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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思念如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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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澜顿了顿,接着道:“朕已命人去见过铁血盟主关浩,告诉他若进攻摩天崖,朝廷便派三万大军相助,朕也会带着秋道长御驾亲征。这位关盟主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如今大约已在路上了吧。咱们回宫后安顿一下,就可以上路了。”说着,望住龙秋庵。
龙秋庵低下头,一阵气苦,皇帝到底将自己算计了进去,留下自己,就是留下了关浩,留下了铁血盟的势力。关浩必是为了自己方答允海澜攻打摩天崖的。以华山与摩天教的交情,关浩情何以堪,自己却不能有一言宽慰。那句话,哪里还用得着问!想到此,只恨不得插翅飞到了他身边。
三日之后,大军出发,霍擎天带队前行,兵刃耀目,甲胄分明,海澜与龙秋庵跟随其后,洪晋带领侍卫营随身护驾。
路上得了消息,铁血盟已向天山进发,带队的是武当派的敬一道长。龙秋庵暗自奇怪,关浩到哪里去了?华山?是了,此等大事,必是去了华山禀明师父。
第一次来华山,面对咫尺之间的云海深涧,龙秋庵有些心动神摇,这如泼墨般的群山,便是关浩栖身三十年的所在么?
没料到海澜会允许自己来华山,也没料到他会坚持陪她前来。身边的王者远眺群山,眉头微蹙,回身看去,洪晋等侍卫跟随在后,始终保持十余步的距离,这华山之上,应当是安全的吧。
忽然,身侧的林中传来一声长啸,似痛苦,似悲愤。龙秋庵听得耳熟,连忙要入内查看。海澜一把拢住她的肩,止了她的脚步。洪晋等人早冲上来,将他们围在中间。林中骤然响起兵刃相击的声音,又一声伤者的痛哼,这声音更是熟悉了。
龙秋庵心中一震,肩头微沉,卸开海澜的手掌,脚踏飘渺步,晃出侍卫的守护圈,眨眼间已奔进林中。
林中两人相搏,是公孙离绕着流花狠斗。流花全身浴血,左手抚胸,鲜血从指间汩汩溢出,右手持剑,勉力招架。公孙离一柄软剑使得虎虎生风,不消片刻又在流花右腿刺了一剑,流花腿一软,右腿跪在地上。
公孙离冷笑一声,横剑劈向流花颈项。
龙秋庵早飞步上前,流云袖荡开软剑,一掌拍在他胸前。
公孙离喷出一口鲜血,看了看随后赶来的海澜等人,冷笑一声,踏着凌云步,转眼去得远了。洪晋不明所以,也没当真拦着。
龙秋庵轻轻扶着流花坐下,揭开他衣襟一看,倒吸口冷气。一剑穿胸,本已伤了心脉,又强运内力打斗,震得心脉俱断,已是无救了。
龙秋庵喂了他一粒护心丹,手指轮动点了周遭穴道,轻输内力进去,勉力护住他的心脉,手掌不敢稍离。想着这位号称剑魔的剑客,虽然行事多是敌对,但数次相交,待关浩和自己如师如友,也是倍觉亲近。
“这公孙离为何下手这般很辣?”话一出口,已哽咽出声。
流花微微一笑,喘息道:“公孙离要做教主,我不愿助他,偷袭,我没防备。他也受了内伤。关浩今早去天山了。我劝他不得。男儿汉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秋道长——他是为了你。”说着,咳出血来,他挣扎着握住龙秋庵的手,勉强说道:“你们——在一起。”头一沉,闭上眼睛。
龙秋庵大痛,轻呼道:“流花大哥!”输入的内力再也无处承接。她坐倒在地,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与流花本无深交,数次交手都是敌手,但失去知交的感觉令她心头忽然涌起铺天盖地的悲痛与黯然,这泪也不知是为了流花,还是为了关浩,数日来的抑郁和伤痛都尽数发泄出来。
她和关浩终究只是一场梦么?
不知哭了多久,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扶了起来。龙秋庵打起精神,葬了流花,也没再去华山派住地拜访,便急急下了山。
她要追上关浩,让他小心提防公孙离,此人为了得到教主的权势,阴狠毒辣,前次杀了千休尼,这次又害了流花。关浩对他毫无防备,可不要着了道儿。
海澜也不多言,只默默陪着,任她赶路。众人一日一夜马不停蹄,果然于晚间赶上了要住店的关浩。
龙秋庵远远瞧见了他,激动地飞身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泪水滚落,泣不能言。
关浩见了她大喜,伸臂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乌发,喃喃道:“秋庵,秋庵。你终于来了。”
跟随的海澜面沉似水,冷哼一声。龙秋庵身子微微一震,将关浩轻轻推开。关浩这才发现旁边的皇帝,忙上前跪拜。
海澜冷冷道:“关盟主怎的没去天山?”
关浩道:“草民正要赶去。”
海澜紧盯着他,不说话,也不让他起身。龙秋庵看不过去,上前道:“皇上,小人想与关大侠单独谈谈。”海澜一甩衣袖,转身回房去了。关浩也扶着龙秋庵进了客房。
“浩哥,你,可好?”一别数月,思念如海,当真见了面,龙秋庵忽然觉得满心的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关浩上下打量,轻声道:“你受了伤。”接着深深地望住她,低低声音道,“秋庵妹子,你随我去吧。”
龙秋庵心里一酸,道:“我,答应了皇上,做他的侍卫。”
关浩身子轻轻一颤,沉默许久方道:“妹子当真愿意伴在海澜身边?”
龙秋庵低下头道:“是。”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她心里却在叫嚣着,我不愿意,不愿意。
关浩强自镇定,艰难地点点头道:“那做哥哥的恭喜妹子了。”这一刻,他心中竟忽然泛起深深的痛来,十余载相处,皓如日月,到如今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龙秋庵却已离开,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龙秋庵垂下头,不让关浩看到自己滚溢而出的泪水。她原想问关浩:“十多年来,你心中也有我么?你可曾愿意娶我为妻?”可如今见了面,她已不敢问,也不能问,怕得到的是令自己万劫不复的答案,更怕得到自己期盼的结果而自己却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