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宿》六阳珏

19、第十八章 密探璇樱冰

　　杂草丛生，葱葱郁郁。
　　水红色的玉漆。
　　水红色鹅卵石小径形状各异。
　　残垣断壁，零落散乱，沧桑、精细的文络清晰可见。
　　静得如此死寂，一如洞然无存过，却又留下它曾经存在或辉煌过的的痕迹。

　　“这里还是这样，和上次没有什么变化。”樱子感慨，记得上一次，漠寒为了保护她，骗她说圣女的灵力存于戴霏羽的体内，他们一行人还在此与魔界妖孽大战一场——一切，都如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是啊，记得上次，我们在此逃过一劫，相信这一次，我们也一定可以顺利找到璇樱冰！”戴霏羽满怀信心，樱子注意到她眼中闪着异样的情愫。
　　“嗯！我们……下去吧！”樱子点头，在入口处停驻。
　　“好。”她点头。

　　伸手不见五指，又是“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流水的声音吗？
　　还是——错觉？
　　戴霏羽使用了夜萤冰照明，微微的蓝光簇起，却足以使两人成为全洞的焦点。

　　不知下了多少阶，潜入越深，光线倒充裕起来，直到进入明亮的大殿，终于到了最底部，樱子松了口气。
　　空空荡荡的大殿，残损的的樱红色墙面顺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显暗淡，晦暗之处已全然分辨不出是红是褐。四扇天窗覆上了仿佛风蚀一般的磨砂，给人以残花败柳般的孤伤。水红色的仅剩的几尊桃色神像玉雕七零八落的倒在废弃已久的琉璃砖上。几扇玉色玛瑙石门上横痕竖纹，交错纵横，些许残断中裂，有明显的打斗的痕迹——其中不乏他们上次来时留下的痕迹。

　　“这里……”樱子猛地意识到——难怪在婆婆的小屋里她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处的建筑风格是一样的！
　　“什么？”戴霏羽转头望望她，有些迷惑。
　　“噢，没有。”樱子掩饰的走到不远处，墙角处翻倒的摆放着一个桃木盒，“这个是上次辉找到的盒子吧……一定是打斗的时候碰掉了……”
　　“是，我记得漠寒说里面的石头是雨樱石……”戴霏羽走近，“我们来研究一下这些石头，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樱子点点头，用手拂去表面的落尘，打开盒盖，是那几块其貌不扬的粗糙的土灰石头，每个上面都刻画着不同的星形、圆形的符号。
　　“一共五块……图形各异……”两人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几块石头。
　　“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呢？”樱子一脸茫然。
　　“等一下，这些图案……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戴霏羽慌忙又拿起另外的两块，“星穿圆、圆套星、七星连珠、五圆共星、星圆相锁……”
　　樱子在一旁静静的听她低吟着，唯恐打乱她的思绪。
　　“有了！这五块雨樱石代表着金、木、水、火、土！”戴霏羽惊喜的喊道，“我记得在米蒂丝教主的存书室里我见过这五个图案！它们分别刻画在四壁和天花板上……不会有错的！”
　　“太好了！”樱子欣喜，很快又失落下来，“可是……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五块石头？”
　　“嗯……我听米蒂丝教主说过，有许多秘道或是密室什么的都需要靠灵石来开启，把灵石放到其特定的位置就可以开启密室，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石头的凹槽在什么地方……”
　　“让我们来找找看，或许你的想法是正确的，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樱子开始环视四周，细细的扫视着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谁？！”

　　戴霏羽大叫一声。
　　“霏羽，怎么了？”樱子着实一惊。
　　“有什么人在这里……我看到一个白影闪过去了！”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左侧的通道。
　　“白影？”樱子想起了上次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那只是虚惊一场，可是这一次——不可能是漠寒了。
　　“我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樱子欲进入左侧的通道，被戴霏羽拦住，“霏羽……？”
　　“太危险了，远处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暗了……”
　　“为了漠寒，我不怕！”樱子目光很坚定，“来者不善，我们呆在大殿里太暴露，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太过危险……”
　　“我们一起！有难一起面对！”
　　“霏羽……”樱子感动。
　　“别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她拉起樱子的手踏入左通道……

　　光线到了拐角就没有了，未免暴露目标，两人决定不使用夜莹冰。
　　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点动静，连一缕风也没有，樱子有些紧张，紧紧的抓住戴霏羽的一条胳膊。

　　“滴答、滴答……”

　　“樱子，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樱子几乎撞到突然停下来的戴霏羽身上。
　　“你听——”

　　“滴答、滴答……”

　　“流水声？还是……”
　　“这里怎么会有水流呢？”戴霏羽摇摇头。
　　“那是什么？泪水？——这里，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樱子觉得手脚有些冰冷，她最不喜欢这些暗处的事物，宁愿在明处与敌人大干一场。
　　“我也不知道……”戴霏羽又向前走了几步。

　　“霏羽，你看——”樱子拉住她，“上方……似乎有一个亮点，一闪一闪……”
　　“说不定是……”戴霏羽挣脱她的手，腾身飞起，恰有一滴似水的液体滴到她的额头上，用手擦拭——什么也没有，如烟一般不见了。她轻轻抚摸者亮点处，似中咒般被弹出好远。她慌忙落回地面。
　　“霏羽，你怎么样？”
　　“我觉得那里就是凹槽处，只是我无法靠近……还有那个液滴，似乎是幻觉，根本不存在……”
　　“让我再试一次，如果不行就再想其它办法……”
　　“樱子！”戴霏羽轻轻拉住她，“小心……”
　　不知道戴霏羽现在是什么表情，大概是焦虑吧，顾不了那么多，樱子腾身飞起——漠寒，祝福我！
　　又是一滴液体——湿湿的。奇怪，戴霏羽为什么说是幻觉？明明是湿润的感觉。樱子疑惑，继续向上。
　　亮点正一闪一闪的泛着微弱的光，用手摸去，浅浅的凹槽！樱子欣喜的将一块雨樱石放进去——没有反应。

　　“霏羽，没有反应啊！”樱子冲着底下喊道。
　　“试试别的雨樱石！”
　　“好。”樱子转头，放入第二块，依旧没有反应。再试第三块——有了！亮光渐渐变强，发出耀眼的光芒樱子匆忙退下。刺眼的光让两人睁不开眼睛。

　　通亮辉煌，整个通道大亮——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樱红色的墙壁，水红色的石子路。隔一小段就有一个天使的雕塑，只是由于打斗过，有的断裂了，有的残损了——樱子注意到其中一个保存的比较完整的雕塑，美丽的容颜，修长的躯体，眉心——和樱子有着同样的标记！难道这是樱花使族人特有的标志？！

　　“难道漠寒说的都是真的……？”她喃喃道。
　　“你说什么？”戴霏羽查看了通道后折回来。
　　“噢，没有，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下一个凹槽了？”
　　“如果没有错，至少是有四个凹槽分别在大殿连接着的四个通道中……”戴霏羽很有把握的说，“你记不记得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上，途中也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只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
　　“是，我上次来时就听到了！”樱子兴奋，“霏羽你真是个天才！我们走吧！”
　　“嗯！”退出左通道，两人朝着其它三条通道前进……

　　“霏羽，果不出你所料！只是这最后的一块……”樱子望着手中的最后的一块雨樱石，眉头紧锁。
　　疑惑的并不仅仅只有樱子一个人，戴霏羽望了望四条已经点亮的通道，陷入沉思——为什么她无法接近那些亮点？樱子却不会被弹开？还有那些液滴，为什么落到她的身上就会马上像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樱子的身上却不会？……
　　“霏羽？”
　　戴霏羽缓过神儿来，抱歉的笑笑。两人开始寻找最后一个凹槽。

　　空空荡荡的大殿，残损的的樱红色墙面。天窗，磨砂。几尊桃色神像玉雕七零八落的倒在废弃已久的琉璃砖上。玉色玛瑙石门，横痕竖纹，交错纵横，残断中裂，明显的打斗痕迹……
　　樱子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再怎么看也还是这番残垣断壁的情景，没有任何其它的线索了……

　　“中心这个花瓣形状的烙印代表着什么？”戴霏羽喃喃自语。
　　“会不会只是一个装饰？”樱子走过去——一个四瓣花印，花瓣的顶端各有一条长长的纹络线延向四个通道。
　　“樱子……你的……”她惊讶的盯着樱子的眉心，“你眉心的胎记……”
　　“胎记？胎记怎么了”樱子疑惑，用手轻轻抚摸——变成了一个凹槽？！
　　“难道是刚刚……？”樱子想起刚刚用摸过液滴和亮点的手揉过眉心——难道，她的胎记——是最后的一个凹槽？！

　　“樱子！”戴霏羽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拦住她，“不可以。”
　　“霏羽，我不能……不能让漠寒死去……明白吗？”
　　“樱子，漠寒不会希望看到你有事！”戴霏羽的眼眶红了，“求你，我们……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霏羽，对不起，好好照顾漠寒！”樱子用了闪击咒，戴霏羽毫无防备的跌出好几米外。

　　樱子站到花瓣印记处，把最后一块代表“水”的雨樱石小心翼翼的放入眉心处的凹槽……
　　“樱子——！”戴霏羽惊喊一声，没等上前，被樱子周围的光环所放出的强大灵力击昏过去。
　　“霏羽！”樱子大叫一声，只觉身体飞快的转动起来，四条通道的光连到一起，汇聚到她的身体中，发出刺眼的白光，强大的灵力使她有些窒息。
　　大殿猛烈的振动起来，地板摇摇欲坠，磨砂玻璃被灵力震碎，零散的撒了一地，近处残损的神像雕塑亦被震的粉碎。整个大殿仿佛马上就要坍塌了一般。

　　“啊——！”
　　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充斥着樱子的身体，她终于不堪重负，昏死过去……

　　明亮，辉煌，处处闪着宝石的亮光。
　　完好无损的四壁，精美无瑕的雕塑，晶莹透亮的夜莹冰地板，透着淡蓝色柔和的微光。

　　樱子站起身，惊异的望望四周——一个她从未到过的房间，与其它房间不同，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坏，显然是间密室！

　　密室中央，一个小型的八角莲花池，荷叶布满池面，没有荷花。
　　“樱灵圣洁从天意，笑对忧死轻舞扬，璇樱有意藏印堂，浓浓绿意有天机。”樱子默念着池边刻着的文字，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什么。

　　“霏羽？！”
　　一道白影闪过，樱子匆忙追出。拐过一个拐角进入另一个密室就到头了，和刚刚那一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少了个莲花池。
　　戴霏羽有些惊恐的瘫坐在密室中央，一动不动。

　　“霏羽！”
　　樱子奔过去，戴霏羽依旧一动不动，眼睛中充满惊异和恐惧。
　　“你怎么样了？”樱子猛地意识到对方被施了僵凝咒，“等我一下，马上给你解咒，啊——”
　　她感到自己的左肩被咒术击中了，疼痛无比。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在她的面前，朦朦胧胧的一团如烟雾一般。隐隐约约的看见他有一对雪白的羽翼，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一个什么亮闪闪的似吊坠般的东西，偶尔反射出明晃晃的白光。

　　这个身影？！
　　就是上次准备袭击漠寒和辉的人！

　　…他的全身笼罩的一层朦朦胧胧，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个头与你相似，有雪白的羽翼，着一身黑袍，胸前似乎还挂着一个银晃晃的吊坠……
　　…那是由于对方行使了灵幻咒，将自己的躯体隐匿起来，是一种高级咒术，看来他非等闲之辈……天使学员顺利通过护法考核后成为护法使，经过10年的经验累计才能开始修炼此咒术，介时，长老们灰亲自传授，当然这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是天使？
　　…准确的说应该是堕天使……而且等级还不低，恶魔不会拥有如此洁白的羽翼，但天使却可以穿上恶魔暗袍……
　　…漠寒，他们不是比恶魔更危险？
　　…是，毕竟他们比恶魔更加了解圣界的情形，也更加熟悉天使使用的咒术……等级越高的天使，一旦堕入魔界与圣界为敌，他的威胁就会越大……
　　…他们，究竟为何要踏入那泛着恶臭的死亡深渊？
　　…没有固定的原因，但绝大多数是因为对圣界彻底绝望而造成心理扭曲，欲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当圣界的束缚无法满足内心狂热的欲望，罪恶的灵魂就会吞噬掉心中的那份纯净，使他们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是堕天使？！而且是一个很强大的堕天使？！樱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把璇樱冰交出来。”
　　寒冷的如冰一样冷酷而傲慢的声音。

　　不出所料，这个家伙果然是冲着璇樱冰来的！

　　“什么璇樱冰？”樱子试图周旋。
　　“不要狡辩了，我一路跟踪你们而来，利用你们的力量进到这密室里！不用试图骗我！”
　　“我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找到！”樱子鼓起勇气，“不要说我没有，即使我拿到了，我也不会给你——堕天使！”
　　“堕天使？！”他转过身，“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尚的灵魂里埋藏着最肮脏、最卑劣的罪恶！居然在这儿指责我？！哈哈哈……”
　　“你才是真正的罪恶，比恶魔还要肮脏！”樱子企图转移话题。
　　“哼！圣界——充斥着不公，隐埋着罪恶！阴霾笼罩下，却虚伪的用所谓纯洁的白来掩饰——虚伪、卑鄙！”他狂笑不止。

　　樱子试图偷偷给戴霏羽解咒，一道绿光击中她的左臂，她跌倒在地，剧痛蔓延开来。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做其它的事！”他回转身，前进几步，逼近两人，“无论是谁——”
　　“你想怎么样？”
　　“把璇樱冰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樱子注意到他放在背后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古蓝色电光球——和上次的一摸一样！她又向后挪了挪，碰到了戴霏羽——没路了！

　　他手中的古蓝色电光球越积越大，膨胀得似乎马上就要爆破。
　　樱子侧身挡在戴霏羽的身前，双手紧紧的攥住羽衣的边角——耗费了那么多的灵力召唤圣灵咒，她还有多余的灵力可以抵抗吗？

　　“去死吧——！”极其冷酷无情的声音。

　　他怒目相向，托起电光球朝二人砸去，蓝光外泄，令人几乎睁不得眼睛 。

　　“漠寒——！”樱子闭紧双眼，大喊一声，感到前胸一阵麻木——是死亡的征兆吧？漠寒，再见了……

　　“啊——！”
　　惨烈的叫声，“砰”的跌倒在地，蓝光散去，悄无声息了。

　　“我还……活着？！”
　　樱子欣喜，看前方瘫倒在地上的朦朦胧胧的一团，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灵幻咒正在消逝。她上前一步，准备看清那张脸，却见对方手臂动了动，她慌忙退下，给戴霏羽施了恢复咒。

　　“樱子？！这是……”她惊异的望着远处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先别说了，他只是暂时昏过去，恐怕很快就会醒过来，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这里比较好……”她将戴霏羽扶起，两人匆匆撤出第二间密室。

　　“樱子，这里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你知道怎么办？”戴霏羽望望封闭的四周，焦虑的望着她。
　　“是，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她靠近莲花池，戴霏羽亦跟近。

　　“樱灵圣洁从天意，笑对忧死轻舞扬，璇樱有意藏印堂，浓浓绿意有天机。”戴霏羽惊异的望着她，“难道说……”
　　“不错，我想这是唯一的方法……”樱子笑笑，“走吧。”
　　“那璇樱冰？”
　　“在这里。”她指指眉心的闪闪透亮的宝石，得意的望望她，“诗中写的啊……‘璇樱有意藏印堂’——准备好了吗？”
　　“嗯！”
　　“那好，我倒数三、二、一，数到一时一起跳。”两人站在池子上对视一眼，“三，二，一！”

　　“樱子，你说璇樱冰为什么会存在你的眉心里？”
　　望望四周——杂草丛生，葱葱郁郁；水红色的玉漆，水红色鹅卵石小径形状各异，残垣断壁，零落散乱，沧桑、精细的文络清晰可见，静得如此死寂，一如洞然无存过，却又留下它曾经存在或辉煌过的的痕迹。戴霏羽感到很开心。
　　“这个嘛……”樱子诡秘的一笑，“恐怕只有上天知道了……”她不知该不该告诉戴霏羽她是樱花使族这件事，该如何告诉她。索性先暂时隐瞒一下好了……

　　“你看——！”戴霏羽指了指樱花使族的遗址处，“洞口，不见了！”
　　地下宫殿的入口瞬间变为评实的大地，再找不出任何痕迹。
　　“他……和遗址一并消失了吧……”戴霏羽喃喃自语。
　　“或许吧……”樱子心中有些沉重——毕竟是她的族落，如今再不留任何的痕迹了，“我们走吧……”
　　“好。”戴霏羽看了看她，开心的点头……

　　残阳如血，只剩一抹暗光，
　　西山对面，装载了无数的幻想。

　　漠寒，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