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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Chapter 39 陈痛⒁ ...

  •   城市里圣诞狂欢的气氛才刚散去,元旦随之而来。
      商场门口的圣诞装饰还未悉数撤换,迎接新年的横幅与广告已铺天盖地。
      傍晚天光熹微,前一刻还自地平线上透出一抹斜阳,下一秒城市便沉浸在冬夜里。
      街灯渐次亮起,路人行色匆匆,也许归家,也许还在旅途。
      以谌驱车转过一个路口,微微侧首,看一眼副驾驶座上老实端坐的初一,和被它坐在屁股下头的文件袋。
      临近下班,弟弟以诺风风火火地冲进他办公室,将文件袋扔在他桌上,丢下一句“今晚要工作,不用等我吃饭”,便又一阵风刮过似的,离开他的办公室。
      以谌不得不上前拉住初一脖子上的狗绳,才能阻止它追出办公室和以诺一起蹿进电梯。
      初一显得有些失望,它聪明地知道以诺是玩伴,是能陪它在办公楼内奔跑撒欢的人。
      这会儿它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垂头嗅嗅被它压在爪子底下的文件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氤氲着些许雾气的车窗,十分怅惘。
      以谌趁红灯时伸手撸一撸初一的狗头,“元旦带你找以诺玩。”
      回到家中,连默已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暖暖光线中她穿一件半旧红蓝格子斜襟夹袄,黑色运动裤,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前切午餐肉。
      以谌半靠在厨房门边,看她微微弓着背,左手按住午餐肉,右手执刀,不紧不慢的,西式厨刀闪过冷冷寒光,起落之间午餐肉被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
      初一闻见肉香,奔至连默脚边,用两只前爪扒住她的裤脚,试图站起来去够流理台,却因为个子还小够不着,急得直摇尾巴。
      连默不忍心,拿起一片午餐肉凑近初一嘴边,朝它竖起一根手指,“就一片,不能多给。”
      初一“嗷呜”一声,张嘴叼住午餐肉片,然后快活地跑回客厅里。
      “你以后,一定会很宠孩子。”以谌微笑上前,从背后抱住连默,将下巴压在她肩膀上。
      连默微怔,随即轻笑,又拿起一片午餐肉,送到以谌嘴边,“先吃片午餐肉垫垫肚子,我这边很快就好。”
      以谌叹息,“已沦为和初一相同待遇,不行,我要吃两片!”
      连默哈哈笑,“好好好,两片。”

      晚餐十分简单,只小小一锅热呼呼的什锦砂锅,里头铺满金黄的蛋饺、雪白鹌鹑蛋、粉嫩午餐肉,还有清脆鲜甜的冬笋片和碧绿生青的小菠菜,撒一撮香菜末,端上桌时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香气蒸腾,配一碗喷香的蛋炒饭。
      连默和以谌相对而坐,简简单单的晚饭,却吃得再满足没有。
      吃过晚饭,以谌洗完碗,切两只脆甜瓜出来,递给连默,随后拿过文件袋,挨着她坐进沙发里。
      “准备好了?”他晃一晃并不厚实的牛皮纸袋,问。
      连默将手中果盘放在茶几上,郑重点头,“准备好了。”
      以谌将文件袋交至连默手中,纸袋的分量轻飘飘的,却又仿佛重于千钧。她伸手解开缠绕在袋口的棉线,一圈,两圈,一切似乎都将随之水落石出。
      打开文件袋,连默取出里头薄薄两张纸,上头是两项个人专利号,五项公司专利号,及其公开文件、授权文件。
      两项个人专利都属于齐光璔,申请并通过日期皆为连默父母被害一年之后,而拥有其他五项公司专利的生物制药公司,齐光璔是该公司技术合伙人,持有该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
      沉默良久,连默将两张纸递给以谌,“因家父家母去世,家父的研究悉数保存在被盗的笔迹本电脑中,无法证明这些专利当中是否含有家父的成果……”
      随着父母的死亡,那些他为之付出时间和心血的研究成果,也一并消失,其后科研团队的成绩全都与他无关,父亲所在的学校也无法要求相关权利。
      而齐光璔……名利双收,坐拥巨大财富的同时,成为广受世人追捧的学者。
      以谌伸手搂住连默肩膀,“如同你坚信艾德蒙罗卡说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一样,我也相信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证据终将会找到。”
      连默心情复杂。
      以谌吻一吻她额角,转移话题,“元旦一起吃个饭罢。”
      连默低应,隔了两秒,俶尔抬起头来,“和以诺?”
      以谌轻笑,胸膛震动,“想请你到我家吃饭,又不想教你有太大压力。”
      连默傻眼,摸摸自己的脸,“我可能会有工作……”
      “没事,原本也不是很正式的聚会。”以谌不打算强迫她面对他的家人。
      连默自沙发上起身,在客厅来回踱步,“你……我……要不要准备见面礼?”
      万一没工作……?
      以谌难得见连默如此踌躇为难,茫然得像个要面对毫无准备的考试的孩子,眉心攒得紧紧的,嘴里不断低声嘀咕。
      他很想说一句:你就是最好礼物,却又害怕加重她心理负担,遂朗然一笑,“家父近年处于半退休状态,好附庸风雅,带家母逛遍全球各大博物馆,拍无数角度奇突的照片发在他的朋友圈里,尤爱参加佳士得、苏富比春拍、秋拍,收藏古董字画。多同他谈文艺复兴和后现代主义,他似懂非懂,还要强撑着发表个人观点,保管不会问你多余问题。”
      连默站定在客厅当间,瞪视以谌,这样形容自己的父亲,真的没问题?
      以谌拍一拍沙发,示意连默坐回他身边。
      “家母早已退休,前些年随家父到处旅行,这两年最大爱好是催婚催生。”以谌自己都忍不住笑得靠在连默肩膀上,“家里两个儿子,全都光棍一条,令她参加姐妹淘儿女婚礼时倍感煎熬……”
      以谌模仿母亲口气,“生两个儿子有什么用?!”
      连默目瞪口呆之余,又有些羡慕。
      她永远无法知道,是否有一天,父母和她之间,也会有如此对话。
      以谌似有所觉,伸手揉一揉她头顶,“倘使你来吃饭,家父看起来会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其实内心里早已经乐开花,偏偏还要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假象;家母与寻常中年妇女殊无不同,最关心是否打算结婚,几时举行婚礼,婚后计划生几个孩子,将来准备送到国外读书否?”
      “啊?”连默骇笑。
      以谌捣额,“你无法想象中年阔太之间的攀比有多恐怖!”
      “我、我可能真的要工作……”连默声如蚊讷。
      不过事与愿违,元旦当天,李法医轮值,连默放假。

      信父、信母住在市中心别墅小区内,毗邻马勒别墅,环境幽雅清净,隔着院墙,很少听见外头两旁种满梧桐树的小马路上有车声响起。
      黑色雕花铁门缓缓在连默身后合拢,初一迫不及待地从提篮里钻出头来,对新奇的环境跃跃欲试。
      以谌握住连默的手,走上台阶,门被人从内打开,露出以诺的脸来。
      他穿米白衬衫,外罩藏青色滚白边针织开衫,套一条烟灰色裤子,脚踩一双毛茸茸室内拖鞋,看见提篮里的初一,立刻眉开眼笑地将它抱在怀里,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提醒两人:“妈从早晨开始就望眼欲穿,已不知几次叫爸打电话催你……”
      “我从不迟到,妈妈是叫爸爸打电话催你吧?”以谌并不上他的当。
      以诺嘿嘿笑,挠一挠初一颈侧,“厨师今天要大发神功,做八宝填鸭和虾籽大乌参,我们有口福了。”
      又停下脚步,等连默和以谌脱外套、换鞋的功夫,悄悄透露,“医生一早不许爸吃高蛋白高胆固醇食物,他馋得要命,今天特地叮嘱厨房多做几道浓油赤酱的小菜,趁机解馋。”
      以谌看以诺满脸期待雀跃,不由得瞪他一眼,“你别作怪。”
      以诺附在以谌耳边,低声道:“怎么会?我把你的好事搅和了,妈岂不是要把我念叨个半死?我才不做傻事!”
      连默颇觉紧张,以谌紧紧牵住她的手,以免她临阵脱逃。
      等她在偏厅里见到信父、信母,那点紧张升至极点后,她忽然淡定下来,就好像彻夜准备考试,心中忐忑的学生,在考试开始的一刹那,所有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反而镇定。
      信父高大威严,信母娇小和气,果然如以谌形容的那样。
      连默与两人见礼,“伯父好,伯母好!”
      并送上她带来的礼物,挪威表现主义画家爱德华蒙克的一副版画和一条开司米披肩。
      信母接过礼物,顺势拉住连默的手,“来吃饭还送什么礼物?太见外了!”
      她将连默揽在身边,朝长子投去一个满意眼神,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连默,“默默是吧?我和谌谌爸爸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偏偏他把你藏那么久,今天总算肯带你来家里玩。”
      又对信父嗔怪,“画送给你,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看!”
      信父朝连默点点头,“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
      信母这才满意,“听小诺说你是医生?”
      “是法医。”连默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职业。
      信母一愣,随即拍拍连默手背,问,“法医啊……那会不会有危险?”
      连默摇摇头,“我的工作主要是法医鉴定。”
      “法医鉴定涉及到很广泛的内容,需要运用医学、生物学以及物理、化学等大量知识和科技手段,对案件相关证据进行鉴定,绝非一般医生可比。”以谌向母亲解释,与有荣焉。
      信父扬声对信母说,“你不懂不要瞎猜!走走走,吃饭了!”
      信母一手挽了连默,一手挽住以谌,朝信父轻哼,“我这不是担心嘛,没危险就好,没危险就好!”
      以诺走在他们身后,抱着初一偷笑。
      空气里飘散着琐碎的交谈声,连默望向以谌,他回以微笑。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豪门阔太大战女法医的戏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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