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悲笳》槐槐

5、第5章

　　第二天，元极殿。
　　星翳，寒笳对视一眼。
　　“这些条款是王上定下的，只要燕国同意献出伏樾关周四座城池，就同意出兵。”星翳把诏书递给寒笳。“你觉得怎样？”
　　寒笳难得面色凝重，接过诏书，细细斟酌。
　　“伏樾关地处燕山，进可攻退可守。四周城池坚固，的确是好地方，只是…只要城池，不要关卡，又有什么用呢？何况慕容世家一向以将兵有方扬名。若是燕军反攻，只怕空有城池抵抗不力。”
　　“你猜，王上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星翳也微微蹙眉，不解。
　　寒笳淡淡一笑“星翳，遵命便是，总有一天你我会知道的。现在我们该去谈判了。”
　　“寒笳。你肯定已经明白了是不是！告诉我吧！”星翳换上一个媚笑，蹭到寒笳身侧拦住。
　　“王子殿下。”寒笳的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蔓延。
　　“哎~知道了知道了！”星翳垂头丧气的让开。整整衣衫。
　　“星翳！在谈判内容再加一条。”
　　“哎？”
　　“大燕王子慕容冲入秦为质三年。”
　　星翳转身，看着坏笑的寒笳。蹙起了眉：“你想干什么？”
　　寒笳挑起眉毛：“不干什么。”

　　慊政殿。
　　大臣入座，燕王升座，慕容炜侍立身后。星翳浅笑，寒笳执剑立于座侧。
　　“关于出兵援助抗晋的条件王上已经定下。请燕王过目。”星翳将诏书递给侍从。
　　燕王接过诏书，展开细看，卷蹙的眉头慢慢舒缓。大殿内静得可怕，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燕王的回复。这决定着燕国存亡的盟约的结果其实是显然的。只要不是过分到人神共愤的要求，燕国都会答应，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晋国的战神桓温，有了秦国的助力，这一战才有胜利的可能。
　　焦急大臣们明知看不到，却还是伸长了脖子。
　　星翳莫测地微笑，把玩着面前的瓷杯。
　　燕王放下诏书，面色凝重，似乎有些不能置信的表情，斟酌半晌，道：“我接受贵国的条件。”
　　殿上众臣同时舒了口气，眼里的迷茫马上被喜悦代替，互相对视微笑。
　　“起草诏书。”燕王吩咐慕容炜。
　　“且慢！”一直默不作声的星翳抬手阻止，一字一顿的说：“除了上述条件，还有一个。”
　　大臣们的心再次提起。
　　“久闻王子冲聪慧异常，王上想请王子冲出访秦国，驻留三年，与众王子同作息，愿授以御守骑兵之法。”
　　“什么！”第一个叫出的是慕容炜。“这不可能！”
　　“那么谈判到此结束。”星翳毫不犹豫的起身欲走。
　　“王子稍候。”燕王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星翳微微一笑，回身。
　　“伏樾关右殇止城亦奉上。请王子斟酌。”
　　殇止城距伏樾关仅数里，实乃兵家必争之地。燕王为了小儿子竟愿意舍弃。
　　星翳淡笑摇头，抬步向外。
　　“伏樾关奉上！”燕王暴喝一声。
　　星翳一怔，没有想到燕王竟愿意放弃天险伏樾关！
　　大臣们倒抽一口气，几乎齐声阻止
　　“王上不可！”
　　“王上思量！”
　　“王子为了国家牺牲是应该的！王上！为了燕国！”
　　“凤王子会体谅陛下的！”
　　“都给我闭嘴！”燕王一脚踹翻几案。大臣们吓得连连后退，缄口默然。
　　而慕容炜低头伫立，蹙眉不语，内心挣扎煎熬。
　　燕王睥睨扫视，威严地说：“凤皇儿，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
　　“父皇…”一直不语的慕容炜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死。“请…同意。”说完，敛裾跪下，浑身颤抖。
　　“炜儿！”燕王一怔：“你…是最疼凤儿的…这是入秦为质啊！你怎么忍心让他去！他是你的弟弟，他只有14岁！你…你这个混账！！”说着一脚踹倒慕容炜。
　　“父皇！”慕容炜挣扎着爬起：“国事为重！凤儿必须入秦！为了大燕，他必须入秦！”
　　“你怎么不去呢！你怎么就让凤儿去冒险呢！你是什么东西！忘了你是哥哥了么！”燕王暴喝。
　　“若是秦王同意，不要说是入秦为质，就是要我死都可以！只要燕国强盛，我又有什么不能抛弃的！”
　　“王上只要慕容冲。”星翳淡淡的说，“不能代替的。”
　　“我愿陪凤儿入秦。”慕容炜上前一步。
　　星翳看了寒笳一眼，摇了摇头，“王子不必，秦国怎么能一下带走两位燕王最心爱王子呢！我们只要王子冲。”
　　“王子有什么别的条件么？只要不是这个！”燕王固执的问。
　　“燕国归入秦国，即日请燕王殿下退位。”星翳认真的说“这个也可以么？”
　　燕王闻言脸色铁青。
　　“混账！”忍不住的大臣已然怒骂。“你休想！”
　　“您不是说，除了王子入秦什么都可以么！”
　　“为什么…一定要凤儿呢……？”燕王颓然跌坐，喃喃自语。
　　星翳看向寒笳，他却是一脸漠不关心，这也是星翳想知道的，为什么，一定要慕容冲呢？
　　“我愿意去。”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冷漠地接口。
　　“凤儿！”慕容炜失声唤道。
　　大臣们默默看着那个绝美的少年大步跨进殿堂，全都低下了头。
　　“凤儿……”燕王张开双臂，却久久没有迎来少年。
　　少年只是孑然立在大殿中间，扬起头，无畏地看着星翳：“我去。我会去！马上签署和议！把你秦国的兵调来！”第一次，柔弱可爱的少年身上，显现出了傲世的王者风范。
　　“只要燕国强盛，我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我是燕国的王子，牺牲是应该的，没有人…”他的目光扫过大殿上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慕容炜身上。“没有人能保护我，我必须牺牲。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国家更重要，对么，哥哥。”
　　慕容炜颤抖着咬紧嘴唇，凄凉的唤：“凤儿……”
　　“哥哥。”少年淡淡一笑。“你骗了我。”说完，走上几案，将盟约抄好，递到燕王手中。“父皇，上印吧。”
　　“凤儿……”燕王仿佛老了10岁，迟缓的抬起头，愧疚的看着他。“一定有办法的……我……会尽快接你回来的，你不要害怕。是父皇无能。”一把搂紧少年。“对不起……”
　　“不必，父皇。”少年冷漠挣开燕王，斜过眼角看着慕容炜，“不再回来也没有关系。”
　　“你生父皇的气了么……？”
　　“没有。”少年抢过玉玺，盖在诏书上。“为了国家，我应该牺牲，因为没有人能够保护我。”抓起诏书，走到星翳身前。“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笳，这是你想看到的么。就是为了让他伤心么？这是你的目的么？
　　慕容炜没有动，安静的看着地面不语，心中有什么东西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