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最美的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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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或者是死寂——
花都几世不见的空静。
天地一片玫瑰红，悲笛奏起婉歌，花儿一夜间谢落。
泪水，无言的宣泄，悄然无声，静如秋寒——
虽然，花都是没有落花的冥秋的，感悟于一夜西风凋碧树，洗净凡尘的铅华，填充内心的仓廪。
花都的“惜零节”，与芬芳节形成鲜明的对比，人们满脸的愁容，小花仙们在花伊们（花都对母亲的称谓）的指导下静静地撒着手中的麦杆菊，他们知道麦杆菊的花语是永恒的记忆、刻画在心，只是他们不知道所作所为有何用意……
樱子小心翼翼的给香夜草浇灌上百花蜜——馨儿新研究的一种玫瑰植株，每隔7个小时用百花蜜来滋养。轻轻捧起几颗馨儿的泪珠。放在叶芯里，消融了……泪珠存不住了！
她是知道的，只是想再尝试一次，依旧是——
消融，
——再一次失败……
“花王，花后，王子，我们是圣界的使者，代表圣界表达我们的友好态度，愿两界可以和谐永久。”
漠寒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层层回荡，显得雄厚而有力。他从容待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高高在上的花都王，花都后和艾斐克王子。
樱子觉得有些无力，她眼角的泪痕还没有褪去。
“感谢圣界的美好心意，请代本王转告圣主，花都愿与圣界永世友好，他日本王会亲自到圣界会见圣主……”
花都王目光炯炯有神，只是多了一丝的哀愁。
“感谢花王，”漠寒转身接过樱子手中的香夜草，上前一步，“王子，这株玫瑰植株玉名‘香夜草’，需要每隔七个小时浇灌一次百花蜜来滋养，您若诚心待它，七百年后可以得到一个许愿的机会，无论什么都可以兑现……”
“真有此事？！”艾斐克大喜，连忙示意让手下呈上，仔细的观摩，“父王，母后，你们说孩儿许个什么愿望好呢？……”
“克儿……你要诚信待它……”花都后淡然一笑，眼中藏着哀伤。
“孩儿谨记！”他摆摆手，让正欲代劳搬花的侍卫退下，“让我自己来……”他兴冲冲的观摩着手中的植株。
熟悉的一切……
高高瘦瘦的外形，
端正的脸颊，协调的五官比例，
褐红色的眸子如宝石一般明亮，
一头墨蓝色及腰长发，飘逸，柔顺；
水蓝色晶莹的翅膀，闪着灿烂的光芒，
一身青袍，做工极其精细，绣着金线菊，缀满了流光溢彩的珍珠宝石，
腰际的一把精致而小巧的银色匕首上镶嵌着一颗火红色的玛瑙石，闪着亮丽的光彩。
樱子有些心痛，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确切的说——
她是无能为力……
黎明是代表着希望的，它冲破黑暗，解救苍生。
众人期待中，艾斐克睁开美丽的，褐红色如宝石一般明亮的眸子。如新生婴孩一般安详宁和。他温柔的微笑，轻轻拭去花都后眼角的泪水，眼睛明旷空灵。
“母后，是克儿又惹您伤心了吧……原谅克儿吧……”
午夜时分，空气凝重的令人有些窒息。
“艾斐克……”馨儿手中逐渐亮起一团玫瑰云雾，静静的移入艾斐克体内。
脸色微微红润了些。
“我是你的馨儿……你不要偷懒了，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馨儿……”她静静的握着他的手，有了一丝暖意。
“馨儿……”
声音很轻，如夏日流萤。
“艾斐克！”
她欣喜，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
“傻瓜，哭什么……”他竭力举起无力的右手，轻轻的拭去她眼角没有抹去的泪痕，“我没事……咳咳……”
“艾斐克！”
“没事的……真好……明天你就要成为我美丽的花伊……等了七百年……终于……咳咳……”
“艾斐克，你不要……”
“馨儿，明天……当第一缕阳光撒下……你就成为我的……花伊……天底下最美的花伊……” 他轻咳着，却不让馨儿阻拦，“守候了七百年……该到我履行……履行自己的诺言的时候了……”
“是……”馨儿落泪，化作水晶珠落到艾斐克的枕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邂逅……”
梨花带雨，却挂着迷人的憧憬的微笑。
“是……你还骂……骂我傲慢无礼……咳咳……”他微笑，干咳了几声，馨儿心痛。
“你别说话，让我说给你听……”
馨儿用手轻轻抵住他正在蠕动的干裂而有些苍白的双唇。
“我们一起去锦带瀑……你背着我飞了过去……一起在花宅研究新花种……在溪流边嬉戏……为了我你第一次与花王顶撞……为我打抱不平……为我而受伤……而流泪……”
她轻轻啜泣，说不下去了。
“那是多……多么美好的日子……馨儿……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声……最开心的日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多想……多想一辈子守护你……即使不当王子我也心……心甘情愿……”
“艾斐克……”
“只是……天意弄人……我恐怕撑不到黎明了……馨儿……对不起……我又要失约了……”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认识你……爱上你……被你所爱……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他恋恋不舍的放手，将头摆向一旁。
“父王……克儿……克儿不怪你……求父王原谅……克儿对不住你们……”他的眼神移向花都后，“母后……克儿对不起您……”
“克儿……”花王的眼眶红了，花后早已泣不成声。
“艾斐克……我不许！我不许你失约……你听到了吗？！”
为伊消得人憔悴，馨儿得脸颊如水做的一般。
“馨儿……我……我……爱你……永生……”他的右手重新举起，试图抚摸她如水的脸颊，怎奈，天命如此——只差一点——
无力，垂下。
馨儿猛地抓住他冰凉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水静静的滑落，悄然无声，如痴如醉。
“克儿——”花后昏厥过去。
“艾斐克……不许偷懒哦……说过不许你失约的……”馨儿但淡淡的微笑，洁美无瑕，惹人怜惜，“你答应要一直守护我……我可是……可是当真的哦……所以……你不许装睡哦……醒来哦……”
“馨儿……”樱子看不下去，将头埋在漠寒的怀中。
“漠寒，拉住樱子——！”
一声急厉，令人猝不及防。樱子触电般的抬头，却被漠寒紧紧的拥住，她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她！！樱子听到馨儿在念咒，她竭力挣扎，毫无意义。
玫瑰云雾一团团的飘起，弥漫四周。
馨儿的头发飘飞起来，轻薄的裙摆一同飘然。
身体如纸一般轻盈，轻轻飘在小半空，静静的旋转，如一朵迎风起舞的玫瑰，美得令人无法闭上双眼。
无数的玫瑰花瓣从她的身体中飘下，无声的落在艾斐克身上……
“漠寒……求你……求你……”
樱子挣扎，她的泪水浸湿他的羽衣，身体不断的抽搐。
“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无语，如一个冷血杀手。
“馨儿……不要！不要啊！”
多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分明感觉到了馨儿的绝命咒术——一生只可以使用的咒术——忘情语……
花瓣肆意飘零，最后集中在艾斐克的身上形成一圈圈玫瑰光晕，朦朦胧胧。
“樱子，”馨儿落回地面，身体已经渐渐透明，她静静的跪坐在艾斐克的身旁。
漠寒松手，樱子匆忙转身——一切已经太晚，她无法挽救了！
她的泪水肆意横飞，喃喃自语，骂自己没有用……
“馨儿，你怎么……这么傻……”樱子俯倒在地。
“你应该明白的……”她微笑，美得聂人心魄。
“可是，你会死！他醒了以后却——却再也不记得你！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馨儿……”
“漠寒……记住我跟你说的……不要让自己后悔……”
……
“樱子，喜欢你念那首诗给我听……在念一次好不好……我好笨……总是记不住……”她的身体变得有些朦胧。
“好……俏灵花使情初开……无视圣权与君绵……异族之恋难相容……爱恨情仇永封绝……”
“是啊……就是……就是这样子啊……”她闭上眼睛轻叹一声，樱子几乎已经看不到她的清晰轮廓，“等明天黎明来临……就不要向艾斐克提起我了……永远不要哦……”
全场静默。
“馨儿谢谢你们……永世铭记……”她的泪化作水晶珠从已是雾蒙蒙的身体旁滚出，“艾斐克，我想对你说得就是这首诗……俏灵花使情初开……无视圣权与君绵……异族之恋难相容……爱恨情仇……永封绝……你看你看，我终于记住了……真好……
艾斐克，真想多呼唤你几声啊……馨儿我……我……永别了……我爱你……永远……永远……”
轻轻俯身，吻了他有些微凉的双唇，又看了一眼那张最爱的脸……
飘散……
美丽的笑容定格为永恒……
一夜之间，花都的花儿全部凋零，随风飞舞在玫瑰红的空气中，肆意洒脱，无拘无束，宛若无数蝴蝶翩然而起……
皇室命令——
芬芳节后的一周为“惜零节”，全国哀默。
悲笛奏起婉歌……
惜零——谐音“馨零”，馨儿的凋零，永恒的纪念，遵照她的遗愿，避免提起有关她的一切事情……
“樱子？……”
静静走在通往馨儿花宅的鹅卵小径上，周围玫瑰红的空气中有散不去的泪水的味道。樱子呆呆的伫立——
……
……
枫林，
竹铃，
花屋。
精巧别致的玫瑰花屋，玫瑰红的木墙上巧妙的开了几个玫瑰花窗，一边的横栏上雕满了细细的纹络，玫瑰藤蔓似从天而降，另一头架着一个木雕秋千，绳索上缠绕着玫瑰叶。
绕过屋前，一条鹅卵小径通向花宅——
满园的玫瑰争艳，芬芳润泽，色彩鲜明。
蝶蜂嬉戏，露珠闪亮。
不远的一个小小的角落，玫瑰簇拥下，一对晶莹的透明的翅膀轻轻闪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头金色的长发静静的披在背后，头顶后方扎着一朵冰蓝色的玫瑰花，美丽而不妖艳，色彩柔和而不失活泼。
她，
极为标致的五官，
清秀的面庞，
雪白的肌肤，
碧蓝如海般的眼眸晶莹透亮，
娇小的双唇如樱花瓣一般粉薄，
面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们……是异国来的客人吧？”
“我叫楠馨儿，你们可以叫我馨儿……”
“如若不嫌弃，请进来小憩一下吧，我是独自一人的。”
“我是说自己好羡慕你们的友谊……真希望我也可以……”
“樱子……真的吗？我真的有这个资格吗？……你们不会嫌我身份卑微吗？！”
“好伟大……哎，又是天意弄人，总是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樱子，你不信我，也应相信直觉……你是有心之人，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的，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不要熬得太晚哦……”
恍如昨日，风清云淡
“我没事……”樱子淡淡微笑，“我们回去吧……回圣界去……”
沉默。
“现在就……”
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漠寒看在眼中，深知她独自承受的痛苦，一直憋在心里，很难受……他明白那份痛——那份失去亲人，失去挚爱的痛……
“想哭就哭出来……”
静静的啜泣，靠在漠寒的一个肩膀上；随后便强烈起来，不停的抽搐……
静静的拥住她——她是那样的弱小，仿佛他一不小心就可能将她丢失一般，那颗倔强的心，承受着超过倔强千万倍的痛……
又是一次，“馨娅”又一次在他的眼前消失；又是一次，他依旧无能为力……
只是现在，他只想静静的陪着她，手护着柔弱的她，他真的——不愿意再让她流泪哭泣……
叶子无声的回落大地，
夜莺在悲啼中失声。
空，是无边的寂寞；
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以后不再来了……好吗？”
“不要！”她破涕为笑，远远望望馨儿的花宅，“馨儿曾经说她希望我们能永远住在这里，不再离开……这样，她就不会再孤单……”
她望望他，略带撒娇。
“等我们把圣界的事情完善了，我们就来花都……再也不在离开……好不好……”
“好。……”
“一定？”
她微笑，宛若一朵经受刺风的秋水芙蓉。
“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最美的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