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黄&绿黄]忘れられない》布衣靑巧

1、【1】骑士遇见了小王子

　　毕业那天，礼堂外的樱花漫天飞扬着，黄濑偷偷从毕业典礼上溜出来。跑到学校外的花店买了一束夏雪草，然后走向医院。

　　进入病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阳光投过窗户射到屋子里来，出现了一条光路，细小的尘埃在光路中翻滚，黄濑把花束放到床头柜。
　　「今天也要打起精神来接受治疗哦，小绿间。」黄濑的目光温柔又悲伤，投向床上的恋人。

　　绿间靠着柔软的大枕头半躺着，看黄濑满脸都是勉强打起来的精神，用手扶了扶眼镜：「黄濑。」

　　「嗯？」

　　「我们分手吧。」

　　+++

　　火神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走进那间装饰幼稚、但又散发着温暖的花店。

　　「欢迎光临。」本在忙活着的黄濑转过身子，看到火神后，挂上标准的职业微笑问道，「请问需要什么花？」
　　「呃，」火神有些羞赧，不敢和黄濑对视，边用食指挠着脸颊边把视线移向一边，问道：「那个……店长喜欢什么样的花呢？」
　　「难不成是送给女朋友，但又拿不定主意？」黄濑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虽然说玫瑰是代表爱情的，但这年头送多了不免有些俗套……客人您的女朋友是哪种Type？」
　　感受到自己正被热情的眼神注视着，火神脸红了：「……店长选你喜欢的就好。」
　　黄濑笑了：这位客人还真是意外的纯真？想必女朋友也会是差不多的类型吧。
　　「风信子怎么样？颜色的话……就选黄色吧。」
　　「啊……嗯……」
　　一锤定音。
　　黄濑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黄色的风信子，又拿了一束当做陪衬的火神叫不出名的白色小花，放到柜台上，然后蹲下身子从下格抽屉翻找包装纸：「对包装纸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店长的头发，和风信子的颜色一样，不对，还要更加灿烂惹眼一些。火神注视着黄濑忙碌的身影，想到。

　　店长的手指十分修长，此刻正认真地挑拣着花枝，不仅检查着花朵是否开得精神，还把花朵放到鼻子下闻闻看有没有香气，时不时有滑下来的发丝，店长把它们别到耳后，然后就露出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脖颈……火神咽了咽口水。

　　「好了。」黄濑把包装好的花端举到火神面前，让他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火神点点头表示已经OK了，于是伸手去掏钱包：「多少钱？」
　　「送你的。」黄濑眨了眨眼睛。
　　「诶？」
　　「你已经连续在这里买了半个月的花了，我认识你的。」

　　……原来他记得啊。火神有些惊讶。
　　不过，这样也是应该的吧，一个客人连续半个月去店里买花，可是每次都叫店长随意挑选，换做是谁，都会记住这样奇怪的客人的啊。

　　火神抱着黄濑送他的花束回家，站在玄关，没有开灯，便能闻到屋子里传来的混合花香。

　　是不是……买的有点儿多了啊……火神按下开关，看清可地上放着的，尽是大大小小的盆栽和花束，叹了口气。他把风信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一盆小型仙人掌的旁边，然后找了块空地躺下来。

　　喜欢那个店长，尽管他还不知道店长叫什么名字。

　　火神翻了个身，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店长的情形。

　　一个月前，他刚从美国回来，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抓着张地图，盯着那张小小的纸片，他怎么也找不到找父母给他安排的住所在哪。

　　「您是外地人？迷路了？」
　　恰巧经过那间小小的花店，一位穿着花店围裙的青年男人的机车在店门口停下，似乎是刚送花回来，他摘下头盔问道：「您要去哪儿？」
　　火神盯着那个摘下了头盔的男人出神——这是他见过的最精致的男人，很美丽，也很帅气。
　　见火神不说话，他以为是自己侵犯到了火神的隐私，于是说了句抱歉转身走向店门。
　　「等等，」火神叫住了那个男人，「我想问路。」
　　男人停下。
　　「山……山口町怎么走？」
　　「很近，」男人甚至没有跑过来看地图：「这条路直走，再左转就是了。」
　　火神没有动。
　　「有块牌子的，如果你还是找不到的话，可以回来问我，我是这家花店的店长。」他热心地补充。
　　「哦，谢谢啦。」说完，火神将地图揉成一团捏在手里，按照店长的指路走到了公寓。

　　之后回家就经常走过这条路，也经常走过这家花店，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店长，直到半个月前，他鬼迷心窍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黄濑似乎已经忘了半个月前问路的火神，笑着问他需要什么花朵。火神环视完四周后，只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小型的热带丛林，根本不知道要选什么好。他本来就不是来买花的。
　　「店长帮我选吧。」
　　那人没有推脱，热心地挑出一束黄色的竹夹桃：「送给友人的话，再好不过了。」
　　火神根本说不出那花的名字，于是含糊地点头，店长解释给他听：「这是竹夹桃，黄色的话语是深刻的友谊。」

　　火神对花朵不感兴趣，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语也不感兴趣，可是黄濑说的兴致勃勃，他也就只能频频点头。好在不久后，黄濑就看出了火神对花朵没多大兴趣，飞速包装好，就将花束递给他。
　　火神接过大束的竹夹桃，付钱，然后就走出了花店。

　　糟了，忘记问店长的名字啊。走出店门，火神才发现自己此行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借口返回店里，如果再去买一束花，倒显得自己太奇怪，只能作罢。

　　算了，明天问也是一样的。可是正因为每次都只顾着盯着店长，每次走出店门都是一脸懊悔，每次都抱着「明天再问」的想法，半个月过去了，火神还是不知道店长的名字。

　　明天的话，再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吧，毕竟……他也算是认识我了。火神继续这想着，肚子已经咕咕地响起来，火神从地上爬起，到厨房去做饭。

　　围上围裙，火神又想起店长的工作制服：似乎也是一件围裙？只不过印上了花店的LOGO……

　　+++

　　第二天，火神起了个大早，精神气爽地出门去打球，回来的时候，小花店已经开门了，火神踟蹰了会儿，还是提着球溜了进去。
　　黄濑正在柜台边写些什么，听到门口的风铃响了，知道有客人进来，抬起头，他看到是火神，「欢迎光临」的「欢」还没说完就住了口：「又要让我选花吗？」
　　火神被他打趣，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不用了。」
　　「那……？」
　　「我和店长也算是熟人了吧，可是我还不知道店长叫什么……有些奇怪不是吗？」
　　「我叫黄濑凉太。」
　　原来……叫黄濑凉太啊，和……头发意外地契合？作为礼貌，火神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火神大我。」
　　「啊……火神君吗？」黄濑微笑。

　　这句话讲完之后，两人就没说话了，火神想着如论如何也不能让气氛尴尬下来，努力搜寻着可以谈论的话题，突然想起自己还提着一个篮球，于是开口：「……黄濑，打篮球吗？」
　　他把球提到两人中间：「我可是很厉害的。」
　　黄濑的眼神触及到篮球的时候微变，随即又恢复常色：「我不是很擅长打篮球。」
　　「……」可是，你这样的身高不是很适合篮球这项运动吗？

　　沉默再次回归，火神盯着黄濑的脸，忽然冒出一句：「你有女朋友吗？黄濑。」
　　「哈——？」
　　「不是不是，」突然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妥，火神连忙说，「我的意思是……」
　　「没有。」
　　更加让火神意外的是黄濑居然就真的回答了他。
　　「不过，」黄濑笑着，笑容好看又有几分悲伤，「我有一个男朋友。」

　　…………
　　…………
　　「诶————————————？！！！」

　　「很奇怪吗？」黄濑耸耸肩，「……你天天来这里买花，而且还叫我帮你挑选，我以为你是要送给男朋友……还以为你也是gay呢，原来不是吗？抱歉。」

　　「不是……我……」火神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刚想问黄濑的男朋友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一个绿色头发的男人从柜台后的小门里走了出来，走到黄濑身后站毕，黄濑恰在此刻开口：「我的男友叫绿间真太郎。」

　　火神可以确定，那个绿头发的男人就是黄濑口中的「绿间真太郎」。
　　绿间把手搭上黄濑的肩膀，可黄濑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还是看着火神：「果然……还是会觉得同性恋十分恶心吧，火神君。」
　　口气里倒是没几分失望，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坦然：「是不是以后都不想来这里买花了？」

　　「我没有觉得你恶心！」火神叫出来。
　　「那你……」
　　「我喜欢你。」

　　干脆一鼓作气地喊出来好了，就算明明知道他的男友正陪伴在他身边，可恶……好不甘心啊，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有了恋人……
　　可是……

　　出乎火神意料之外的是黄濑并没有用「我已经有男友了」这样的话来拒绝自己，反而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他，而黄濑身后的那位绿间真太郎，也没有恶狠狠地冲上来，揪着自己的领子说「我才是黄濑的男人」。
　　……这是个什么状况？
　　火神站在原地愣神。

　　半晌，黄濑苦笑出来：「火神君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啊。」
　　说完，他走进柜台后头的那扇小门。已经转过身去的黄濑，没有看到火神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

　　穿……穿过去了……

　　火神看到，黄濑直直地穿过了绿间的身体，就像是电影里做出的特效那样，可是这是现实不是电影啊！

　　「你好像能看到我。」绿间「飘」到火神面前，镜片下的绿色眼珠不含感情地转了转。
　　「你、你是什么东西？」火神连脚都有些发软，天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狗和鬼怪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绿间将手伸到脸中间，扶了扶眼镜，「不知道叫鬼比较合适，还是叫幽灵比较合适。」
　　「你……」
　　「如你所见，我是黄濑的男友。」
　　「可你不是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间沉默了一会儿，「我更正一下，我是黄濑的前男友，在我生前，我们是一对恋人。」

　　几、几个意思啊？

　　火神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你死了？」
　　「嗯，死了两年了。」绿间轻描淡写，仿佛现在谈论着的话题不过是「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
　　「那为什么……」
　　「两年来，没有人能看到我，黄濑也不能。」
　　「但是我能？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绿间皱眉，似乎他对这个设定不是十分满意，「你刚才没有开玩笑，你喜欢黄濑，对吧。」
　　「嗯。」这一点火神倒是十分肯定，而且聊了几句后，他也觉得这家伙也并不是十分可怕。
　　绿间突然变得有些生气：「我不准你喜欢！」
　　「什么？」
　　「黄濑是我的恋人，不准你喜欢。」
　　「可是你已经死了。」
　　「……」绿间像是被堵住了，「……那还是不准你喜欢！」
　　「你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吧。」
　　半天没有找到反驳火神的话，绿间想了想，说：「……我是鬼。」

　　+++

　　小王子的恋人不见了，小王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跑出宫殿，问天空中飞翔着的小鸟：你知道我的恋人去哪里了吗？
　　小鸟发出细嫩的尖叫。小王子听不懂。
　　他跑过田野，问趴在天边那棵大树上的甲虫：你知道我的恋人去哪里了吗？
　　甲壳虫伸着小腿爬了爬。小王子看不懂。
　　他跑进森林，问在小溪中畅游的小鱼：你知道我的恋人去哪里了吗？
　　小鱼吐着泡泡。小王子猜不懂。
　　小王子要去找他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