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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真不吉利 ...

  •   “……亡灵谷一战以国王帮大获全胜告终,故事到此也要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这些天来的陪伴,现奉上照片一张,让我们记住这些生龙活虎的面孔。”

      毛小毛将灵异合照PO上论坛,作为七日连载小说的最后馈赠,截止今天为止,小说点击率已超过八万,不断刷新的回复看得人应接不暇。

      ——LZ,这就没了?好不过瘾!

      ——饕餮V5惨了!国内的特效组都可以去屎一屎了!

      ——小战鹰对战无头骑士那场我最喜欢,果断决定入手本田CBF125!

      ——照片后面地上的狼人亮了……

      ——好文!撒花!希望各位来支持一下本人的小说《全民穿越》。

      ——LZ就是照片里的“金盏菊少年”吗?我也是庚林学院的,学校背后真的有亡灵谷?人家也好想去冒险~~

      ……

      毛小毛窝在二楼厕所最后一间隔间里,浏览着最新的回复,那种新奇又兴奋的感觉让他恍惚想起很小的时候,爷爷为他买了生平第一本漫画。那部漫画叫做《海贼王》,那里有一群英雄不问出处的草帽海贼团,有所有海贼为之向往的伟大航道,他为他们波澜壮阔的冒险着迷,玩着乌索普的游戏长大,却一直未曾找到他的路飞,卓洛,乔巴和奈美。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真的太平凡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如漫画中那样精彩的青春,那也注定不属于他。于是那些热血与友情浇注的试炼最后心甘情愿地停留在了二维的世界里。

      “《亡灵谷》貌似今天完结了?”

      “哎,真的?”

      “是啊,大家还在猜是我们学校哪个已毕业的前辈写的呢。”

      “嗯哪,蛮好看的,学长们的学生时代一定不像我们这么无聊……”

      “就是,对了,那两张英语试卷你做完没……”

      毛小毛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男生的对话,眼眶忽然热热的。“我很平凡”,“那都是别人的精彩”,“我不可能成为主角”,“爱与友谊什么的都是漫画里的事”……其实都是借口啊。为什么没有往生?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勇敢过啊!

      有什么好害怕的?为什么要逃开?真的只要看看就好?在此之前的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如果勇敢地掉头追去,如果勇敢地呐喊出声,他今生所成为的这个金盏菊少年,他的人生会有怎样不同的色彩。

      只要和同伴们在一起,哪里都是伟大航道,都是乘风破浪的征程。

      “下雪了。”

      南宫樊伸出手,夜幕下,一朵雪花打着旋儿从指尖飘过,落进脚下翻滚的浪花中。这个世界的万物都遵循着宇宙的大循环律,像雪花坠入大海,海水蒸腾成云朵,云朵凝华成雨雪,他们也不例外。

      跨海大桥基座下的秘密基地里,三个少年站在海崖上的通道口,夜海在脚下起伏,亚历山双手拢在眉宇上方,煞有介事地确定好以跨海大桥为坐标的一点钟方向:“OK,就是那里,”说着享受地闭上眼,“我能嗅到太阳的味道。”

      南宫樊笑着看一眼邱明赫:“真的要说吗?先说好,这次可不替你保密哦。”

      邱明赫眺望向记忆中的东方,眼神在镜片的反光中有些迷离。在这个秘密基地里,南宫樊和亚历山曾对着朝阳大声分享彼此的秘密,那时他说自己没有秘密。

      少年深吸一口冷空气:“我的秘密就是,高一那年,我找到我的亲生父亲了。”

      亚历山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身边的好友。

      南宫樊也怔住了,视野前方,清秀的黑发少年面朝大海,双手轻揣在兜里,背影那样平静。

      “父亲是黑龙会的第三代家主,安迪惹上地头蛇的事,是托他帮忙才解决的。”

      海浪声窸窸窣窣,伴着少年平淡的絮语,南宫樊如醍醐灌顶,没有什么背地里的阴险手段,没有什么肮脏交易,这就是邱明赫至死保守的秘密。“那为什么,你没跟他回去?”他问得小心又忐忑,那个答案,他仿佛是知道一点点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来都没觉得我要跟他回去。”海风掀起少年柔顺的茶色刘海,邱明赫蹙了蹙眉,“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家伙考试及格,好让校长准许我们参加决赛,真的没有心思再瞎想别的。”

      南宫樊无法言语,那样简单的真相,就像珍珠,洁白得刺伤了眼睛。

      “好了,”邱明赫转过身,难得地笑一笑,“秘密交换完毕。”又看看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南宫樊默然目视那个纤瘦的背影转身离去,身边的亚历山忽然越过他追上前:

      “明赫——”

      长长的隧道将亚历山夹着鼻音的喊声放大,邱明赫纳闷地转身,措手不及地迎上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

      “喂……”拥抱来得突如其来,邱明赫拍拍他的背,又好笑又无奈,“不用这么感动啊。”

      亚历山没有说话。这不是感动,兄弟之间谈什么感动,可是,为什么听你说了这些,我会那样舍不得,你越说得轻描淡写,我越是不能言语?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邱明赫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放弃了跳级和出国深造的机会,甚至那年在孤儿院,他躲在门外,透过门缝亲眼看到邱明赫摇头拒绝了那对想要收养他的好心夫妇,心中的石头才偷偷落了地。

      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每当看到身边如影随形的少年,他就对自己说,没关系,我会带着明赫一起闯出一片天。面包,足球,暖和的衣服,帅气的球鞋,你爱弹的吉他……一切都会有的。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能兑现,车子却翻下了山崖……

      “明赫……”

      “嗯,我听着。”邱明赫如哥哥般点点头。

      “下辈子,你一定要像这辈子一样又聪明又善良,还要有很好的父母……家里不要太没钱,也不要太有钱,身体一定要好,不要动不动就生病,要谈一次很棒的恋爱,读一所最棒的学校,出国深造,遇到一个最对的人……”

      邱明赫伸出双手回抱住好兄弟,静静地听他说着,到后来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那哽咽的句子里饱含着最最美好的祝福。

      七尺男儿泣不成声,邱明赫轻拍他的背,一句句重复:“……谈一次很棒的恋爱,读一所最棒的学校,出国深造,遇到一个最对的人,还有,”他说,“继续和你做兄弟。”

      如果那些都是你的心愿,那么我要努力为你实现,而我最后的心愿,如果这夜空的彼端有神明在听着,请一定,帮我实现。

      “喂,你们两个,继续做兄弟这种事,见者有份啊。”

      南宫樊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张开双臂搂住两个兄弟。三个少年抵着额头依偎在一起。隆冬的深夜,从跨海大桥一点钟的位置,有似有若无的暖意袭来。

      .

      沈啸卿说今天是高三零班最后一节课,众人准时到达教室却不见敬爱的沈老师的身影,只有黑板上一行犀利的沈氏狂草——到球场来参加毕业典礼。

      王大卫努着嘴:“敢耍我们看我不马赛克他全家!”

      一行人怀着对沈啸卿的极度不信任来到教学楼北面,老远就听见四人组高分贝的声音,随即映入眼帘的热闹景象看得一众人傻了眼——平日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运动场被四面高耸的照明灯照得有如白昼,绿茵场上一队身穿蓝色球服的球员正在热身,那身运动服亚历山再熟悉不过,那是他们失之交臂的决赛对手,复兴中学的校队制服。

      田径场边,那个和沈啸卿聊得投机的光头男人,毫无疑问正是复兴校队的灯泡教练。沈啸卿抽了口烟,回头看到身后整整齐齐张大嘴呆若木鸡的少年们,一脸嫌弃:“怎么,你们打算在场边合唱哈利路亚?”

      虽然不知道沈啸卿是如何办到的,但是眼前正是他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画面,明亮的球场,理想的对手,热情的观众。板寸头的少年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叼着烟的沈啸卿,拍手朝队友们高呼:“好了!庚林队的各位,拿出干劲来!”又转向邱明赫,“灯泡那家伙很厉害,靠你了!”

      邱明赫给了个久违的“安心”眼神,亚历山领着队友们上了场,朝着对手摩拳擦掌道:“那年决赛真是便宜你们了啊!”

      “真不错,你们队长还是老样子。”复兴的队长走到场边,向邱明赫伸出手,“多指教啊。”

      这位队长依然是四年前高中生的模样,邱明赫原有满腹疑惑,最后却只是摇摇头一笑置之:“不要放水啊。”

      “当然,”复兴队长伸长胳膊拉了拉筋骨,一副等不及要开踢的样子,“当年你们就这么撒手人寰,害我们被说第一拿得名不正言不顺,这次可要一次讨回来。”末了颇有些感慨地回望起偌大的校园,“说起来,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呢,高中生活真让人怀念。”

      沈啸卿充当裁判,上半场由复兴队开球,哨声响起,暌违四年的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决赛重新拉开序幕。

      毛小毛挥舞着王大卫的球棒,在场边卖力助威,四人组手挽着手跳着花式啦啦队舞,急性子的邓教练抄着大嗓门一个劲地隔空喊话,邱明赫不时向队友打手势,球员们还是会在争球时拉拉扯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沈啸卿绝对是史上最浑裁判,执法时一边抽烟一边各种不和谐语言伺候……

      南宫樊的远射首开记录,复兴的任意球扳回一城,下半场复兴再接再厉射入一记漂亮的倒挂金钩,王大卫则凭着亚历山开出的刁钻角球头球入网,比分紧咬成二比二。毛小毛听到自己嘶哑的喊声夹在许多同样嘶哑的加油声中,多少次激动得捧住胸口的位置,恍惚中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好像看完这场比赛,就可以回家吃妈妈做的土豆烧牛肉,晚上还有棘手的数学作业等着他,从同桌那儿借来的游戏攻略要记得放进书包里……

      那个夏天,总觉得没能过完,是多么的遗憾。

      视野下方,邱明赫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毛小毛看到球场远端地南宫樊会意地点点头,倏地起脚,球高高吊向了右前场。

      已经开始加速前冲的亚历山甩掉了对方后卫,毛小毛随着众人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亚历山头也不回就奔向了球下落的地点,停球,脚尖挑起——

      小小的白球旋转着划出一道优美的香蕉弧,毛小毛忽然有种感觉,那个没有完结的夏天,要在今天,划上完美的句点了……

      球擦着门柱撞入球门,沈啸卿吹响了终场哨声。

      胜利的欢呼响彻球场!

      不知道是自己在奔跑,还是被花无缺和小黑拽着奔下看台,毛小毛感到双脚踩上塑胶跑道,柔软的草皮,一涌而来的欢声笑语将他包裹。四人组夸张的笑声,王大卫大大咧开的嘴,南宫樊笑眯的眼睛,邱明赫欣喜的眼神,亚历山满足的笑容,重重叠叠的臂膀,高高低低的面孔,耳边是大声哼唱的WE’RE THE CHAMPIONS的旋律,与每个人脸上写着的快乐和满足加在一起,就有不输给夏天的热烈。

      沈啸卿远远望着球场上激动地抱成团的少年少女们,仰头闭上眼。

      欢笑声像盛夏的倾盆大雨,冲洗着校园的一草一木,他仿佛看见那年夏天的阵雨在草场上溅出小小的汪洋,少年们或骄傲或桀骜或莽撞或怯懦的身影,在铺天盖地的大雨中浑然天成。他就这么一直一直听着,听到了最后一滴雨水扑入大地的声音。

      睁开眼,空旷的球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只足球静静地停在球门里,白色的网子在风中簌簌抖动。

      他的高三零班,在今天全体毕业了。

      告别总是想象不出的艰难,又意料之外的简单。他想起跟随霍大师修行时,曾突发奇想:“转世以后,我还是我吗?”

      “是你,也不是你。”

      他对大师的故弄玄虚着实不感冒:“那为什么人必须得轮回转世?”

      老人将鸟儿受伤的脚轻轻绑好,笑道:“你不觉得这正是天道的智慧所在吗?”沈啸卿露出一个委婉的“不觉得”的表情,霍大师慢声问,“啸卿,你还记不记得懂事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沈啸卿语塞,人生中的第一件礼物,照理该是记忆犹新的,但他悲催地发现,居然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老人一脸不足为奇的了然:“我们被设定为只能‘活’在一段特定的时间里,超出这个范畴,自然负荷不来。”

      沈啸卿不以为然:“那智慧的天道怎么不把我们的配置设定得高端一点?”

      “问得好。要多高端才算得上高端呢?活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见沈啸卿沉吟不语,老人笑着摇摇头,“如果人只有一世,无论这一世多么漫长也总会走到尽头。线段再长也有起点和终点,但如果是一个圆,整个宇宙便是生生不息。这样的天道难道不智慧?”

      沈啸卿轻蹙着眉头,目视鸟儿从那双枯瘦苍老的手中振翅飞走,踏上祖祖辈辈的迁徙之旅,耳边是老人娓娓的轻叹:

      “既然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与其沉溺在回忆里,为什么不给明天一个机会呢?”

      为什么不给明天一个机会……

      亚历山,邱明赫,南宫樊,王大卫,他忽然发现,在这些名字平静地成为过去式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想象,想象一切像诗中期许的那样,未来的某一天,在海边的民宿,桥下的秘密基地,在阳光下的绿茵场,会有一群少年继续他们的传说,甚至互相呼唤着的,依旧是他们彼此曾经呼唤过的名字。

      “明天”何其美妙。

      .

      十二月的某个夜晚,一群复兴高中毕业的男生集体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们回到四年前,与曾经失之交臂的对手踢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醒来时枕头上睡着一枚小纸人,除此以外,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ICU病房里,昏迷多日的光头男人在同一时刻苏醒过来,对身边的家人笑着说,他觉得今天精神特别好。

      庚林学院的校门前,沈啸卿以四分之一白眼审视完静谧的午夜校园,抖了抖衣领。

      再见,猛鬼高中。

      是时候向前走了。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能把这篇文写完的台长也是个妙人啊,你说是不是??
    咦??怎么没人了??明明上章还有的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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