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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四章 赤族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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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西北部两大极地之一的塔克拉沙漠深处人烟罕至地区。
无边无际的沙漠像黄色的大海,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苍茫的沙漠是那样寂静,似乎只有热空气在哄哄作响,一阵风吹过,沙浪翻腾起来,仿佛风暴中汹涌的大海。
“弗雷德,弗雷德!”拖长的呼唤由远至近的传来,越来越清晰,直到埋在黄沙下的人都能听到。
“噗—!”一道人影带着千里黄沙冲天而起,洒下细微金黄的沙雨,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
“呸—!差一点就让我要抓到那老家伙,又让它给跑了!哼,你横看你能横到几时!”恶狠狠的吐掉嘴里一口沙子,从沙中窜出的人是个又黑又壮,又高又大,带点憨气的十五六岁少年。
弗雷德拍净赤裸上身的沙,抖掉红发上黏着的飞沙,额心火焰形状的胎纹被高温烫得通红,燃烧得炽烈,如镶嵌着红宝石的眼睛看着不远站立着的红发少女,大咧咧的问道:“沙梨,找我干嘛?吃饭时间到了?”在他心里只有这个理由才是最好的解释。
“我,我…”叫沙梨的少女红透了脸,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奇怪,你什么?生病了?”走近伸手摸上沙梨的额头,额心橙色的一块胎纹触手微温,没生病呀!他迟钝的没发现自己赤裸的上身正对着少女的脸招摇着它的健康健美。
少女的脸更红了,像是要滴血,埋着的头更是不敢乱瞟一眼。
单纯的红眼睛里清楚写着迷惑、不解,揪起沙梨的红色辫子,弗雷德嚷嚷着:“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沙威爷爷叫我找你回去他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飞快的一口气说完所有话,也不管面前的人是否听明白,沙梨闷着头一把抢回弗雷德手中把玩的辫子,扭头就跑,再不走她就要流鼻血了。
“喂,喂,沙梨!你说什么?怎么这样,话也不说清楚就跑。刚刚她说什么?沙威爷爷找我?”傻呼呼的搔着凌乱红色短发,偏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好像是族里最年长的长者叫人找他回去。奇怪了,沙威爷爷不是守在圣地赤渊边上谁也不见吗?怎么会要见他?
不知道,想不出来。甩甩头,弗雷德阿沙力的将刚浮现的问题一并甩掉,想不出的问题丢到一旁,反正回去就知道。
迈开大步,弗雷德向着无边黄沙中的某一点坚定的前进。风吹过,掩埋掉一串深浅的脚印。
※ ※ ※
在塔克拉沙漠极地最深处人烟罕至的高温区,那里有一块传说中的极地绿洲,自有族中有记载起赤族就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其族人皆赤发赤眼肤色也偏向红铜,且族人的额心都有一块天生的胎纹,形色各异,根据其温度和颜色深浅可以显示身体的状况,但据说这块胎纹还有着其他神秘的妙用,具体是什么与世隔绝多年的赤族人已经不再研究了,现在的生活过得宁静自足一些其他的事情就让它随着时间而去吧。
就像赤族人心目中的圣地赤渊,那里应该有着更深的意义,在族人们心中它也就是一个纯粹精神上的象征,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赤族所居住的绿洲不算小,沿着绿洲外围即使是最迅捷的沙漠飞鼠也要三天才能跑完全程。绿洲上有足够的淡水和适合热带植物生存的土地,三面环绕一圈高大的防风林,一面是两面谷口都吹着强烈风沙人力难达的山谷。赤族人在绿洲上修建了房屋、耕种、圈养在几代前被捕捉已经驯化的飞鼠、沙驼、火兽等,以供应日常所需和食用,生活完全自己自足与世隔绝。
赤族虽然与世隔绝可生活在沙漠极地的最深处虽然远离了人类社会的勾心斗角却不能阻止这片炽热极地的原住民的侵袭,魔兽,各种不同的魔兽就是赤族最大的敌人,为此族人组织了两队驼骑队日夜交替巡逻周边沙漠,警戒魔兽的大规模侵袭,族中更是人人尚武,就算没有魔兽侵袭没有强壮的身体也是无法在这严苛的环境中生存的。
回到族中,弗雷德一边和迎面遇上的族人打着招呼一边走向他的小屋,要去见沙威爷爷可不能这一身,他再鲁直也知道这个礼节。
奇怪的是,族人们都嘿嘿的看着他笑。
“弗雷德,不错哟!”沙苹大婶竖起大拇指对他示意。
“好小子,有你的!”沙匹大叔爽朗的大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弗雷德不由自主的歪了身子。
还没站直,一个瘦弱的少年又堵在了面前。
“弗雷德,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叫弗雷德呢?”一张哀怨的脸出现在满头雾水的弗雷德面前,是他自小玩大的好朋友沙磷。
“沙磷,你怎么拉?”好朋友一脸难过,从来见不得朋友难过的弗雷德急了,吼起嗓门大声问:“谁欺负你了?沙砾底那帮家伙吗?我去帮你教训他!”冲动的抡起拳头就要去找人算帐。
“回来。”硬是拉回冲动起来沙牛一样蛮力的大家伙,叹口气,弗雷德就是这一点让人窝心。认真的看着满脸为什么拉住我的弗雷德,沙磷又叹气了。
“弗雷德,没有人欺负我,自从你五年前把他们那帮人打到趴下后族里就没人欺负我了。”
沙磷是赤族族长的儿子,却长得瘦小爱生病,这在生活严酷的沙漠民族中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即使他是族长的儿子也不能免受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负,还为他招致了更多的毒打。沙漠民族的习惯是小孩子的事大人不插手,他们必须从小学会自己生存。
经常他满身是伤的躺在自己的房间偷偷哭泣,却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这只会招致家人的不齿,天生弱小的自己从来都是家中不愿谈论的对像。
直到他认识了弗雷德。
弗雷德是个孤儿,父母连同许多族人死于沙漠火蜥王的一次袭击。所以从小弗雷德的最大愿望就是亲手抓住火蜥王为父母报仇。
火蜥是一种四级火属性魔兽,在沙漠中它只出没于赤渊附近,也就是赤族人活动的范围内,赤族人居住的地方是整个塔克拉沙漠最偏远最人烟罕至的地区,就连在众多沙漠民族中赤族的存在也只是一个传说。所以火蜥虽然级数高却没有极地熊来得出名。
火蜥最大的特性就是能躲藏在沙中,它黄色的沙线皮肤在阳光下能够完全与黄沙溶为一体,出其不意的进行攻击。而之所以火蜥能被评为四级魔兽,是因为它能制造自己的攻击领域,世人都知道在特定的攻击领域中只有施展领域的人能够施展法术,而某些特定领域还会出现伴生效果。火蜥的领域就是当敌人进入它头顶三公尺范围内时全身的水分会急速流失,当水分流失完后火蜥就会吃掉干枯的尸体,在进入领域到水分流失尽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而一旦进入领域你就会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而火蜥中会有一只火蜥王,它的攻击领域范围更广,广到目前没有人能知道,遇到普通火蜥的人,如果有援救还能逃过一劫,遇到火蜥王就只有等死,人们只能从死去者残余的尸体中发现痕迹,从而判断是死于普通火蜥还是火蜥王的攻击领域。
当然任何生物都会有弱点,不管它是不是王。
火蜥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潜到深层沙砾中,因为赤渊附近的深层沙砾中生活着一种细小的生物沙钩虫,这种小虫子能够寄生在火蜥的皮肤下腐蚀火蜥的肉身,只要三天的时间一头四米长的成年火蜥就会被不到一毫米的沙钩虫吃的一干二净。沙钩虫不能直接照射阳光,游离的光元素会破坏沙钩虫的身体组织,让它在瞬间萎缩死亡,所以沙钩虫生活在距沙表至少八米的沙砾中。
火蜥只能在沙表活动避免被沙钩虫寄生,但是人类却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只要一个小小的光之照耀的魔法或者是巫师的一道小符咒就可以完全驱除沙钩虫的寄生。
所以对付火蜥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它底下攻击,当然你还要能够在沙中察觉火蜥的动向,要能够忍受沙砾中逼人的高温,要能克制万千沙钩虫钻进皮肤时的锥心刺骨的麻痒。这可不是一般的工夫,目前还没有现成的可学。
但是弗雷德作到了。他从每天被巡逻的骑驼队从沙漠中奄奄一息的拖回,到浑身是伤破布一样的自己爬回来,再到顶着一张布满红麻点的脸大叫着冲进族里巫师的矮房,到最后他抱怨着又让老家伙给溜了一脸愤慨全身无伤的回到族里。从刚刚懂事的年纪到十五六岁的黝黑少年,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一次次在瞬息万变的诡谲沙漠中,在每一次魔兽的攻击中,顽强的活了下来。
只是再回首,那个倔强的哭喊着要为父母报仇的小男孩,那个像傻子一样不听大人劝告抱着伤病一次次跑到沙漠中的小男孩,长成了直爽结实的少年郎。
族里同年纪的少年没有人打得过他,就连族里的战士也不能轻易的让他躺倒,而且他还有一项特别的技能,就是能潜伏在深层沙砾中靠沙气流动来掌握沙面上的一切动静,而且他能在沙中埋伏几日几夜不用睡觉、不用吃饭、更不会被沙钩虫寄生。
当族人惊奇的问他怎么沙钩虫不会寄生到他身上时,憨直的少年只是搔头嘿嘿傻笑。
“可能是从小咬到大,大家熟了吧!”
从此,族人对这个少年只有敬佩,这才是沙漠民族的本色,这才是赤族的好儿郎。
所以弗雷德与沙磷就像是天与地的区别,这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着实让所有人都不解了好久。
沙磷因为从小被人欺负又因为体质差不宜运动,心思比一般人更细腻,往往观察入微,能发觉许多别人不能发现之处。
弗雷德吃着百家饭长大,天生又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虽然热情鲁直却易冲动,感觉神经天生大条,常常不注意得罪了人还不自知,给人利用了还呵呵傻笑。
这样的两个人就像火与水、方与圆,相异却互补。
只有阴阳结合,才能创造世界生命,这本就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所以沙磷和弗雷德成为了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现在好朋友一脸瞎子都看的出的难过模样却说没人欺负他,那是怎样?肚子饿?对于弗雷德除了久久抓不到火蜥王只有这个问题可以让他烦恼。
“肚子饿拉?”大个儿突然发出了极不相称的花猫一样的叫声,不好意思的垂着头,脸都有些羞红了。“嘿嘿,我家的粮食昨天被我一口气吃光了,嘿嘿,不过你要真的肚子饿我可以等会去猎条沙蟒来。”说到最后弗雷德眼睛里都闪出了星星,显然他想到美味多肉的炙烤沙蟒口水流一地。
无言的摇着头,沙磷已经没话对这只显然生错了形态的大陆上某种叫猪的生物说了。“弗雷德,虽然我很难过,可还是要祝福你。”突然,沙磷脸上出现了类似恶狠狠的表情,警告的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她,沙梨是个好女孩。”然后紧紧的拥抱了弗雷德一下。“我们还是好朋友,最好的好朋友。”
话落人也跑到视线之外,空中飞来两点疑似泪花的冰冷水滴。
沙磷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
越来越糊涂,越来越头大的弗雷德只能胡乱的同在他眼中笑得恐怖诡异的族人打个招呼,最后干脆一阵小跑,一溜烟的躲回自己的小屋。妈呀!今天该不会是撞邪了吧,他认真的考虑起是否要到巫师的矮屋去收收惊。
脑子里在发呆胡思乱想,手上擦澡换衣的动作也没停,这可能就是心思单纯的人动物的本能吧!
要去见沙威爷爷,他还记得沙梨是这样告诉他的。
刚想打开门出去,木门却在他面前被人用力踢开,可怜的门撞在红沙岩制的墙面上发出“碰咚”的哀号,又被余力反震准备迎接又一次无情的踢踏。
呜,不要再踢了,我可怜的门。
一把抓住正要往回扣的门,弗雷德指责的看向门边是哪个大胆的家伙。
俏生生红着脸看着他的沙梨就叉腰站在门口。
就算弗雷德神经再大条这会他也不会错看那是气红的脸和怒瞪他的两颗圆亮红眼珠。
“你你你,你又怎么了?”今天他是真的撞邪了,还是小心为上,何况这世上最不好惹的就是女人,女人中最不要去惹的就是这种半生不熟的小女人,没看到小人和女子她两样都占了吗?脑中突然响起了某天沙砌大叔抱怨他女儿的话。
整个一高大的身躯都缩抱在门板上了。
沙梨维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弗雷德不动,弗雷德只好重复从门板上滑下又努力爬上去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梨扑哧一声笑化解了两人奇怪的对峙。
看来这头沙牛是永远不会懂自己在生什么气的。也怪自己不好,红着一张明显有什么的的脸众目睽睽之下跑回族里,当有人问时还傻不隆咚的回答去找弗雷德了,这样暧昧的情况会被误会也是应该的。难怪族人一直对着她怪笑,要不是沙磷来祝福她,说一些什么弗雷德是个好人只是性直了点要多包容他什么的古怪话,她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气呼呼的跑来找相关人士之一,看到他那傻呼呼的动作从头到尾还在状况外,她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人跟一头牛生气,是牛笨还是人笨?
没好气的对牛说:“你还在罗嗦什么,不是叫你快去沙威爷爷那么?那么大个,还胆小成那样我又不会吃了你。”沙梨红彤彤的脸上闪烁着健康的光彩。
弗雷德一时间看呆了,什么时候滑下了门都不知道。
“看什么看?”姑娘瞪眼。
“看你好漂亮!”傻不隆冬的直少年脱口就道,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底下了头,红了耳腮。
“贫嘴!不准看,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走,你要让沙威爷爷等你吗?”姑娘横眉竖目噼里啪啦教训完了一顿,小脚一跺,扭着腰,踩着像跳舞的好看步伐飘然远去,临去前回望的那个秋波似嗔似怨,含着无限少女矜持不能表达的感情。
可惜,弗雷德看不懂,他只觉得沙梨的眼睛看起来像抽筋了,要不要叫她去找巫师看看呢?幸好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中转转,否则他这辈子休想让沙梨再给他好脸色看了。
带好门,弗雷得走向了风沙谷深处的红色土地,那是赤族人精神像征的所在,最神圣的圣地——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