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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   晚餐时间乔托庄园迎来了又一位客人,最先和他打招呼的是正往火鸡上撒香料的卡特:“啊,纳克尔神父。”
      “佩丝小姐,你好。”年轻的黑发神父回答道。
      “还有G,我的老伙计。”他和红发男人拥抱,“以及乔托。”神父拥抱别人的动作粗狂,一点都不像其他神职人员那么斯文。
      “蓝宝也在。埃琳娜小姐好久不见。”他和熟人一个个打招呼,“这位是……斯佩多先生?”
      “是的,很荣幸见到你,纳克尔神父。”
      “究极的惊讶,斯佩多先生。”直爽的神父表达着自己的意外,和斯佩多握手。

      “你认识纳克尔?”G问卡特。
      “是的,我偶尔也去教堂做祷告。”卡特回答。
      G摸摸鼻子,卡特去教堂祷告无疑是为了父亲,沉重的话题不适合在愉快的节日里提起:“我去把菜端上来。”
      红发男人后知后觉地想起,圣诞夜那晚纳克尔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纳克尔和自己熟稔对话后卡特的毫无反应——如果卡特不认识纳克尔,她总该问一句“那是谁”之类的话。
      敏锐度下降得如此厉害。G走进香气四溢的厨房,深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

      在教堂供职的纳克尔圣诞假不过一天,第二天他就得离开。
      乔托和G早早起床准备给纳克尔送行,意外地发现卡特比他们起得更早。
      正在准备早餐的少女耸耸肩:“养成习惯了,生物钟准点叫醒。”

      在乔托庄园,圣诞假期每个人都过得非常愉快,最后一天到来,埃琳娜显得有些失落,斯佩多当仁不让地承担了哄埃琳娜开心的任务,两个人在花园暖房里说着悄悄话,其余人自然不会打扰,在客厅打牌。
      他们以巧克力为筹码,蓝宝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牌上,在少年无数次悔牌后,巧克力终于全部落入了他的口袋。
      “这种牌品,以后还有谁肯和你打。”G咬着烟,半是火大半是嘲笑。
      乔托:“蓝宝年纪小让他一下又没关系。”
      科扎特:“嗯。”
      四人桥牌,卡特坐在一边看着没参加,因为蓝宝的耍赖,这场牌毫无精彩可言,少女神色有些恹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真该死,一客厅的有毒空气。”

      听见声音,卡特眼神一亮。
      “阿诺德,你回来了。”

      “是的,来接你回家。”男人连手套都没脱,抬了抬帽子向在场各位致意,不想久留的态度非常坚决。
      卡特深知他的性格,立刻站起来:“我上去把东西拿下来。”
      乔托还想争取一下:“阿诺德你还没见过斯佩多……”
      “我见过他,他令我感到不愉快。”阿诺德打断乔托,圣诞假期是一年中他最讨厌的日子,男人的口气很失礼,“我现在,非常,不想,看见他。”
      “阿诺德——”虽然G对斯佩多也没有多么强烈的好感,但阿诺德的态度更令他恼怒。
      “G,请原谅。”从楼上拿了行李下来的卡特赶忙打圆场,“他心情不好,非常抱歉。”
      G低声啐了口:“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卡特拉着阿诺德往外走——斯佩多会送埃琳娜回去——同时和大家告别:“下次见。”

      “再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不愉快了,但请至少不要迁怒别人好吗?”走出客厅,卡特忍不住说教,少女挽着阿诺德的胳膊仿佛怕他冲回去和G打架,然后在男人回话之前说,“回去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阿诺德打开车门,嫌弃地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离我远一些,你浑身都沾满了令人不快的味道。”
      卡特凑近阿诺德闻了闻男人身上的味道:“我却觉得让你不快的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啊,我亲爱的表弟,如此浓重的脂粉味——有艳遇吗?”
      阿诺德:“啊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佩丝?”
      “当然,我很清醒。”卡特说着坐正了身体,“能说说是什么让你暴躁吗?往年你的烦躁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来自家人的关心让阿诺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性格使然说出的话依然不动听:“和你无关。”
      卡特耸耸肩,不以为意。

      圣诞假期结束,轮船工厂一行立刻被提上日程。
      西西里不欢迎女性实业家,轮船拼装厂的实际操作离卡特这个投资者也有点远。所谓的“看一看”真的便是看一看,少女如同会移动的摆设一般跟在G身后,看他和工人们寒暄问候。
      他们对G也是感激的。
      “圣诞节没有回家,到贵族家帮工,攒下的钱再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我就有钱娶珍妮了。”
      同时,工人们对G这位顶头上司是敬畏的,从没有一个人问跟在他身后的卡特和他是什么关系就可以看出,G不喜欢被打探隐私,不喜欢相关的玩笑话,工人们对待这一点的态度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

      贫民素质参差不齐,开工前培训时由工厂负责工人的食宿,不需要他们花任何一分钱。难免有人动了歪脑筋,把这一待遇当做免费的假期,培训结束就偷偷溜走。
      G没有隐瞒工厂和贵族的关系,基于对贵族的陈见,在几名工人逃离后,留下的人都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忧虑,整个工厂都笼罩在负面气氛之下。G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把逃脱的人抓回来,当众打一顿,然后要求他们义务为工厂做一定时间的工作为惩罚,期间的食宿依然由工厂提供,再逃,再打,延长没有工资的做工期限。
      G在西西里是有一定势力的,尤其在是下层社会,他的眼线遍布每一个角落。
      或许男人是对的,长期的隐忍的确在西西里人身上植入了奴性,被鞭打后,再也没有人出逃了。
      工人们唾骂G,说他成了贵族的走狗。
      男人不为所动,他们不知道板着脸的红发男人心里因为这样的话多难受。
      一个月后,丰厚的工资发下去,谩骂声渐渐小了。
      四个月后,从未拖欠的工资,以及不错的福利让G重新赢得了人们的尊敬。

      红发男人觉得,他从来没有过过如此漫长的四个月。

      他曾倾心于革命,急不可耐,庞大的工程让他手忙脚乱,最终什么也做不成。
      然而看见工人们重新对自己展开的笑容,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G意识到了自己的激进,他曾认为乔托和卡特那样带着慈善性质的温和派做法太不彻底,无法带来实际的进步。但就现实看来,他们的方法更为可行。当下想要揭竿而起的毕竟是少数,少数人的意志从来无法驱使大众。
      G坚信革命是唯一的出路,但现在,时机未到。
      物质的重要性不言而明,它是所有一切的基础,G隐约有预感,他,乔托,卡特所持有的不同理念,总有一天,会化为相同的。

      四个月,男人有苦衷,但不善于表达的他不可能对工人们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这样的话在当时的情况下无疑会激起工人们的反感,得不偿失,G也不会这么做。
      愤怒,失望,他不能直接发泄给工人们。他不向乔托抱怨自己的难处,乔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乔托对卡特说,G很少再露出那种让人觉得危险的焦躁表情了——脾气暴躁的红发男人在磨砺中学会了隐忍,变得更加沉稳。

      G没有对卡特说过工厂建设中的种种困难,因为没有必要。红发男人觉得应当感谢卡特的到来,感谢她的信任,把工厂彻彻底底地交给自己管理。
      男人什么都不说不代表卡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傻,况且,还有阿诺德在,来自德国的男人认为,是你的责任,你便不能逃避,卡特在德国的三个月里,阿诺德用频繁的电报告知她工厂的进度,任职于情报机构的他,给出的信息自然详细。

      “辛苦你了,G。”能说出口的,最终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没什么。”G回答。

      为了方便运输,工厂建在港口附近。G叼着烟,海风把男人呼出的烟气拉成一条细直的白线。浅金色头发的德国姑娘站在他身边,因海面的反光微微眯着眼。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就那么无目的地投向海天交界之处。G一只手夹着烟,大拇指弹烟尾抖掉过长的烟灰,另一只手插进了外套的口袋。
      他摸到了某样东西,脆弱的金属壳,来自圣诞夜的教堂。在庄园里穿的外套不是这一件,一个不留神就把这东西遗忘在了口袋里。

      “汤姆和珍妮的婚礼定在下个月中旬,一起来吗?”
      “我?”
      “给他发工资的是你嘛。”

      刻着十字架的蜡烛托盘在G的触摸下变得温暖,男人想:愿上帝保佑。

      保佑西西里有一个晴朗的明天。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萌知道我多想写汤姆和杰瑞的婚礼嘛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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