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盛开的雨季》心暖如冰

7、第 7 章

　　到上海以后，余浩每天都在不停地练歌，声音都便得嘶哑了，润喉片、金嗓子用了很多，也没见明显的效果。每唱一会儿就喝一小口开水，慢慢地咽下去，这样嗓子会好受一点，尽管每次都只喝一小口，但每天他还是能喝很多。柳若妍就在旁边听他唱，陪他练，给他指点，不得不承认，她对节奏的敏感性以及对音准和音稳的把握的确令人钦佩。
　　余浩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累并快乐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心中的梦想、朝着明确的目标，全力以赴、踏踏实实地奋斗，那感觉，真爽！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思想上也是个男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他们进科轮转已经一个月了，接下来就要换科，江小雪的下一个科室是心血管内科。
　　在心内科，她的带教护士叫吴春梅，去报到的时候江小雪笑眯眯地对吴春梅说：“原来吴老师这么年轻啊，干脆叫你吴姐得了，怎么样吴姐？”
　　吴春梅一脸的严肃：“我知道我老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就不要再讽刺了，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吴姐，不是你叫的。”
　　“哦，知道了吴老师，对不起！”
　　“还有，我对学生的要求向来严格，但谁都知道，对你们苛刻就是对你们好，对你们嘻皮笑脸就是对你们不负责任，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更不能对不起你们父母。”
　　“谢吴老师严格要求。”
　　“给病人剪指甲是每个护士必须熟练掌握的内容，它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很多学问，包括沟通技巧的培养、耐心的培养、处理细节问题能力的培养，成败在于细节，这些细节问题处理好了，干其他事情也就得心应手了……”
　　江小雪越听心里越发毛，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吴春梅接着说，“其他的先不多说，咱们科那些一级护理的病号你先去练习一下，就从剪指甲开始，记得一定要面带微笑，向病人做自我介绍，做的时候动作一定要轻柔，做完以后记得询问患者对我们的服务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呀？总之，把病人当亲人就对了。看看咱们医院的光荣榜，那些优秀的护士都是这么做的。去吧，记住一点，病人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然后，江小雪极不情愿地去了……

　　时间是个很奇特的东西，不管人世间喜怒哀乐、冷暖苦甜，它都铁面无私地走动着，不快一分，也不慢一秒。对江小雪来说，这最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下午下班以后她一个人向医院外走去，虽然中午都没有吃饭，但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一点食欲，就那么顺着大路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一堆脏兮兮的指甲，指甲旁边似乎还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
　　落日的余晖渐渐淡去，夜幕悄悄降临，江小雪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色匆匆、或悲或喜，一群刚放学的中学生倒显得无忧无虑，右边银行前面的广场上一群阿姨在跳骑马舞，虽然动作很难看，但她们看起来很开心。然后绿灯亮了，她继续向前走去，前方是世纪广场，以前她和余浩去过的地方。
　　走累了就歇歇，没地方坐就垫一张仁爱医院的广告彩页坐在台阶上，不管路人怎么看。旁边一个卖白吉馍的流动摊看起来不错，她就买了一个，两顿了，就算没有食欲也要吃一点，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自己。
　　她坐在台阶上刚吃了两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今天上午心内科一级护理的老头，想到了他丑恶的嘴脸、猥琐的表情、油腻的双手、藏满污垢的指甲……突然，她胃里一阵翻滚，感到一阵恶心，一个没控制住，她吐了出来。
　　那个卖白吉馍的一看江小雪才吃了两口就吐了，赶紧推着他的流动车逃跑了，其实不关他的事啊！
　　江小雪感觉委屈极了，感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她拨通了家里的号码。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接听，听起来很噪杂的样子，应该是在打麻将吧。
　　“喂，乖女儿，下班了啊，吃饭没有啊？”
　　“嗯，吃过了妈，你们在打麻将吗？”
　　“也没啥事儿，就跟几个邻居玩儿一会儿，不赌钱的，放心吧乖，哈哈。”同时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吆喝的声音：“你上次还欠我二十呢？！”
　　江小雪的妈妈走了出去：“小雪呀，听起来不太高兴？跟妈说说。”
　　小雪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道：“妈，我不相干了。”
　　“我没听错吧小雪？你，开什么玩笑啊，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工作、羡慕你的单位吗？在这么个学历贬值、人才泛滥的时代能在一家事业单位找到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你知道有多么不容易吗？”
　　“可是……我不快乐。”
　　“快乐？呵呵，快乐是什么？对于我们这些没钱没权没背景的人来说，快乐就像是天上的彩虹，虽然我们不能否定它的存在，但平日里基本上是见不到的，风雨过后偶尔欣赏一下就该知足了，谁也不会长久拥有。不要总羡慕别人脸上的笑容，那基本上都是伪装的，你还小，不懂得生活的艰辛，我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你知道怎么过的吗？割麦、锄地、秏草、扬场、背粮食，那才叫不快乐。你要知足，要学会适应知道吗？”
　　江小雪长叹了一口气：“嗯，妈，我尽力。”
　　“嗯，好的，万事开头难，坚持下去，以后就越来越好了。”
　　“可我还是想辞职。”
　　“不行！我和你爸都坚决不同意！你知道你要是辞职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会怎么看吗？一定会笑话我们的，我和你爸也一定会气疯的！”
　　“嗯，知道了妈。我会努力坚持的，若是有一天我没坚持住，原谅我，真不是故意要惹你们生气的。”
　　“一定要坚持住哈，她们叫我了，有空再聊，吃好，穿好，找个男朋友。”
　　她妈妈挂了电话回到屋子里以后，几个妇女七嘴八舌地问她：“谁打电话呢，出去这么久，好像有情况啊，哈哈。”
　　“瞎猜什么呢，是我们家小雪，她不是在市中心医院工作嘛，前两天发工资了，非要给我们汇过来点，你说我能要，孩子刚上班也不容易。”
　　“这么快就发工资了啊，正规单位就是好！”
　　“嗯嗯，小雪这孩子也真懂事啊！”
　　……

　　江小雪从电话薄中找到余浩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彩铃一直响着，那一刻她愤恨中还有些许的期待。终于那边接通了，是个女孩儿的声音：“喂，你好！”普通话非常标准。
　　“余浩呢？”
　　“马上就要盲选了，他正在练歌呢，手机放在卧室里了，要不等他回来我让他打给你？”
　　“不用了，谢谢！”
　　江小雪挂了电话，静坐了很久，又打给段晓，自从中心医院面试前一天聚过之后，直到现在一直忙于共组也没联系过，但现在突然间就是想见她。人总是在失魂落魄的时候想起那些不常联系的老朋友。
　　很快就接通了。“段晓，你还在本市吗？”
　　“在啊，我在一个安静的小区租了间房子，备考。你近来咋样？”
　　“不好，心里难过。”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余浩练歌结束以后，柳若妍就跟他说了江小雪打电话的事儿，他连忙把已经送到嘴边的饮料放下，去拿手机：“你怎么不早说啊？”
　　“看着你认真的样子我不忍心打扰嘛，对不起啦。”
　　余浩拨打江小雪的手机，很快就通了，前阵子跟她一直联系不上的，余浩心里泛起一丝喜悦。可是响了好久之后那边却挂断了，再拨打，已无法接通。
　　正在肯德基跟段晓一起吃冰激凌的江小雪发现，这手机黑名单的功能就是管用。
　　段晓对她说：“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你真的不想干了，就辞职得了，心里一旦有这个想法，迟早都会爆发的。年轻人嘛，折腾一番也没什么，谁说青春不能错？如果你从第一份工作就开始委屈自己，那你一定会委屈一辈子的。”顿了顿又接着说，“姐们儿说的不一定是真理，但都是心里话，嘿嘿，你们家叔叔阿姨要是听到我这么开导你，一定会把我的号码贴在电线杆上的。”
　　“呵呵，我再想想吧，做一个人真他妈的不容易呀！”江小雪又点了两个冰激凌。
　　“喂，小雪，你能不能别这么女汉子啊？还满口脏话，人家余浩还不说脏话呢。对了，改天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切，我根本就不稀罕他，人家找到了一个冰清玉洁、飘然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我这种女屌丝当然得靠边儿站啦。”
　　“唉！这世上多少男人为了娇媚的绿茶表而错过了满嘴脏话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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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浩正在听柳若妍的讲解，通过这些天的训练，他对音乐的认识明显深入了许多。现在的他随身携带着手机，好像生怕错过了10086的一条短信似的。
　　突然，来电铃声响起，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马大威。“大威，现在咋样？我在练歌呢。”
　　“练什么歌？你们医院要举行歌咏比赛？”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先不要说了，再借我点钱，我的初恋女友就要嫁人了，我总得表示表示吧。”
　　“我这一段花销比较厉害，早就超支出了，你再问问别人吧。”
　　“靠，你能有哪些花销啊？一不抽烟，而不饮酒，江小雪又勤俭持家。”
　　“我参加了华夏好声音，现在上海呢，过几天就上场了，若能有导师为我转身，回去请你吃大餐。”
　　马大威吃了一惊：“你小子行啊，敢于打破成规了，有进步！”
　　“对了，你现在跟小雪联系过没啊，我老是联系不上她。”
　　“别跟我提女人的事儿，哥们儿现在一心只想着挣钱！”
　　“那你刚才问我借钱干嘛？绿茶表！”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平时不怎么联系，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不是用上你了才想起你这个朋友，而是他深深地明白，即使他失魂落魄变得一无所有，你也不会将他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