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集》塞瓦酱

17、口红广告

　　你问我？我是个摄影师。
　　以前拍私房艺术照，后来名气大了些，开始接商业广告。香水，粉底，皮包，时装。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女孩子比较多。个个都是年轻漂亮。
　　但是……对啊，我以前从来没拍过口红的广告。
　　理由？我不喜欢口红。那一抹把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下半张脸的红色，于我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我曾经有过一支，小拇指那么粗，暗红色……对我来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可怕，简直是可怕。路人看我的眼神刺痛着我的伤疤。
　　是的，伤疤。就是它。在那里二十多年，如今还时常隐隐作痛。这不应该。
　　我们在说什么来着？啊……是的，口红。我没给口红拍过广告，我也不喜欢口红，所以这份工作找上我的时候，我是想拒绝的来着。
　　但我拒绝不了兄长的好意。我不清楚他工作中都认识了些什么人——有个他认识的人在为新款口红的广告图片物色摄影师，我哥就推荐了我，然后我去了，你知道的……我更加无法拒绝这份工作了。
　　新奇。你知道化妆品这种东西……一直以来物品都简单粗暴地被划分了性别，你见过女士香水和男士香水，也见过男女有别的面霜，还有润唇膏……但是口红？口红这种东西，一向是只面向女性的化妆品。
　　但是这款口红，我的天，他们是怎么想的？我真好奇……用男人的名字命名，找同名的男演员来拍广告。厉害的想法。是谁想到的这种主意？我无意把它上升到打破刻板印象之类的高度，我只是……这太新奇了。真棒。
　　对不起我说了很多没用的话。那个男演员，你们知道他的。那个脑门宽宽的小伙子。我之前看过他演的电视剧，仅此而已。还演了些独立电影什么的吧。好像是拍了部商业片一下子变得有名了起来。女粉丝说他是非常sweet的人，连要求抱起来合影都会答应，还说你一点都不重啊像小鸟一样，什么的……嗯，我跟他见面之前上网查了他的名字，出来的都是这些。对。我没说错什么吧？那就好……
　　是的，没错。那些照片登杂志以后那期杂志都卖得比往常多。跟他合作很愉快。很配合我们的工作。对每位工作人员都很礼貌。他擦上那支和他同名的橘色口红微妙的性感，那些表情……你看，他是演员嘛，当然……
　　我想说的是，你知道的，工作以外的事情。我们闲聊了一小会。
　　我平时根本不化妆。擦口红什么的更不要想。对于拍人的女摄影师来说不太平常。但是他，嗯，他问我平时也会用口红吗？
　　大概我那天看起来像是因为突发状况才不修边幅来工作吧。他只是短时间的工作伙伴当然不会知道我平时也这样，不过要承认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尴尬……算了……总之我还是诚实地回答了问题的。
　　抱歉，我其实……不用。我说。因为这个，你看——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伤疤，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有点痛。
　　涂了口红的话别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我下半张脸了。这个太难看了……其实已经很多年了，但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路人都转过头来看我……如果能消掉它就好了。
　　但我……实在想象不了你没有它的样子。
　　什么？
　　你看我当时真的好惊讶，其实我说完就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等我后悔完他就开口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我想象不了……你知道，这个……痕迹。你这么美。像嘴角停着蝴蝶。如果没有它的话你大概就不像现在这样可爱了。
　　我的天哪。你知道他有多会说话吗？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什么蝴蝶——嘴巴这么甜，难怪那么多女孩为他神魂颠倒呢。你们这些姑娘啊，眼光真是太好了。
　　不，这不是一个一见钟情或者职场恋爱的故事。怎么可能呢，哈哈哈……我是说，我知道的，这个伤疤，还是很丑……以后我也不会用口红的。他只是那样说说而已。他是个演员，不是吗？贩卖美好形象就是他的职业……
　　不过也许……下次我可以去派对试试。请我妹妹在这上面画只蝴蝶。你看，我其实也想象不了，没有伤疤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感觉就好像，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想买某品牌口红的某个色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醒来问代购发现早就断货了。
所有登场人物与实际存在的人毫无关系，如有雷同……我反正没说他坏话，别打我。