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相识》一罐奶昔

14、第 14 章

　　十三

　　锦华打赢了兽宗，真虚子很是高兴，据说对方是兽宗掌门邱明海的小儿子邱悦，兽宗嫡系第三代弟子，虽然不如锦华这般变态，但在兽宗里是也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据说邱明海对这个儿子极其看重。
　　真虚子在无华殿摆了个宴席，请了些峰主、弟子一起吃酒，真虚子自从当掌门以来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了，喝了点小酒就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后来自己也觉着不太妥，便寻了个借口回后殿抹泪去了，其他峰主见他显摆够了，也各自寻了理由遁了。
　　于是只剩下些小辈弟子，围着锦华坐成一桌，没有掌门和各自师父管着，喝酒吃肉十分痛快，酒喝多了。慧瑶峰的程一凡也在其中，他之前比试了几场成绩不错，今日是师父专门把他叫来观战，结果一高兴就呆到了现在。
　　之前大家虽然都听说过锦华修为如何高，但都没见他动过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程一凡是个坦率的人，虽然他比锦华入门早，算是锦华的师兄，但锦华修为比他高他也认了，对这个小师弟佩服得紧。
　　本来人世间的事便无绝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人多有不甘心这样的想法，若要真心钦佩身边的一个人，怕是没有几人能做到。
　　这一点程一凡倒想得通透，当然钦佩是一回事，并不说明自己没有迎头赶上的决心。正因如此，程一凡在慧瑶峰也是排名居前的弟子之一，很得明珏真人看重。
　　几个男弟子围着锦华，醉醺醺的拍着锦华的肩夸他打得好，一边又唧唧歪歪的发愁说他把碧华上下的女弟子们都吸引去了，自己以后找不到老婆怎么办。锦华难得好脾气，任他们勾肩搭背也不发话，只自己斟了酒一杯一杯的喝着。
　　程一凡看了对面的樊千羽一眼，十分猥琐的凑到锦华面前问道“师弟，你和千羽师妹是个什么关系？”
　　锦华瞥他一眼问“师兄问这做什么？”
　　程一凡笑笑，说“今日大家可都看见了，你在高台上美人在怀那得意劲。”
　　“师兄很在意？”
　　程一凡噎住，讪笑道“怎么会，只不过大家都很好奇嘛。”
　　锦华答了一声“哦”，便拿起酒杯慢慢喝着，不再说话。
　　程一凡诧异，“哦”一声就完了？这“哦”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没说呢，但自己又不好再问一次，只得挑了其他话题来说。
　　那边樊千羽和一干女弟子围成一小圈正在谈论锦华，几杯酒下肚后女孩们胆子也大了，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她们本就仰慕锦华，今日凑在一起说得越发起劲，间或还发出激动的尖叫声。
　　“你们说锦华师兄怎么就那么……那么好看呢，我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不管男的女的，就没一个像锦华师兄那么好看……”说这话的是翠华峰的瑶英，她算是这一辈中少数几个比锦华入门还晚的人，所以叫锦华师兄。上次樊千羽去取丹药还见过她，小女子十分可爱的抱着酒壶，一边打着嗝一边感叹。
　　“不但长得好，修为也那么好，见过锦华师弟以后，我再看别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呵呵，要是能嫁给锦华师弟那才好呢……”这句话引起了一干女子们的尖叫，表示大家心里都有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别说嫁给他了，就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锦华师弟平时都冷冰冰的样子，就算是想和他搭讪都没那个勇气，好伤心。”
　　“啊，我倒是喜欢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一脸‘你要是敢惹我，我就揍死你’的表情，简直太……喜欢了。”
　　樊千羽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一群醉酒小女子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锦华，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她们的话，听了半天似乎也没有能插进话去的时机。想来锦华经常和自己说话，也就没有这种只可远观不可近身的烦恼，并且自己仿佛没有一颗狂热的迷恋锦华的心。但是奋不顾身奔向锦华那时候，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是什么？
　　为什么听这些小女子肆无忌惮的表白着自己对锦华的爱慕时，心里会有些别扭难言的滋味呢？
　　瑶英见樊千羽一杯一杯的喝酒也不说话，便凑上来问“千羽师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听说当年你是和锦华师兄一同上的碧华，锦华师兄他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给我们听听如何？”
　　听瑶英这么说，年长些的女弟子倒是想起来樊千羽和锦华的关系貌似是不一般的，于是纷纷好奇质问。
　　“师兄他今天还在高台上抱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樊千羽看着一群女子盯着她的灼灼眼神，头皮就有些麻，于是放下酒杯咳了一声说“我和他……大概，也许，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吧……”本来是想说，他是我弟弟，怎么忽的就没了这底气。
　　感觉锦华好像看了过来，樊千羽低了头也不敢看他，拿了一双筷子猛戳盘子里的猪腿肉，周围女孩欢呼道“原来是亲戚啊，害我们今天伤心了好久，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不是私定终身了呢，哎呀，这下可放心了。”
　　樊千羽嗤的一声被呛得咳嗽，周围女子们立刻讨好的拿了酒杯围上来，一人一杯轮流递给樊千羽，说道“那今后还请千羽师妹多帮帮我们，递个话送个情书什么的，最好能在锦华师弟面前多给我们美言几句，让他多看我们几眼，那就感激不尽啦……”
　　樊千羽一边说着“那是自然，自然”一边被灌了个七七八八，本来酒量就不好，这下更糟了。
　　夜色渐浓，锦华让无华殿的小童将醉倒在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弟子们送回各自师父那里，回头见樊千羽怔怔坐在那里，身形有些摇晃，便过去伸手揽了她的肩以免掉她掉到桌下去。
　　其实樊千羽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但她这人比较奇特，喝醉了也不吵闹，只是脑子里空茫茫一片，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时直觉旁边多了一个人，也懒得再勉励支撑自己的平衡，于是头一歪就靠了上去。
　　锦华见樊千羽倒过来，便低头说“千羽，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樊千羽呵呵笑了两声说“不要！”，水色的眼眸瞥了锦华一眼，倒是平常从未有过的娇俏模样，锦华愣了一愣，没想到这小女子喝酒以后还会耍赖，于是放柔了声音说“那你要怎样？”
　　“我要你抱我回去”一边说一边靠在锦华的腰带上，抬了头看着他笑，锦华嘴角挑了挑说“那是自然！”说完弯腰一把横抱起樊千羽走出殿去，樊千羽只觉得忽然天旋地转，“呀”的叫了一声，把昏得更厉害的头靠在锦华怀里。
　　锦华也不御风也不御剑，只抱了樊千羽慢慢走下山去，一路上松风哗哗作响，夏天浓烈的花草香味随着夜风扑入鼻间。
　　“她们都说她们喜欢你……”樊千羽没头没脑的嘀咕着，锦华自然知道她说的“她们”指的便是刚才叽叽喳喳的那些女弟子，停顿一下樊千羽又接着说“可是我不喜欢！”锦华眉头一皱问“不喜欢什么？”“不喜欢她们那样说你……”
　　“为什么不喜欢她们说我？”
　　“不知道，呵呵……”樊千羽抬头看了看锦华，放空的脑子缓慢的转了转说“锦华是我的……”
　　“嗯？”
　　“弟弟”
　　山道上的身形一滞，锦华强忍住把樊千羽扔出去的冲动，弟弟你个头啊，老子大了你几千万岁好不好！
　　“她们……她们都想嫁给锦华……”
　　“那你呢？”
　　“我？”樊千羽继续用空空的脑袋想了想“我是他姐，不能嫁”
　　“闭嘴，都说不是了！”
　　樊千羽缩了缩脖子，伸手弱弱的抓住锦华的衣襟说“可是我很高兴……今天锦华在高台上抱着我，那时候我真高兴”顿了顿又傻傻笑了一声说“呵呵，我想我大概……也许……可能喜欢他吧。”
　　眼前已是冬雪阁的白梅林，白梅的香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纯粹而浓烈，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站在梅花树下，锦华笑了一声，说“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笑意从眼里直蔓延到心底。樊千羽水色的眸子蒙了一层雾气，茫然又有些无辜的看着锦华，忽然就有柔软的东西覆上眼睑，如蝴蝶一般点过眼角眉梢，最后落在唇上。
　　那是极温柔的一个吻，带着馥郁酒香的唇齿含住樊千羽的唇轻轻吮吸，微湿的舌尖细细描摹她唇瓣的形状，樊千羽忍不住“嗯”了一声，嘴里模模糊糊喊着“锦华”，那少年将她抱得更紧。
　　良久，锦华有些不舍的抬起头，怀中的人儿已经陷入沉睡，一双唇被亲吻得嫣红。锦华脱下外袍披在樊千羽身上，饶是夏天，千尺潭这里的温度也是极低的。
　　锦华抱起樊千羽走进冬雪阁，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又站了一会才出了门。
　　梅林中一个人影闪出来挡在锦华面前阻了去路，锦华看看来人喊了一声“师伯”。
　　弗兰眼神凌厉，全身杀意毕现，那滔天的威势如海水一般从弗兰身上喷薄而出，直向锦华逼过去，一时间风云变色，狂风大作，梅花树纷纷凋谢，掉落的花瓣如大雪一般在天空狂乱纷飞。
　　锦华一惊，这种雷霆之怒只在神族身上出现过，这弗兰到底是什么人？锦华后退一步，凝神静气看着弗兰，全身灵气大开，随时准备接他一招。
　　但那杀气逼到锦华身前，忽又收了回去，弗兰冰冷的眼神看着锦华道“天界的太子殿下爱上一个凡人，这可真是棘手得很，你就没想过你那天界至尊的爹娘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做？”
　　锦华平静说道“这种事无须师伯来操心。”
　　“我自然是无须操心你的事，但千羽是我的弟子，我就有责任让她不要受到伤害，不管是来自你的伤害，还是来自天界的伤害。”
　　锦华与弗兰擦身而过，说道“师伯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想一个人独占她，只有你心里最清楚。弗兰，你到底是什么人？”
　　弗兰冷冷说了一句“我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