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的冬天不下雪》苍耳CI

4、慢慢靠近

　　我和蓝诺的同桌生涯就那么不好不坏的开始，他是一个很淡然容易相处的人，但是大部分像是在沉默不语。
　　一天晚上自习课，心血来潮，我趴在桌子上在蓝色的信签纸上随意的写了几句勉强称得上诗的东西——《夜里，我是只黑猫》
　　深夜阳台
　　浓烈的黑风魔术般飞舞起我及腰的长发凛冽而悲壮。
　　我裹紧黑色风衣匍匐在地板上。
　　扭动腰肢，眼睛凝望深邃玄冥远方。
　　角开出滴血的玫瑰，飘渺的过往，妖娆了我一世的流离。
　　起身顺着斑驳的白墙壁迅速离开，一幢幢相对而立的暗红木门，死气沉沉，更像是墓门。
　　我点起脚尖，提起长裙，轻快舞动离开，生怕弄醒墓门里面的死人。
　　沿着楼梯蜿蜒而下，像一阵风来到楼下，枯老的桃树长满鲜花和黑色的枫叶。
　　天空开始稀落浓稠的黑色液体。
　　如血液浓稠的黑色液体
　　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
　　夜雨中我眼前的这座楼房，看起来像是一个古老孤独丑陋的怪物。
　　看，多么可怜。
　　我一件一件脱掉上衣。
　　裸露出洁白的肩膀，我欣慰的咧开嘴笑了。
　　洁白的身体开始张满一簇簇黑色柔软的羽毛我开始疯狂跳舞。
　　嘴里发出一阵愉快的尖叫。
　　原来，夜里我是一只黑猫。
　　眼睛狭长，发出绿光。
　　诡异妖娆。
　　我用脚尖踩在冰霜上疯狂的跳舞，于黑色的风一起旋转，跳跃、压腰、起身。
　　高傲凛冽的眉眼伴着飞舞的青丝，颠覆白日里的一切魑寐，黯然神伤那些甚嚣尘上。
　　夜里，我是一只黑猫，长满黑色的羽毛，孤独而骄傲。
　　在乌云遮月，黑色的玫瑰伴着枫叶被风吹起的时候，我便化身一只黑猫，舞动肢腰，孤独骄傲。
　　我啜饮往日那些虚伪沉重灵魂为食，鲜红而粘稠。
　　愚昧的下贱生灵，谄媚攒动。
　　蓝诺忽略我存在很仗义地拿过去看。我截不下又紧张又害怕。
　　“呦，你写的啊，很另类哥特啊”
　　“佩服我吧！“
　　我虚张声势，拿回纸，攥在手里，低着头说。
　　“你喜欢哪些作家！？”
　　他似乎很感兴趣地探究。
　　我望着头上的刺目白炽灯，掰着手开始胡诌 ：
　　“很多啊，玛格丽特·杜拉斯，萨缪尔·贝克特，安妮宝贝啊，韩寒啊，郭敬明啊……“
　　“你喜欢他们什么呢！？”
　　“嗯，词藻够华丽，语言够犀利，情结够忧郁……女的够矫情，重要的是韩寒长得够帅！”
　　“呦，还挺有内涵啊，小小年纪就装忧郁？！不是你性格啊？“他阴阳怪气。
　　是啊，我多有内涵啊，要是问起庄阳杜拉斯，他保准来句：什么？杜蕾斯？
　　“我什么性格呀？我没装忧郁，“我把头伸过去，像只企鹅，一字一句瞪着眼睛告他：“我是真忧郁！“
　　“好好好，你是真忧郁……哈哈……哪有忧郁的人说自己真是忧郁的啊！？“
　　他把手放到嘴边不可抑制地在自习课上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个企图个和大人狡辩自己没偷吃糖果的笨小孩。
　　我有些生气，撇嘴，
　　“哼，你认识我才多久啊！？别说的你很了解我似的。”
　　蓝诺将目光从英语课本上转到我脸上，想了想扯着嘴角暗暗地笑着说：
　　“有些人呢，是不需要了解的，往往一个眼神就够了，像你这种人呢就更简单了简直——“他眯着眼在我的脸上和胸部之间来回打量，恍惚觉得他目光停留在我胸前，轻笑，”——简直一目了然！”
　　该死！我怒极只能恨恨地又悲愤地盯着他，真想把那双眼珠子给挖下来！
　　他那句“一目了然”，我强大复杂有深度有内涵那颗自尊心还有我的胸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把眉毛都拧到一块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说话要讲证据！“
　　“好吧，我说给你听，那我说错了，可别骂我。“
　　“怎么会呢？”我笑着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呀，”他放下笔，坐直开始叹息，那声淡淡的凄凉的叹息好像我是数学测试最后那道大题一样无药可救，无可奈何。
　　“长的不怎么样，却有一副又臭又倔的坏脾气，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软弱吃憋的小羊羔，其实骨子里是头上蹿下跳的小野猫，牙尖嘴厉的，关于这一点，从你和庄扬地长期斗争就能看出。还有，书读的好好的，说不好好读就不好好读了……“
　　我呼吸不稳，内心的气血开始不通，从他那句毫不留情地“长的不怎么样”就开始血液倒流。
　　他想了想又嘀喃兀自继续说：
　　“脑袋一根儿筋，遇到事又不怕死地往前冲，关键时刻逞英雄，有勇无谋——”
　　“好了，别说了，我还有事呢，出去一下。”
　　“喂，你去哪啊？”
　　“上厕所！”
　　“说好了，不生气的——”
　　我出去转了一圈，外面的天空干冷明亮，操场，商店，楼梯里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的学生。他们吵闹嬉笑，而我在这个看似生动雀跃的庞大城堡里逃避者我的脆弱和骄傲的自尊心。我还没有准备好把我的脆弱展示给别人看。我讨厌别人把我看透，尽管他说的很对，但是这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他。
　　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可我宁愿带着我肮脏的自尊心苟且的活着，也不要别人怜悯的同情，那样只会更让我看不起自己。
　　有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我期待着那个在黑色夜里替我挡掉黑色的风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