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水东

3、父亲

　　父亲在娶了母亲不久，就纳了妾氏，我七岁那年，他已经有七个侍妾，父亲的侍妾虽多，但却没有子嗣，只有姨娘邹氏生了两个双胞女儿。我小时候，最最不怕的人就是父亲，他常常会看着我出神，多年后，我才明白，他是通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好像没有说过，我与母亲长得极像，虽然那时我只有七岁，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母亲的影子，虽然我们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外祖最喜欢对我说的话就是，你怎么不是男孩，或者有时候也会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真的姓谢。
　　是的我不姓谢，我姓的是大顺朝最尊贵的姓氏。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很早就发现了，我的教养嬷嬷是母亲的乳母，她常常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我说一些通常在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听不懂的话，但是我却明白，她讲了什么，虽然后来我长大了，她不再说些话，只是她依然会用近乎于厌恶的眼光看我，我终于还是明白了很多，知道了关于我身世的秘密。也许如果不是我这样早熟，我不可能活过七岁那年的秋天。
　　那年的秋天，来得很少，我记得那天中午时分，我正在一棵老槐树下，挖蚂蚁，小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正挖得起劲，刘嬷嬷（就是我教养嬷嬷）来叫我到前厅去，说有客人要见我，我不情愿的放下手里木枝，悻悻的跟着往前厅走，心里却在记挂着没有挖完的蚁穴。在前厅，我看到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
　　虽然她那时的年龄已经有五十岁了,但是皮肤保养得却如少女般光滑,我已记不得起她那天穿了什么,只是觉得,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精美衣饰,她见到我的时候,先只一怔,然后将我拉到到身侧,我当时的手里还沾满了泥土,但她轻轻的用丝帕帮我拭净,然后,仔细的看着我,生怕错漏了什么,然后她挽起我衣服,看见我臂上那块胭脂红般的胎记.笑了笑,随口问我,叫什么?读什么书?
　　"婆婆,我可以叫你婆婆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痴痴的笑着问她.
　　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叫她,但却依然笑着看了看了.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身她身后的那名女子说道:"皇后,你喜欢吗,如果喜欢,就认她作个女儿吧"
　　那名被称为"皇后"的女子一惊,脸上立时露出了笑意,向她施了一礼,走到了身前,低下身子,细细打量我,"喜欢,真的喜欢,你叫什么名子?"
　　我侧过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她有些讨好我,我淡淡一笑
　　"我叫无殇,谢无殇，我有妈妈，我不能做你的女儿"
　　皇后脸上喜色一滞，转而向上望去，一口手却把我抱得更紧，生怕失去似的．
　　＂无殇，是怕你长不大吗？不过这个名子不好，如果你想叫我婆婆，那么你就得叫她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语气和缓，但是却有着不容置疑威仪．
　　外祖父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太后，无殇，命小福薄，怕是没有那么大福份做您的孙女＂
　　就在这时，父亲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柔声问我＂殇儿，你喜欢留在家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厅里的气氛让我滞息，我觉得自己已经透不过气来，我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婆婆．
　　＂我说谁有福份，谁就有，况且，谢阁老，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女这么平庸的过一辈子吧＂她转向父亲，口中轻蔑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想作她的父亲＂
　　＂无殇，你喜欢跟婆婆一起走吗，婆婆家里有许好东西，只要你喜欢，婆婆可以将这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你，欢喜吗？＂
　　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轻柔，为什么只有七岁的我，竟然觉得身上作冷．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厅上安静得竟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