你这样厉害的武艺,不用吃饭也没关系的话,我可不可以学啊。”他这句话问得随性,倒似只是在与街坊邻居打听,学个家常活计一般。本来武道之中,传功授徒,分门立派,最是有许多规矩,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认门墙不学旁杂等等的讲究,数不胜数。若是人听了这一问,少不得登时就想立起些规矩来,可意琦行身在武道七修,偏生不喜这般敝帚自珍般的风气,因此倒也不很在意少年的态度,只道:“先养好你的伤,其他的事,现在还不需考虑。”
      “哦……”少年碰了个不知道是不是的软钉子,有点悻悻的躺了回去,瞪着黑乎乎的床顶,一双眼咕噜噜乱转,又不知去想什么了。但也就是如此,他倒是错过了意琦行答复之后,若有所思瞥向自己的目光,只顾着抱着被头,滚来蹭去消遣。
      意琦行心中虽有一闪而过的模糊念头,但见少年眼下模样,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去将桌子收拾了,剩下的饭菜端回厨下去。可才进得了厨房,又听少年在里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侠,那个馒头和鸡肉,要扎起吊到后头溪眼里去,不然现在这三伏天气,隔了宿就不能吃了!”
      意琦行手下一顿,看了看自己刚刚关上的柜子,出神片刻,又一把拉开,依着少年的说法,将馒头肉菜取了出来。叫唤渊薮之上,虽也四季分明,但因山高耸云,即便酷暑天气,也不觉如何闷热难捱,这些家常的道理,反而生疏。他一边有些磕磕绊绊的找来器物扎裹饭菜,心思却止不住的远飘,在这一日的忙碌颠簸中被忽略了的疑窦再次翻涌上来。虽然眼下并未异常,食住也算有度,但中间这一大段混沌了的记忆,始终如鲠在喉,令他勾心。
      这般一心两用的收拾好厨房,又在少年吃饱后中气十足的大声指挥下,寻到了后院那个溪眼下的深洞,揭开石头将剩饭剩菜吊了下去。再回来时,少年翘着一条伤腿,已经跌跌绊绊就着屋里的水盆简单洗了洗,又缩回床上一副爱睏了的模样,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还是怪癖,临到进了被窝枕上枕头,那块已经有点脏兮兮的裹头还不见他摘了,大有就这样睡上一晚的架势。
      他这点洗漱的小折腾,意琦行倒没再说什么,算是个小小的让步。只是少年见他回来,诸事已毕,正是该睡下了,反而有点踯躅起来。这片屋舍,陋室粗瓦,非但寝房只这一间,连床榻也没个多余的,并不算宽大的木床睡着少年一个有些空荡荡,但要再塞上意琦行这般成年男子的身躯,登时就紧巴起来。少年一边思索着于情于理,都要请他睡到床上才对,但又实在局促着不好开口。正心里头自个跟自个拉锯,那边意琦行浑然不觉,解了澡雪放在桌上,自己则直接拉了条板凳到窗户下面,一撩衣摆盘膝坐了上去,一副五心朝天的模样,倒也稳稳当当。
      少年滚在床上,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这样闭上眼,神态似是安详平静——小小一盏油灯为着节省灯油,早就熄了,实在看不清楚面目神情——发呆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道:“大……大侠,你不过来睡觉?”
      意琦行眼也未睁,淡淡道:“我打坐即可,你自家去睡,不需担心。”
      “……”少年听他应得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有吃饭之事在前,又有这睡觉的问题在后,虽然不知只是说来为让自己安心,还是习武到了一定境界,当真可以这般不吃不眠,总之心里头倒淡淡的有些别扭起来。思及这半日的相处,意琦行虽对自己有问必答,治伤饮食上也是十足的耐心,但却总好似少了几分熟悉起来的热络不见外一样。少年莫名的有点不大开心,但很快又偷偷唾弃了一把自个,心道:“笨蛋,又不是你沾亲带故的,哪个非要与你不见外!”这样揣着一肚子的嘟嘟囔囔,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才拥在被褥里头睡去了。

      后半夜山雨渐止,清冷冷的月光渐渐在云朵后面漏了下来,朦朦胧胧打在窗边。意琦行一轮行功走气正罢,一张眼,就见到粗糙的窗棂地面上,都好似抹了一层白霜的样子。虽是山中,伏夏天气也实在凉不到哪里去,但这一落满眼的白霜,映照满室简陋,竟平白生出许多道不尽的冷清之意来。意琦行扭头看了看床上,少年抱着被子睡得正沉,许是醒着时一派生动活泼的表情太过占人视线,直到了这一刻,甜睡中平静下来,才叫意琦行当真仔仔细细看清了眉目轮廓。有点意外少年竟是生得一副细致五官俊俏模样,虽是山居粗糙,那种天生而来骨子里头的灵秀不曾磨灭了半分。意琦行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呼呼大睡的少年,以他修为,已是不消手触,就能将少年的骨骼体质掂量得八九不离十,他细细看了一遭,心中依稀的念头又进一步成形了些,蓦然,沉睡中的少年忽然一个翻身,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声:“义父,小九要吃糕……”
      意琦行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应是少年梦呓罢了。他挪开目光,转而看了看可以称之为“家徒四壁”的小屋,月色之下更觉清贫简陋。这般年少的孩子,独身住在这茫茫深山之中讨生活,可想其不易。意琦行自打懂事以来,修得这一身绝世的武艺,其中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数不胜数,就算生死关头,也很是走过几遭。但此刻心中见着少年生计,还是不免些微触动。思及晚上自己曾对少年许诺,要照顾他至腿伤康复,一时心中涌动许多想法,叫他低下头,仔细沉思起来。
      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却不知意琦行正在为着自己拿捏些主意,他劳累惊吓整日,又饱餐了一顿肉菜,正是睡得雷打不动的情形。虽然腿上伤处仍是刺痛,也碍不得他的好梦,接二连三的惬意香甜。

      这一晚易过,夏日天长,才近卯时的光景,天色已泛起了青白。意琦行修功一夜,随着晨曦渐透睁眼,精神自是极好,一长身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不想这透早的辰光,睡得沉沉的少年在床上动了动,竟也睁了眼,迷迷糊糊像是忘了自己还有伤在身,揉着眼睛就要起床。但这般没轻重的一动,牵动腿根伤处,那股子刺痛钩心,“嗷”的一声便叫了出来,叫完了,人也算彻底清醒了,苦着一张小脸,也不知是尴尬还是礼貌着想笑一笑,冲着意琦行纠结着表情道了句:“大侠,你醒啦!”问完这句,才想起来意琦行昨夜是在条凳上打坐了一晚,实在谈不上什么睡不睡的问题,一时尴尬。
      但意琦行倒不觉得怎样,点了点头过去,一手就覆上了他的额头。手下的皮肤有睡得温暖的热度,却非不正常的高温,想来不曾因伤势发热。确定了这一点后,意琦行才道:“你继续躺着吧,等下我把早饭给你拿进来,就在床边吃了,好好休息。”
      少年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下意识便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往山下村子里走一趟,告知他们魉雀之害已除,此后大可高枕无忧。”意琦行扭头看了看日头,“不过一个上午就回来了,你自己吃了早饭,就好好在床上休息,昨日的药丹记得再服一粒,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脸上虽没太多表情起伏,但嘱咐的语气细心周到,少年听着听着,忽然不由自主的眼眶一热,忙胡乱点头:“我知道了,我记得了。那个……能不能烦你走的时候,将外头那根大门闩拿来给我?”
      “嗯?”意琦行倒对那根门闩有些印象,许是山中不免偶有凶恶些的野兽误打误撞过来,那根门闩粗长得简直像一根木棍,就倚在门后。他不知少年点名要那个做甚,有点疑问的目光瞥过去,少年脸上登时又有点涨红。但想了想自己昨天光着屁股给人上药都捱过了,眼下实在不算什么,便嘀咕道,“我去个茅厕什么的,总不能也熬到你回来吧。”
      “呃……”意琦行一窘,索性也不说什么,僵着一张脸出去了,片刻后,果然将那根棍子似的门闩拎了进来,往床头一杵,又去厨房热了昨晚剩下的饭菜。

      这一顿饭草草吃了,意琦行又给少年的伤腿敷了一回药水,见那腿依然肿的高高,只是不似昨夜一般红亮得几乎皮肤都要挣破了般,想来还是有些用处。反是那少年十分精神的虚虚摸着伤处,还有心思冲他扮了个鬼脸:“好多啦,已经不那么疼了,大侠你的药真好用!”
      意琦行瞧着他的笑脸,心里头如何不知这少年倒是在怕自己担忧,反过来安慰自己呢,他左右这回下山,也早打算好了要走得远些往镇集上去,抓些正经的消肿褪炎的药膏回来,便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听着外头屋门“咔”的一声关上,少年前一刻还笑嘻嘻的脸上,立刻扭做一团,掀开被子架着那条伤腿“嘶嘶”的直吸气,一叠声嚷起来:“好疼!好疼!都快赶上我小时候爬树摔断腿那次了!”他嘶嘶哈哈的在床上扑腾了好一会儿,把一点力气折腾得差不多了,才一头砸在枕头上,揪着被角发起呆来。
      屋里安安静静,除他之外,怕就只有院子里的两只母鸡算是活物,正“咯咯哒”的在窗户下头溜达觅食。少年把一只手垫在下巴颏下面,歪头看向半掩半开的窗外,青山一带白云出岫,这看惯了的风景,仿佛因着意琦行出门前那几句嘱咐,变得格外明丽起来。少年揪着自己的下巴,另一手捉着自己滚了一晚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看,雪白的发丝软软的,直消失在裹头布之中,他无意识的捏了一绺把玩着,自言自语道:“义父,你说这位大侠信不信得过呢?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他……吧,嘿嘿!”

      动身下山的意琦行自是不知道少年这一肚子的心事,他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发现虽都不费什么力气,但却很要花些功夫,再想到自己答应了少年正午就要回去,索性趁着深山无人,一道剑光御形,快若白电穿云而去。
      剑气行空,顷刻已至山脚。意琦行估量这距离村落还有不远不近一段距离,剑意一收,飘身落下。不想村子虽然还远,却早有山民起来劳作活动,这边山脚下很有几人正在搂柴浇地的,这一眼看到偌大一个活人,轩昂姿态翩然自空中落下,登时都直了眼睛,只当神仙下凡了一般。好在其中一人,正是招待过意琦行的那户山民的邻居,早晚一眼,瞥见过一回他的身影,才小心翼翼仰望着过来认了。意琦行本不想过于惊世骇俗才选了山脚止步,不想仍是做了无用功,也只好端着一张“高人”、“大侠”、“神仙”的脸,淡淡应了招呼,往村子里去。
      他虽是径直去了那户山民家中,但不消多久,村子里头已先沸沸扬扬的,传起了神仙大侠平安回来的消息。起先山民一家信誓旦旦夸耀意琦行能为之时,因大多数人不曾眼见,半信半疑的倒要多些,不过是碍着邻里面子,不好深问罢了。但经了这一遭,那几名村民绘声绘色如此这般描述之后,顿时都将意琦行当做了真神仙,早呼朋引伴的,不请自来聚集到了那户山民家的场院里头,交头接耳猜测个不停。
      不过这般混乱场面倒也没持续多久,片刻功夫,那户人家的当家汉子已是一脸喜气洋洋的出了屋子,还没站稳脚就先大喊起来:“神仙恩公已经杀了那恶鸟了,咱们北号山从此又要太平了!”
      这一桩喜讯,虽在意琦行说来不过举手之劳,但于深受魉雀之苦的山民们来说却是甘霖般的喜讯。顷刻那偌大场院里头,“轰”一声炸开锅般,欢喜道谢,拜天拜地的,好一番热闹。意琦行人在屋里受着村民媳妇好茶好水招待,隔着门墙,也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庆幸自个没亲身出门去说。直到好一番功夫,那些人声才渐渐歇了散了,在外头说得口干舌燥的山民满脸喜气回来,唤自家婆娘舀了碗水来喝了,又再三感恩戴德,来见意琦行。
      意琦行不愿受他这三番四次的谢,挥手止住,那山民又忙道:“恩公,您且稍等,如今您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了,中午定要再好好答谢您一桌酒席,让我们都表表谢意才是!”
      意琦行还有事待办,并不想如何耽搁,摇头道:“好意心领了,杀魉雀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你们也不必如此,平常看待即可。我还有事,稍后就要离开,此后你们大可放心度日了。”
      那山民虽然百般想留,但又怕意琦行非是推脱,而是当真有事,更不敢耽误了,又让了两回无果,只好道:“要是如此也就不强留恩公了,只是恩公若有什么吩咐什么事情,千万开口便是,也好让我们有个尽心报答的地方。”
      “并……”意琦行刚想委婉谢了,忽一转念,“我倒是正有事要与你打听,北号山东麓,就是之前夜里你曾与我提及过的那家山中独户,现下独自守着屋子过日的少年,你知晓多少?”
      “啊!”那山民乍听这一问,满脸的热情笑意顿时僵住,变得十分尴尬起来。意琦行已是第二次见他一听到少年相关的事情,就这般反应,心想定是有些隐情在内,立刻又追问了一句:“难道有何不可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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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章五:山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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